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夏日炎炎、酷暑难熬,绾卿云母床上铺着水纹凉簟、枕着鸳鸯珊枕。
萧毅怕绾卿病中受不了暑热的天,命人送来方砖型冰块,拿翡翠容器盛着,置茉莉、素馨、建兰、麝香藤、朱槿等南花数盆于寝宫殿内,鼓以风轮,坤宁宫内顿时凉爽宜人,满室清芬。
绾卿睁开眼睛,看看,一切都还那么熟悉,雁翎站在床前,看见绾卿醒来,喜极而泣,“嘘嘘”哭了起来,绾卿在旁说:“傻丫头,哭什么”。
青枚端着碗进来,看见绾卿醒了,“啪”碗掉到地上,飞奔到床前,伏在绾卿身上大哭起来。
绾卿看两个人哭个没完,玩笑说:“刚醒来,又快让你们俩哭昏了”,二人哭声顿时嘎然而止。
愣了愣,青枚像想起什么,忙跑到外面喊:“皇后娘娘醒了”。
一会,坤宁宫宫女、太监闻声跑进来,最先跑进来的是小德子,到床前一看,立刻反身朝南跪下“砰、砰”磕着响头,嘴里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夏月看着“扑哧”一笑,打趣说:“娘娘病着段时间,德公公又信上佛了”,众人都笑。
晚上,萧毅下朝直奔坤宁宫,进房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绾卿此时正靠在青锻抱枕上,萧毅一把把绾卿搂在怀里,紧紧地,好一会,绾卿喘不过气来,才松开。
绾卿也惊异于自己没有一点感觉,绾卿冷宫两年,又经历宫中种种变故,心徒然平静如水,淡然无波。
夜深,萧毅留在坤宁宫陪绾卿,绾卿催他去别的嫔妃那里,萧毅只好说:“既然卿儿执意不要朕陪,朕就不在惹人厌了”。
绾卿大病一场,体重骤减,几月之内,形销骨立,似有一阵风都能吹散。
胡太医奉旨每日来坤宁宫为绾卿调理,慢慢的他们有些熟了,胡太医来时,为绾卿诊完脉,他们聊上几句,绾卿身体也一日好似一日,面容也不似病中那么苍白。
一日,胡太医再来时,绾卿屏退左右,俯身给胡太医行了一个礼。
胡太医慌忙也深施一礼道:“皇后娘娘折杀微臣了”,虽然胡太医与皇后已经很熟,而且也很谈得来,但君臣有别。
绾卿道:“胡太医可否帮本宫一个忙”。
胡太医忙道:“愿闻其详,只要是微臣能做到的当尽力而为”。
绾卿道:“禀报皇上,就说本宫身体虽已恢复,但中毒后留下病根,孕育子嗣很难,但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听天意,尽人事”,胡太医有些费解。
看胡太医犹豫绾卿又道:“本宫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胡太医望着绾卿楚楚动人的如水双眸,心软了,点点头答应。
胡太医走后,绾卿拿出一坛子贴着封条的酒。封条上赫然写着“蕙兰宫”。
这是那日绾卿到楚昭仪饮酒,昭仪楚娉送的桂花酒。
绾卿小心翼翼的揭开封条一角,把坛子的盖子掀起一道缝,拿出一个带暗纹纸包,打开里面呈现出一小撮白白的粉末,这是宫中禁用的****,绾卿沿着缝隙轻轻倒了进去,端起坛子晃了晃。
然后,小心地把坛子封好,放回原处,带暗纹的纸用烛火燃尽。
绾卿醒来后,雁翎、青枚不时提起皇上萧毅在绾卿中毒昏迷期间,除却上朝,日日留在坤宁宫,陪伴绾卿,不离左右。
萧毅出榜告示天下,有能医好皇后的人,重赏银钱封官进爵。
撒下人马,遍布全国为绾卿寻医问药,每每说到这里雁翎一脸感动,二人都感叹遇到皇上是小姐今生的造化。
绾卿一笑了之,也不做辩解。
随即二人又说起,绾卿中毒一事,皇上震怒,严令彻查,并亲自过问。
查来查去,涉嫌这次酒宴掌管器皿酒具的宫女,严刑拷打,最后招供,主谋乃张婕妤,皇上盛怒之下当即赐死,太后等说情都没来得及。
绾卿疑惑道:“张婕妤与本宫素昧平生,因何谋害”。
青枚道:“张婕妤招供,嫉妒皇后娘娘得皇上宠爱,自己长期受皇上冷遇,心中不平”。绾卿无言,心里却不认同,这张婕妤纯粹代人受过,当了替罪羊。转而一想,张婕妤平素同德妃一路。
绾卿又问了一句:“是谁主审的”。
雁翎道:“太后命祥贵妃同着懿妃、贤妃一齐主理的
想到德妃又问:“德妃怎么样了,可曾产下皇子”。
青枚解恨地说:“产下一个死了的男胎”。
雁翎叹息着说:“德妃一听,人就昏过去了,醒来后,人大不如从前,痴痴傻傻”。
接着又说:“先时皇上还念旧情,常去探望,时间久了,也就不去了,宫中众人一看皇上冷落德妃,新愁旧怨,德妃平时得罪的人也都骑到头上来”。
说到这雁翎叹口气:“现如今也很可怜”。
绾卿道:“德妃产下一死胎,御医怎么说”。
青枚道:“照料德妃的王太医,提早阖家就走光了,御林军到王太医府的时候,已人去搂空”。
绾卿心里说:“好在没有连累无辜,否则又是一大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