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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广成文夜访小信陵 崔不平详述黄金事(一)

清逸居士言:

天下英雄崔不平,文韬武略小信陵。

情浓四射佳人泪,墨泼百处文章成。

义交天下三千客,志在兴邦立国铭。

今逢成文来相助,虎啸山林欲纵横。

倩仪别了成文,回彩云山回复师命暂且不表。再说两年来成文心中时刻记着自己的使命,如今学业已经完毕,到了该去做自己事业的时候了,于是他准备停当启程上路。成文饥餐渴饮,晓行夜住,经过一番周折终于来到黄金州和中原的交接地界。成文抬头观看,只见远处大山绵延一眼望不到边,山峰一个个如同刀削,插入云端。成文知道,黄金州和中原接壤的地带绵延大山有一千多里,处处尽是险要,要想进入黄金州只有一条路可走,这条路就是面前的这条连接黄金州和中原的官道。成文顺着官道往前进发,很快就出了中原地界。再往前再走就是上山的崎岖小道,小道沿着山谷一侧顺着山的走势盘旋而上,而且越往上越陡峭。原来这条山谷里面也有一座山峰,迎面将谷口的另一侧截住,形成了三山夹一沟的险要地势。所不同的是迎面截住山沟的这座山峰比山沟两侧的山峰相对矮一些。通往黄金州的门户“接云关”就在这座山的顶峰上。成文顺着山路向上走,峰回路转,几次回旋,终于转到了半山腰。他停下来,定定神,然后顺着小道再向前看去,只见小道曲曲弯弯延伸到里面截住谷口的那座山峰上去了,成文便顺着小道到了里面的那座山峰。成文抬头观看,这座山峰虽然稍稍矮一些,但很陡峭;小道也不再弯曲,而是如同有一条天梯直插云端,那天梯的顶端是一座险峻的关口,这也就是前面所说的中原进入黄金州唯一的门户“接云关”。成文顺着天梯攀援,又行了几里,这才看清楚了关口上的几个巍峨镀金大字“接云关”。成文叹口气道:“原先只知道潼关雄伟,剑阁险峻,今天才知道接云关口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雄关。”成文刚到山顶关口,守关的士兵便前来盘查,成文急忙从包裹里取出秋风老隐士交给的通牒,奉上道:“差爷,我是中原的商人,请行各方便。”说着话,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递上。原来自从朱元璋罢伐黄金州之后,两边形势缓和下来,边境逐渐恢复了贸易,百姓来往不受严格限制。那守关的士兵见了银子,只上下打量了成文几眼,摆摆手。成文见了,道了声谢,急忙进入关中。过了关口,再往前就是下山的路,成文放眼望去,更是一惊,就见山脚下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湖。成文暗自想道:“黄金州边界地势如此奇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法相信,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呀!如果将来发生变故,接云关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成文想着,上了一条客船,向前行进。湖面很宽广,成文做了半天船,这才到了对岸。成文弃舟上岸,顺着沙土小道向内地走了大约十里地的路程,见路上行人多了起来。成文仔细观察,见黄金州的人物打扮,举手投足,言语文字与中原一般无二,一笑一颦中无不显示出与中原人士血脉相连。成文沿着道路继续前行,很快见前面有一家小酒家。酒家虽不很大,但看上去别有情趣,列位知道这酒家如何?清逸居士曾有言:

毛竹笑弯迎客腰,柳条舞起盈女裙。

珠帘轻启芳香至,旗子杏黄卷浮云。

店家倾笑来迎客,酒香十里花为媒

今做小斟歌一曲,享尽人间一天伦。

成文到了店内要了两个小菜,找个靠窗户的小桌坐下,店家殷勤接待着。成文一边吃着饭一边向店家打听道:“这位大哥,请问往项州怎么走?”店家一听,哈哈大笑:“客官,你是外地人吧!要不你就是开玩笑。”成文忙说:“实不相瞒,我是从中原而来,到黄金州项州做点生意。”店家点点头说:“我猜你也不会和我开玩笑,客官是骑着驴找驴——实不相瞒,此处就是项州地带。我们黄金州汉代时叫做黄金都护府,后来南北朝你争我夺,谁也无力管控,黄金都护府的魏超趁机自立,但他内心却惧怕中原实力,不敢称帝,便将都护府改为名黄金郡。再后来大唐建立,黄金郡归附大唐,便改名为‘黄金州’,下面只设立县治所。唐以后,五代作乱,黄金州再次自立,将机构改革,下辖小州十三个,项州是最大的一个,辖十个县,也是紧靠大湖,和中原离得最近的一个。”成文暗自道:“这名字有些别扭,大的也叫州,小的也叫州;既然这样命名,也许有他们自己的道理。”成文接着问道:“店家,我再向你打听一个人,项州崔不平,你可曾知道住在何处?”店家听了放下手中的算盘,立起身来,冲着成文一抱拳道:“若是别人,偌大的一个项州何处去寻?但是提起这崔不平来,在项州可是无人不识无人不晓。此人父亲当年就是一代名士,但是后来被奸人所害,崔家也就败落,崔不平便离开京城,回到原籍项州。提起崔不平的为人,那可是天下第一个义士,项州人人都称他‘小信陵’。看阁下像是个读书人,信陵君魏公子无忌的为人你应该知晓吧?”成文心中暗想:信陵君乃是春秋四公子之首,魏国的屏障,赵国的护神,谁人不知?他才能超群,品格高尚,而且礼贤下士,门下有食客三千。崔不平既然能和信陵君相比,想必绝非是等闲之辈,看来野鹤先生和秋风老隐士所言不虚。于是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冲店家说:“信陵君的才能旷古绝今,谁人可比?崔不平之才何以能和信陵君无忌相比?足下未免言之太虚了吧?”店家闻言,脸色沉下来:“客官,在项州你可以侮辱任何人,但不可玷污崔不平的名声!看在你从中原远道而来不知底细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客官,以后见到项州人可不能再说这样话了。我们这儿有一首民谣,你没有听说过。”成文听罢,笑笑道:“刚才只是冒昧之言,望店家还不计较为好,不知你说的是何等民谣。”店家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大声吟诵道:

“项州项州,有子不平。不平不平,路见不平。

路见不平,专管不平。有事不平,可请不平。

不平如出,不平即平。”

店家说完,冲着成文一拍胸脯问:“我的儿歌你可听明白了吗?”成文暗自好笑:“什么儿歌?写的乱七八糟,词不达意。”但他还是笑笑道:“全都记在心里,在下还要请教崔不平在什么地方居住?”店家听了转怒为喜,指着门外一条大道说:“客官,你出得酒家来,沿着这条往东的大道走八十里之遥,打听聚心阁就是了。”成文谢过酒家,登程赶路。

成文想见崔不平心切,出得门来一路上急行。他一口气走出来大约二十里的路程,前面出现了一条岔道口,成文怕走错了路,于是停下来。成文四下张望,就见前面有两个女子正在汲水,成文赶忙走向前,见其中一个少妇打扮,另外一个少女装束。成文赶忙深施一礼:“二位大姐,在下中原人士广成文,到贵地拜访崔不平,不知走前面那条路,请多多指教。”少女抬起粉面,冲着少妇说道:“嫂子,这人是找崔大哥的?”成文一听喜出望外,急忙说道:“想不到你们认识崔不平!”少女冲着成文调皮的说道:“崔大哥,项州的女子那个不认识崔大哥?你急着要找崔大哥想干什么呀?看你眉清目秀,想必是女扮男装,想着法子嫁给崔大哥的吧!我告诉你,有我在还轮不到你!嘻!嘻!嘻!”成文听了哭笑不得。少妇忙说道:“妹子,真是个傻丫头,就知道自己天天迷恋你崔大哥,可是人家崔公子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接着又冲着成文笑笑说道:“公子见笑,说来这也不怨小姑,你是外地人,不知道我们这儿的情况,我们这儿方圆几十里,大姑娘小媳妇的流传着这样几句话:

‘美男子,闻其名,嫁人要嫁崔不平。

都说崔郎好容貌,潘安宋玉冠群英。

月中折桂送崔郎,难诉真情泪汪汪。

折桂易,送桂难,不见崔郎泪涟涟。

摘片红莲藏心间,想着崔郎吃黄连。

黄连虽苦心里甜,盼望能睹崔郎颜。’”

少妇又说道:“听了这话,你就明白小姑为什么迷恋崔公子吧!”成文呵呵笑笑。少妇接着指着一条大路对成文说道:“你要是寻找崔公子,顺着这条大路前行就可以了。”成文谢了二人,然后上路。一路上行着,他心中却充满疑惑:虽然秋风老隐士和野鹤先生都向我推荐了崔不平,但是崔不平年纪轻轻,哪来的这么大的的名气呢?还有,这黄金州的风气越发像大唐,大姑娘小媳妇的都大大咧咧,说话毫不避讳;这一切还要等到以后逐渐去了解吧!

成文心切,由于他年轻力壮,又有绝艺在身,所以施展陆地飞腾法,十二字的跑字功,脚下加紧,终于在天黑的时分赶到了聚心阁。原来居心阁是一座二层的小竹楼,依山傍水而建,由于天黑看不很清楚,成文只见小楼的前面有竹篱做的围墙。成文上前叩打门环,时间不大,从里面走出一位长者,约有五十多岁的年纪。成文一抱拳:“请问老人家,此处可是小信陵崔不平的宝宅?”老人点点头,嘴里忙说道:“这位公子,此处确是少爷的家,但少爷说过‘小信陵’之名罪不敢当’。”成文闻言大喜道:“老人家,麻烦进去通禀一声,就说中原人士广成文久闻大名,前来求见。”老者说道:“我家少爷有言‘来者皆是客,’凡有天下英杰来访不用通禀,直接进书房用茶,这位公子请。”说完,老人将成文让进书房,然后冲上一杯香茶退了出去。成文将书房打量一番:只见书房布置的井井有条,正中央有一副用草书写的对联:

上联:庙堂殿上忧兴国,

下联:聚心阁内闻书香。

横批:义交天下

字体如行云流水,品行端庄。成文心中思索:崔不平的住处叫做聚心阁,想必此对联就出自崔不平之手。成文闲来无事,又将书架大体浏览一番,见书架之上错落有致的摆满了各种书籍,书架的侧壁之上用蝇头小楷写着唐朝大文学家柳宗元的一段读书心得:

“本之《书》以求其质,本之《诗》以求其恒,本之《礼》以求其宜,本之《春秋》以求其断,本之《易》以求其动: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参之谷梁氏以厉其气,参之《孟》,《苟》以畅其支,参之《庄》,《老》以肆其端,参之《国语》以博其趣,参之《离騒》以致其幽,参之太史公以着其洁:此吾所以旁推交通,而以为之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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