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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节枯骨

引子

苍玄宗,试炼场。

“竟然是天生绝脉。”

魏无忌作为监察长老,望着眼前的发出丝丝黑气的试炼石十分吃惊,“老夫这一生还没见过天生绝脉的武者。”

试炼场下立刻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大多数人都面露讥讽,神色傲然。

“那小子竟然天生绝脉,我听我家一位活着的老祖说过,天生绝脉基本无法修行。”有人议论道。

“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曾经有一位威名赫赫的上古强者,其子嗣是天生绝脉,那强者硬生生的为其夺天地造化,提供无限资源,但其子也只是止步凝气九层,无法更进一步踏入灵台境界。从此家道中落,一强盛家族走向没落。”

“哼,一群见识短浅的家伙。我族老祖曾经见过活着的绝脉,绝脉者能以消耗寿命的秘法修炼,但此生之路可见尽头。”其中一位锦衣华服,面若白玉,一看就家世显赫的少年一脸不屑地看着众人。

其他人听了正要呵斥,一见是此人便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而作为这次话题中心的的叶尘,面露苦涩,落寞地看着眼前的试炼石。

他的父母死于战乱,爷爷在去世之前曾交给他一封信笺,说是年轻的时候曾经对现任的苍玄宗长老魏无忌有一饭之恩,让他去投奔苍玄宗门下。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叶尘握了握拳,他小小年纪就颠沛流离,尝尽人世冷暖。小小的身子里,透出的是无尽的孤单。

“唉,罢了。”魏无忌摆了摆手,有些不忍地看着叶尘,“你留在杂役处吧。”

叶尘咬了咬牙躲在魏无忌的身后。

从此以后,叶尘便在苍玄宗杂役处安定下来。平日里,虽有不少弟子嘲讽,但是却不用再为生计奔波。

叶尘凭借爷爷传授的药草经验,时常去山中采药。日子一长,苍玄宗发现其有此才能,便免去了杂役工作,让其去大荒山脉外围采集幽兰草,上交宗门。

日子年复一年,叶尘混迹荒山,也乐的清闲自在。

三年时间,匆匆而过。

....

苍玄之西,大荒之隅,群山不合,瘴气缭绕,宛若巨大的龙脊弥漫在这苍茫天地,其内草木无数,如林如海,更有凶禽走兽其声遍布山林,不绝于耳,险恶之极。

其间一座大山仿佛被人用利刃切去一角一般,露出一块万仞绝壁。仔细看去,竟有一身着麻布衫的少年攀附于此,背负药篓缓缓地向上前行。

叶尘微微地吐了一口浊气,小心翼翼地向上挪动着身子,他的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他向下瞥了一眼顿时感到一阵目眩。

他自小跟爷爷在山里生活,因此对药草颇有研究,宗门允许他每个月上交三株幽兰草免去杂役处的杂活。

这幽兰草是炼制养气丹的主药材之一。养气丹虽然是低级丹药,但其功效主要是加快灵气在体内的流动速度,在对敌时能够加快施法速度,敌对之时有时候一瞬间就能决定生死,因此此丹深受苍云宗弟子的喜爱。

叶尘不禁咬了咬牙,眼神中透出一股戾气,该死的马东来,为了讨好外门弟子竟然要自己上交五株幽兰草,当幽兰草是路边的白菜随便捡。

听说马东来马上就要凝气了,很快就能从杂役弟子中脱颖而出,想到这儿叶尘心头一阵失落。

凝气凝气,从自己十岁那年进入苍玄宗开始已经三年了,这三年来一有时间叶尘就拿着苍玄宗的凝气卷苦苦修炼,可是愣是没有感受到一丝气感。

那长老魏无忌自从将叶尘放在杂役处之后就再也没关注过他,似乎忘了有他这么一个人。

“难道我叶尘此生真的只能当一个杂役弟子,像那老刘头一样对宗门弟子点头哈腰,一辈子老死在杂役处吗。”

叶尘虽然不甘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眼前三丈就是一株长在山缝中的幽兰草,只要拿到这株就能凑齐五株,马东来交待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马东来此人肚量极小,睚眦必报,我定不能让他抓住把柄。”叶尘暗自想道,幽兰草已在眼前,叶尘伸出一只手慢慢地将其连根拔起,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宛若鹰鸣般的长啸响彻云端,叶尘听了不禁脸色大变。

这是云隼,一种非常凶猛的凶禽,以山蟒为食极其霸道。

果然是爬得太高了,引起了云隼的注意了。叶尘一阵紧张,“希望不要发现我吧。”他内心祈祷,蓦地回头一看,只见一只尖喙如枪,利爪如钩的飞禽由远而近急速飞来。

叶尘心里一阵苦涩,天要亡我,在这万仞绝壁的中间,这回真的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这时他的眼神往幽兰草所在的山缝一瞥,眉头顿时跳了跳,先前没注意到,幽兰草被拔起的地方似乎有一道漆黑的小裂缝。

原本幽兰草宽厚的茎叶挡住了这个裂缝,现在露了出来。

头顶的云隼越来越近,叶尘都能够感受到上方传来一阵阵的劲风。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叶尘拿起挂在腰间的铁铲拼命地往那裂缝砸去,那裂缝四周的岩石似乎十分的脆弱,叶尘一铲子下去登时就崩落了好几块碎石。

有戏,叶尘不禁大喜,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几下间那裂缝四周的岩石就被敲碎了露出一个可供人钻入的小洞,叶尘顾不了这么多扔掉背上的药篓一下子就钻了进去。

身子刚缩进去,就听到耳畔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差点把叶尘的耳膜都鼓破了。

叶尘回身一看,好家伙,那山缝被撞开了一个大口子,叶尘不敢想象这一下要是撞在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

那云隼似乎还不想放弃不断地用爪子撞击着山缝,山缝四周的岩石又脱落了一大圈,云隼直接就把尖喙伸了进来想要啄出叶尘。

叶尘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样下去迟早要被抓走,他往山缝的里面望了望,发现里面越来越宽似乎是变成了一个洞穴。

外面的云隼不断地向里面啄着,叶尘觉得自己像是躲在树缝里的毛毛虫一般左右躲避。他望了一眼漆黑的更深处,咬了咬牙向里面爬去。

头顶的石壁慢慢地变高,外面云隼的声音也越来越轻。叶尘暗暗地松了口气,总算得救了摆脱了那只云隼,他不禁有些好奇起来,这山缝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山洞,而且似乎还没有走到尽头。

前面是什么?难道是另一个出口?叶尘暗暗想道,云隼这种凶禽非常狡猾,势必会守着这个洞口。

如果能寻找到另一个出口那便是最好的法子了,希望那篓幽兰草还在我扔下的地方,叶尘不禁加快了脚步。

走了大概一刻钟,前方开始出现了点点荧光。这是月亮石?叶尘心中暗暗惊讶,他有一次在路过外门弟子的房间时远远张望,这月亮石正是他们制作照明珠的原料。

若是这里有大块的月亮石说不定还能获得一笔额外之财,想到这儿叶尘有些微微激动起来,借着黯淡的亮光叶尘发现前方似乎走到了尽头。

他有些失望,没有其他出口,也没有发现更大块的月亮石,月亮石这东西大块才值钱,零零碎碎的小块换不到什么钱币。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叶尘舔了舔嘴角,不管了先挖一些再说。

这时他发现洞穴角落处有一座低矮的石台坐落在那里,石台上还放着什么东西,他心里一阵惊奇。

叶尘走了过去发现那低矮的石台上面都裂开了好多口子,十分破旧,而石台正上方赫然放着一节枯骨,似乎是半截指骨。

心头十分讶异,这会不会是哪只野兽叼到山洞里来吃剩的一根骨头,他不由地警觉起来。

观察了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东西,他再去看那枯骨,发现那枯骨似乎有什么不同了。他揉了揉眼睛,这枯骨在发光,还是石壁上的月亮石照在上面,一时分不清楚。

他好奇地把手伸了过去,拿起了这根枯骨。

顿时一阵天昏地暗,他仿佛掉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恐惧与黑暗将他淹没。眼前的景象渐渐地模糊。

“桀桀桀,天不亡我,老夫等了无数年了,终于有个小娃娃进来了,你这具身体老夫要了....”

叶尘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渐渐地失去了意识,仿佛不再受自己的掌控,自己的脑海像是被针扎一样有另外一种意识在横冲直撞。他觉得自己要死了,脑中的刺痛让他浑身痉挛起来。

死就死吧,反正这一生又能如何呢。自幼父母死于战乱,而一手拉扯自己长大的爷爷三年前也因病去世了,孤身一人来到苍玄宗,却饱尝世情冷暖。

人生在世如无根之浮萍,不如早去往生,省的受人世疾苦。

正当叶尘绝望认命的时候,突然那声音竟然传来剧烈地惨叫。

“你...你小子,竟然是天生绝脉,被天地遗弃,老夫的神魂与灵力竟然无法在你体内驻留仿佛被天地排斥了一般竟无法夺舍...为什么是天生绝脉,为什么啊老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声音开始变得虚弱无比,简直要吐血。“我的太一始气啊...”

叶尘回过神来,眼前的一切开始清晰起来,只见那节枯骨漂浮在半空中枯骨上符文交织,散发着幽幽蓝光。

叶尘死里逃生,顿时怒上心头,拿起手中的铁铲就砸,狠狠地将那节枯骨砸在了石台上,这一下还不解气,他还拼命不断地砸。

“别砸了,别砸了,哎哟喂,我的小祖宗...”那枯骨中的声音开始求饶起来,因为他虚弱到了极点仅剩下的一缕神魂都被砸得开始震颤起来。

叶尘哪里理会它这些,听得那枯骨求饶的声音,他反而砸地更疯狂了。

“你差点杀了我,还想向我求饶,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叶尘小小的身躯中透露出与其年龄不符的疯狂。

“小子你看看你的丹田气海是不是多了点什么。”那声音哭喊道似乎真的服软了。

叶尘一怔,下意识地气沉丹田,不由地一颤,发现自己的丹田处多了一股黑气在丹田处旋转慢慢地往周身走去。这难道就是凝气的境界?他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可是为什么是黑色的?他当下脸一沉,“这黑乎乎的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手脚?你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吗?还黑乎乎的?那可是混沌色,你可听闻过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你说的黑乎乎的可是我辛辛苦苦和人争夺才获得的一丝太一始气,我正因为争夺这太一始气才变得现在这样子,只剩下了最强的一节指骨。”那说话的声音又提高了好几个点,似乎十分的愤怒和痛惜,想把叶尘吃了一般。

原本他想驱动唯一能够动用仅存的一缕太一始气来夺舍叶尘,可没想到那太一始气留在叶尘的丹田中却收不回来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没想到天生绝脉不是不能修炼,而是需要太一始气为引,引动丹田变化,这天地间恐怕再也找不出这样苛刻的条件了。”那声音又是一阵抓狂。

“太一始气?什么乱起八糟的。”叶尘一阵茫然,心中想道,“这老家伙该不会诓我吧,先敲一顿。”

“你到底是谁?躲在这里打得什么主意。”叶尘举起铲子又要一顿猛敲。

“我是谁?”那声音听了叶尘的发问竟然有些迷茫,“对啊,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叶尘一阵无语,“你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你怎么会记得太一始气,你还来夺舍我?”

那枯骨沉默了好久,突然发现自己只有零碎的记忆,半晌才开口道,“这些记忆是老夫所剩不多的零散记忆片段,而老夫之所以来夺舍你完全是因为本能。”

“本能?”叶尘一阵哑然,这家伙生前该不会是个盖世魔头吧,正想一铲子拍下去,却发现那枯骨开始一闪一闪震颤起来。

“这太一始气竟然能在这小子体内源源再生。”那枯骨心中震惊,思量一番,顿时心中有了计较。

“小子,老夫绝不会是泛泛无名之辈,老夫既然夺舍不了你也就对你没有多大恶意了,你带老夫出去,你抓紧修炼把你身上的太一始气反哺给我,待老夫恢复记忆寻得重生法之后送你一桩大造化。千万别想着告诉别人否则我便自爆毁了你的丹田。”说罢那枯骨最后一次光芒大盛,蓦地钻入了叶尘的丹田沉浸在太一始气中。

叶尘丹田的太一始气被吸收一空只剩下一丝丝本源,那指骨似乎吃饱了一样就差打一个嗝了,“这太一始气的本源我收不回来了,先收点利息。”

叶尘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强盗吗?好在那枯骨吸收完后就寂静下来似乎陷入了沉睡中,丹田中的太一始气又开始缓缓向全身流动。叶尘想调动气海来驱逐这根指骨,试了好久才发现那指骨竟然纹丝不动。

半晌,他的拳头不禁紧紧地握了起来,身子微颤激动地自语,“虽然不知道这节指骨留在丹田中是福是祸,但我叶尘终于要凝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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