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祁在樱花林的深处停住,四周除了漫天漫天飞扬的樱花花瓣,什么都不复。
那白色的背影果然就在她前方的不远处,白衣飘飘的男子立在某棵樱花树下,伸出的右手手心朝上,那里似乎停留着一瓣还是两瓣的樱花。
这么诗情画意的画面,怎么会发生在这个冷得像冰的男人身上?
不能啊,太亵渎浪漫柔情这类的形容词了。
“喂,漠离同学,快把你的手收回去。”
白衣男子闻声而抬起的眉目,一瞬间竟让她产生了温软的错觉,之所以说是错觉,是因为当她大踏步走近他时,他脸上依然是从前那般的冷漠淡然到无以复加。
除了淡漠,还有那么一些无奈——分明叫她不要跟来了,结果还是……
孟祁却不以为然,嘻嘻朝他笑了起来,乖巧的模样甚是讨人喜爱。
“师叔,一个人看樱花很闷的吧?我来陪你啊。”
她伸手握住他停在半空中的那只右手,掌心触到的,是两片柔润沁凉的樱花花瓣,她就着这种冰凉的触感将他的手心握紧,歪着头看他拧紧的眉心越来越纠结。
“不要总是皱眉么。”她呵呵的笑,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白衣男子一瞬间神情凝滞了,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瞬,他的面容便回复了冷漠的无表情状态,手也从她紧握的手心中淡然挣脱。
“成何体统!还不速速离去。”
孟祁心想,不就拉拉小手么,又没占你多大便宜,瞧你一副圣洁清高不可冒犯的样子。
心上这么想,脸上却还是堆着虚假的笑容。
“师叔啊,不如我们就在这棵树下坐着赏花,我可以给你唱歌哦!”
白衣男子无奈的怒了,一怒,内伤发作,躬起身子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孟祁急忙扶他坐到了那棵白色的樱花树下,满树的幽香萦绕,樱花的白微微带些粉嫩的色泽,柔软亲切的将树下一白一蓝两个身影包围。
“好些了么师叔?”她轻拍他的后背,叹息。
他则喘息不止,捂着胸口的手指用力嵌入衣衫,指尖已经发白。
“我给你唱歌吧,嗯……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脚步才轻巧,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因为注定那么少,风吹着白云飘你到哪里去了,想你的时候抬头微笑,知道不知道……”
细长悠扬的声线将这首原本就哀怨的怀人之曲延展得更为凄凉了,这边的男子又不住的咳嗽起来。
她猛地敲了敲脑袋,发觉不该唱这么凄凉的,于是又道,“其实这个歌也可以往欢快的方向发展,听好了啊……”
言罢,她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扯开喉咙嚎了起来,“山清水秀太阳高,好呀么好风飘。”
转个圈表示风很大,继续,“小小船儿撑过来,它一路摇呀摇。”
做了摇桨的动作表示撑船,继续,“为了心上人,气呀起得早。”
揉揉眼睛,伸伸懒腰表示起得早,继续,“……”
“嘿嘿,那个,我忘词了……”她挠挠后脑勺,嘻嘻往他身边一坐,侧目看着他看着她的一双眼睛,墨一般浓黑到纯粹的眸子缺失了几分生气,却更美得苍凉惊心,那墨色在她的眼底晕染开来,竟生出一片至臻至纯的莫名悸动,悄无声息的摄住她心,不容抗拒。
这种感觉,好熟悉,似乎他是早就熟识的人,是与她纠结缠绕了几个轮回的人。
可是这种熟悉又好陌生,他的眼眸里,竟然空洞到没有一丝感情,他看着她的时候,她似乎只觉得那美到惊心动魄的眸子只是一件艺术品,没有生命,僵冷而冰凉。
“那个,我也知道我唱歌不好听,而且那个舞也很滑稽……”
“的确如此。”
她明摆着是要等他夸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是个人都会说句人话吧?他竟然闷生生来一句的确如此,还说得这么镇静,这么认真?!
“姓漠叫离的,你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好不好,我是为了谁才献丑的?”她愤愤不平的抗争道。白衣男子却转过头,目空一切的望着远处的更远处。
“我不姓漠,名亦非离。再者,明知为丑仍要献丑,是真丑。”
孟祁朝他做了个大大鬼脸,再补上一个大大的白眼,闷闷道,“得得得,就你美,你是宇宙超级无敌美少男,比我最爱的草灯还要美,好了吧?”
“草灯,为何人?”
她挑眉奸笑,“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loveless要是放你们这有一种性别的破山头来播,一定是要被封杀的禁片。”
想起loveless,她又回想起那些有爱有温馨还有H的耽美动画来,好久不看,身为腐女的她还真是有些欲火中烧。
“不如我也来给你穿个耳洞,算是我们之间的羁绊好了。草灯跟立夏就是这么做的。”她坏坏的笑,伸出五个指头在他面前一抓一抓。
右耳却莫名的一阵钻心的疼。
她伸手去摸,却摸到些许粘糊糊的血迹,原来右耳耳垂下,已经被他指尖涌出的剑气贯穿出一个小孔。
“哇啊啊,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然对我娇嫩的耳垂下手,真是太过分了!”
转念一想,给她打耳洞这种事,这么暧昧,他竟然也会做。心里不知为什么,有甜丝丝的感觉。
“哈哈哈,这下好了,以后你的战斗系统一展开,我就能感应到你,”说到这里,她有些纠结了,这么说,漠离是她的战斗机?她是牺牲者?好像牺牲者都是要替战斗机受伤的,不好,还是做战斗机比较好,“还是我来做漠离的战斗机好了,一开始战斗,你就要给我一个深情的吻,然后我才有力量打倒七之月。”
“……”一大滴汗挂在对面男子的脸上。
“嘿嘿,我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以后呢,就算是一条贼船上的贼人了,无论是偷鸡摸狗还是行侠仗义,咱们都一起好了。”
“何意?”
“简单点说,就是有福同享有难你当。”
“嗯。”
这一个字回答得顺风顺水,没有丝毫迟疑,意思是,他答应了?
这人好奇怪,当你觉得他很讨厌的时候,他总是有些傻到可爱的倾向,当你觉得他可爱的时候,他又似乎特别特别的讨厌,总是有办法让人的心抓抓痒痒的放不下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圣级别的人物?
她将身旁的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情圣的蛛丝马迹,倒是更加确认了一个事实——他着实是个很好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