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大硕离开以后,莹儿走过来笑着对花想容说:“大人,对您真是疼爱有加。看来郡主不用在担心了。”
花想容看一眼她,笑着说:“大人的真心固然重要,可他那其他的三位夫人,正恨不得看我犯错失误呢,所以还是不能够掉以轻心啊!”
莹儿闻言连忙点头道:“是,奴婢明白。”
回屋后,花想容换了身较为素气的衣裳,脸上也只略施脂粉,一副清清秀秀的模样。秋儿这时走到她的身边问道:“郡主,你这是..”
“我们要去拜见大夫人和二夫人。”花想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神态轻松。事到如今,与其等着她们上门过来挑衅,不如自己先发制人的好。
秋儿正半蹲着为她整理裙摆,有些不解问道:“郡主,您为什么不穿的华丽些?就这样去岂不是会输了气势。”
花想容依旧笑着道:“不必了,这样就好。”既然她们三人都认为自己的容貌,才是在宇文大硕身前得宠的手段,所以,不论自己是穿得素雅,还是华丽,都能叫她们暗自揣测。
打扮利落后,花想容先去了安宁居住的南苑,才刚一进门就见安宁训斥着一名跪着的侍女,待到自己走进了一看,竟是安儿。只数月不见而已,她整个人竟都瘦的不像话,想必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空荡荡的袖子里一双纤细的手臂瑟瑟发抖,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淤青,让人看了不免唏嘘,
“安儿。”花想容唤了她一声。
安儿似乎没听见,依然不停向着安宁和她身边的侍女苦苦哀求,倒是安宁先瞧见了她,脸上的表情由怒转笑,很不自然道:“妹妹来了。”
花想容微微额首,依旧盯着跪在地上的安儿,淡淡开口:“容儿,特意前来拜会姐姐,不巧遇上了这一出。”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望向安宁接着道:“安儿,本是我的女婢,不知现在的她做错了何事,惹的姐姐如此动怒?”
安儿闻言身体一愣,随即抬头望向了身边的花想容,一时间不知是悲是喜,几乎是嚎啕的跪行到花想容的身边,抓着她的裙摆,“郡主...郡..主!”
身后的莹儿和秋儿践踏这般,连忙将她扶起来,花想容看见了也不由皱了皱眉道:“你们俩快将她送回去,然后请个大夫来瞧瞧。”她们两人应了一声,便扶着还在呜咽着的安儿离开了。
花想容这才向着安宁俯身行礼道:“妹妹自作主张,将安儿带回还请姐姐莫怪。”
安宁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她本就是你的人,只不过你莫名失踪了后,我就将她留在了身边。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挂念妹妹的缘故,只要一见那丫头我就气得狠,所以责罚的时候难免下手重了些。”她唇角扬起一丝得意之色,“倒是妹妹不会怪罪我吧。”
花想容微微一笑,“当然不会了。容儿,还要谢谢姐姐对自己的这份挂记呢。”
安宁刚要说话,就见从屋子里有一人掀帘而出,冷冷道:“姐姐,何必在这里和她假惺惺作态。”那人正是琴心,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安宁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花想容并不在意,依然叫了她一声“琴姐姐。”
琴心不以为然,挑眉厉声道:“少在这里给我装无辜,你竟然跟别的男人跑了,现在还回来做什么?”
花想容闻言沉吟道:“琴姐姐,这话说的要让人伤心了。容儿是被奸人掳走的,幸亏有贵人暗中相助,今日才能在与姐姐们团聚。”
琴心冷笑连连,两眼满是骇人的光芒,道:“你这话会有人相信吗?”
安宁在一想要打个圆场:“琴心,你别说的太重,毕竟事情还没弄个清楚呢。”接着又转头对着花想容道:“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就是。”
花想容的嘴角隐隐向上扬起,目光直视着琴心道:“琴姐姐,若要不相信我,也是没办法的事。”
琴心扬起了头,愤愤道:“你省省吧,还是把这些话留着解释给大人听吧!”
花想容微微一笑:“容儿,昨晚已和大人说的明白了,他也能理解容儿当时的不得已。”
此话一出,琴心的脸上渐渐浮起吃惊的神情,连她身边的安宁也颇为意外的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花想容看着她们二人的模样,不由躬身恭敬道:“看来妹妹今日来的不是时候,还是他日再过来于姐姐们说话吧。”说完,不等她们二人的回答,花想容就转身离开了院子,身后能隐隐听到琴心深沉的呼吸声。
夜里,宇文大硕依然歇在眉心堂,宇文大硕见她不免高兴,不顾周围的下人,一把就将她抱起来原地转了圈。
花想容被他吓了一跳,低声说:“大人,您快放我下来。”宇文大硕不以为然道:“不是说过,不要再叫我大人了吗?”
花想容忙道:“容儿,不能直接称呼您的名字,这不成规矩的。”宇文大硕孩子气的笑了笑,“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你要不叫,我今天就不放你下来。”
花想容被他抱的发痒,一下撑不住的“扑哧”笑出了声,只得说:“好了,好了,我叫就是了。”接着,她自己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婉声道:“夫君。”
宇文大硕闻言愣了一下,深褐色的眼眸情意脉脉的看着她,“你在说一次?”花想容微红着脸,投进宇文大硕的怀里,柔声唤道:“夫君——”宇文大硕已是感动,只将花想容紧紧拥在了怀里,久久不语。
当日子迈进了八月时,两人这样温情的时刻越来越少,由于,东魏高欢恃戎马之强,这半年来数次进攻西魏,虽然还未曾得手,但宇文大硕不由的着急,已自己手中现有的兵力,若是长期这样僵持下去,是很难谋得半分胜算的。
一连数十日,宇文大硕几乎每晚都要和下属商讨军事到深夜。果然,今天也不例外,宇文大硕又是黑着一张脸回到了眉心堂,他才刚一坐下,花想容赶紧将沏好的菊花茶递到了他面前,柔声的说道:“夫君,先喝杯茶吧。”
宇文大硕默默的接过茶碗,只喝了一口酒放回到桌子上,花想容怕他觉得心烦,让莹儿和秋儿先下去,只留自己在旁边安静的陪着他。
看着他依然紧锁的眉头,花想容在自己手指尖上抹了些许的青白色的药膏,然后放按在他两侧的太阳穴处,轻轻的揉了揉,顿时一股清凉之感涌入宇文大硕的脑中。
宇文大硕暂放下了略显沉重的情绪,淡淡道:“我怎么闻着不像是薄荷油的味道。”
花想容含笑道:“薄荷的气味太重了,我特意将些百合花瓣一起放了进去,闻起来也清新些。”
宇文大硕的脸上终于了些许笑意,将花想容的双手握与自己的掌中搁在胸口处。
“夫君,您终于笑了,您都不知道自己刚才的神情有多吓人?”
“哦?真的吗?”宇文大硕不由问道。
花想容略显认真的点头道:“当然。”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夫君,容儿虽不懂什么天下大事,可也知道现在的您,正处在最艰难的时候。”
宇文大硕神情严肃道:“高欢连连进犯,南边的萧肃似乎也要开始有所行动了。接连吃了好几个败仗,在这样下去的话,连长安城都要岌岌可危了。”他刚说完就将头抵在花想容平坦的小腹上,很是疲惫的轻叹了口气。
花想容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只得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有些犹豫的说道:“夫君,容儿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宇文大硕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闷闷的“恩”了一声。
“夫君,现在看来虽然是处于劣势,可是天下三分,互相都在牵扯着彼此的力量,若是他们二人想要趁机来攻打我们的话,也会害怕被对方摆上一道。我虽然不懂军事,却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咱们更需要的是提高军中士气,扩充军队,为了以后硬仗做好准备。”
宇文大硕听得仔细,想来她的话很有道理,连忙抬起头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外道:“容儿,你说的很好。没想到你能有这番见识,真是让我大大的吃了一惊啊。”
花想容闻得此言,倒也回答的乖巧,只道:“容儿,只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实在算不上什么见识。”
宇文大硕的心情顺势好了起来,只对着花想容道:“哈哈,我看你倒是要比我那些天天叫嚷着要打仗的部下更有心智啊。”
花想容涨红了脸,轻声道:“夫君就不要拿我说笑了。”
宇文大硕只将花想容拦在胸前,不再言语,心中细细的盘算着她刚才的那番建议。过了半响,终于,他才朗声道:“好,就以你的建议,明日我就亲自带兵前往咸阳。”
“大人,您不能亲自前去,实在太危险了。”花想容面有忧色的看着他。
不过,他似乎已经是打定了注意,只伸出一手轻轻抚着花想容的后背,接着道:“没有比我亲自去督战更能振奋军中士气的了。”说话间,他望着着窗外皎洁的明月道:“此次之行,事关大业的成败,我必须要去!”
花想容此刻的语气有些难过,“夫君。一定要好生保重,容儿在这里等着您凯旋而归。”
“我亦舍不得你啊。”宇文大硕微笑着看她,包含情意道,“既然是你的建议,于情于理,我都要带着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