秋日风凉,山道苍苍。
陆向南和年花花一路说笑,显然惬意。
童静和章成走在后面不远处,童静心中不平,哼了声,道:“一看就不像个道师的样子,一男一女卿卿我我,想什么样子!”
章成听得仔细,虽然觉得师妹说得过了些,但自小他就让着师妹,师妹也是个惯常高傲的人,从不听他的话,所以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搭话得好。又仔细看了看前面两人,总觉得那个男子面相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前方不远处的山道岔道口设了个茶棚,偶有走山道的人路过,便在茶棚中谢谢脚,要一碗茶水,来两白面馒头或烧饼什么的,只当路途解乏又解饿了。
陆向南与年花花刚走进茶棚,那茶棚的老板便迎了上来,陆向南要了两碗茶水,问年花花饿不饿,年花花摇头,陆向南便不再要其他。
不一会儿,童静和章成也进了茶棚。老板问他们要什么,章成说来一碗茶水和两烧饼,然后从自己包袱里拿出水袋子和一个锦袋,从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蓝玉小碗,将水袋子中的水倒在小碗里放在童静面前,道:“师妹,饿吗?”
童静摇摇头,对章成的动物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被侍候惯了的。
年花花知道有些人讲究,无论在家还是在外面都是一样的,但童静这种的,她还真是头一次见。她估摸着就是高傲如二师姐那样的人,在外面也不会这样子的,果然还是小姐当惯了,被惯坏了吗?不由得微微勾起嘴角,拿茶碗喝茶。
童静四处随意看,正好看到年花花的表情,忍不住脾气又上来了,叫道:“你是叫华年吧?你笑什么?”
年花花不意她这般直接,放下茶碗道:“我没笑什么,你看错了吧。”不愠不火,清淡得很。
章成一把拉住童静道:“师妹,你渴了吧?”端着蓝玉小碗,小心翼翼。
童静最不喜年花花的表情,再见章成这般作为,抬手挥开,蓝玉小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饿声音,水泼了一地,却是没碎。
年花花随意看了一眼,心道果然是好东西,眉毛动也不动。
童静道:“没用的东西,你不帮我说话也就算了,还阻挠我!”那是把章成当成自己的师兄,那鼻孔朝天一脸不耐的模样,像是章成是她的奴才。章成四处看了看,好在此时茶棚里除了老板,就他们四人。章成放了心,硬着头皮道:“师妹,师父交代出门在外许多事要注意的,我们这身道服也是身份……”
年花花多看了章成两眼,再看向自家大师兄,陆向南正不紧不慢地喝茶,外界纷扰仿佛都是浮云。
“你……”童静正要说话,那老板操起旁边的扁担,喊道:“又来!你又来!上次偷了烧饼还不够,你还敢来!我打死你!打死你这畜生!”
年花花望过去,是只黑色小山猫,嘴里咬着两片烧饼,被老板打碎在地,它身上也狠挨了几下子,却不叫唤。
年花花心神一凝,这不是普通的山猫,这山猫身上有妖气。她下意识地看向陆向南,童静和章成,他们却是毫无察觉。
小山猫正好看到年花花,也不管她身上穿着道服,傻里傻气就往她怀里钻,烧饼屑子都蹭到了她衣服上。
年花花一惊,立刻想明白,这山猫的妖气并非它本身的,看起来是别的什么妖妖气沾染到它身上。妖气也是灵气,山猫得了这点妖气,隐隐走入妖道,但终究道行浅薄到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他们都没发现。想到这里,年花花不由得心里暗暗自得,这不靠外力识妖的本事,还真不是谁都有的。
老板骂道:“畜生,还敢跑!”连连向年花花道歉,怕惊扰了客人,说着又要抓那山猫。
年花花见小猫可怜兮兮望着她,忍不住伸手一挡道:“老板,许是饿了,那两烧饼算我的吧,麻烦老板再给我来两个烧饼。”看了看那地上的烧饼,已经蹂躏得不成样子,肯定无法下口了。
小山猫的爪子在年花花衣服上抓了五下,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脑袋往年花花怀里蹭。年花花一愣,道:“老板,拿五个烧饼吧。恩对,五个,装起来。”转而笑了,心道这小家伙还会趁火打劫呢。
陆向南看得好奇,见年花花笑开,也不阻挡。
老板见损失有人来担,自然高兴。装了五个烧饼给年花花,以为她要带在路上吃。谁知道年花花找了布条出来把烧饼绑在小山猫背上,又把它放地上,拍拍它的脑袋道:“去吧。”
陆向南也是吃了一惊,道:“花花,你这是做什么?”
老板也想问,站在一边看着这道士,心道道士都这么古怪的吗?
童静嗤笑,道一声可笑。
年花花也不管,只说:“小家伙挺可爱,看它也是饿了吧。”默默念动咒语,手指点在小家伙脑袋上,放那明显感激依恋着她的小山猫离开。
老板道:“居士真是个好人。”
年花花笑道哪里,结账与陆向南走人。年花花拉着陆向南走得飞快,有意不让童静他们跟上来,等走远了咧嘴笑道:“大师兄,你在这里等我,花花去去就来。”原来她在那山猫头上下了追踪咒,她突然好奇那沾染的妖气是什么妖的。本来她也想带着陆向南去,可想了想还是作罢。陆向南接受的传统的捉妖教育,他眼中只要妖就该捉,不如她先去探探情况再说。
陆向南道:“你到哪里去?这里可不能乱走,若是走丢了就不好了。”
年花花连连安抚,一再保证,只说有点私事,嘱咐陆向南一定要等她,好不容易说服了陆向南,这才放心寻那山猫去了。
七走八拐,年花花总算找到了山猫。那山猫背着五个烧饼在山中奔跑,很快跑进了密林。年花花来不及思考,自然也是跟上。穿过了密林,便是溪流,沿着溪流往上走,是一大片瀑布,粼光闪过,银丝飞舞,这景象当真是美。
瀑布从巨大的山壁奔泻而下,小山猫在山壁旁扒了扒,似乎那里有个洞口,小山猫背着烧饼从洞口里钻进去,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年花花看了半天也没见山猫出来,知晓那妖必在这附近,那洞口太小她钻不进去,只有再寻入口。不过考虑到陆向南还在等她,她若现在寻入口,必定耽误时间,想了想,还是转身飞快地回到山道,寻思着晚上等大师兄睡下了再来。
而那一头,小山猫辛辛苦苦背着烧饼进了洞,看见洞中坐着的男子对它招手,顿时喜不自胜,三下两下跳过去,献宝地摇晃下烧饼。
那男子形容俊美,高挑的凤眼带着两分邪魅,淡淡的薄唇诉说几分凉薄,脸上一派漠然。他摸了摸小山猫的脑袋,忽的手下一滞,抓过小山猫把它脑袋上看了个仔细,继而一声冷笑,一手轻轻拂过小山猫的头顶,扔到一边。
小山猫也不敢叫唤,可怜兮兮地趴在那里,想靠近又不敢,最后窝到洞口,玩了会儿自己的尾巴,蜷缩着睡着了。
男子拿起烧饼看了又看,似有迷惑,转而放到一边,安静地打坐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