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三步的时候,墨初晴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围着许许多多的人,她本来也想挤过去看看,结果一个不小心被人踩了一脚,正打算弄鞋子的时候又被人推了一把,向后倒去,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来临,墨初晴感觉自己没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结实有力的臂膀轻轻的环住了她的腰间,带着她飞离了人群,她回头看向他,他也恰好望着她,眼中含着一丝戏谑的笑。
墨初晴微微一怔,赶紧收回目光来。
:“你还不松开我吗?顾公子。”到了平地人少些的地方,墨初晴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拽着他衣袖的手。
顾若昀也松开了她,轻声道:“你可以叫我名字吗?叫我若昀,墨小姐!”墨小姐三个字说的极为的重,好像生怕她听不到一般。
墨初晴心下一惊,她似乎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姓名吧?
他怎么知道自己姓墨,或者只是偶然?
:“我不仅知道你姓墨,我还知道你是墨家三老爷的女儿。”
:“你派人跟踪我?”唯一能说得通的解释就是那天和他比武之后他派人跟踪她了,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什么跟踪,我只是让人去打听打听,稍微问一下别人就知道了。”顾若昀不经意的说道。
墨初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什么稍稍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要是不派人跟着她,他又怎么会知道她的住址?真是无耻。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在骂我无耻了,可是,你可是我的未婚妻,我不无耻一点怎么能追得到你?”顾若昀目光灼灼,隐隐含着笑意。
:“什么未婚妻,我什么时候是你未婚妻了!”墨初晴睁大着双眼,腮帮子气鼓鼓的。
:“你忘记上次的比武招亲了吗?我可是输给你了的。”
:“可是我也说了,比赛无论输赢,你都得放我走,你当时也答应了。”墨初晴心里不由得一阵腹诽,明明已经说好的,这厮竟然说话不算数。
:“我是答应了放你走,可是我可没有答应你放弃这门亲事,你赢了我,这门亲事就必须得履行。”顾若昀眸中笑意愈深了。
:“那只是你自己说的,不关我的事!”墨初晴有些怒了,转头便要走。
顾若昀赶紧拉住她,柔声道:“现在我们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你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等过段时间我们相熟了,你自然会答应我的。”
:“答应你个头!”墨初晴气得脸色通红:“你要是再这样说,就给我滚远点!”要不是她打不过他,她真的想一脚把他踹飞。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们去河边放花灯。”顾若昀放柔了语气,一脸讨好的模样。
:“不去。”墨初晴傲娇的转头拒绝。
:“去!”顾若昀坚持。
:“不去!”
:“去!你再不走,我就要抱你去了!”说着顾若昀的手已经探向了墨初晴的腰间,墨初晴一惊,赶紧避开了他的魔爪,脸气得通红。
从来没有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非礼她,向来都只有她非礼别人的份,这个男人,太可恶了!
:“去就去,别动手动脚的。”墨初晴不理他,自顾自的走在前头,每当顾若昀想要靠近的时候,她就加快了步伐,始终与他保持着一两丈的距离。
来到河边,河边仍然有零零星星的一群人在放花灯,各种形状和颜色的花灯飘浮在水面上,顺着水波向着湖心飘去,看起来很是美丽。
河边上有一颗巨大的合欢树,这棵树已经有几百上千年的历史,据说这棵树有一段非常美丽的爱情传说,是以后世的人经常来此树前许愿,渴求一段美丽的姻缘。
顾若昀在合欢树面前停下了脚步,他怔怔的立在树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走到卖许愿签的那个老人面前,问道:“老人家,你能给我们讲讲这棵树的传说吗?”
老人捻了捻胡须,看了看顾若昀,又看了看墨初晴,温和一笑,道:“好勒,公子请听我慢慢道来。大概是在八九百年前,楚国武帝在位时,武帝有个极为貌美的公主,公主生下一子,自由聪明绝顶,能文能武,年少时便征战沙场,成为威名赫赫的大将军,武帝更是破例封他为神勇侯。
本来他这一生荣宠无限,也应当是顺风顺水的过了,谁知有一天他从战场上带回一个女人来,说是那个女人在战场上救了他,可众人不服阿,那女人来历不明,而且出现在战场上,世人都怀疑她是敌国的细作,可这神勇侯偏偏不听劝告,将那女人带了回来,还誓死娶她为妃。
武帝无奈,只要允了他们,谁知神勇侯娶了那女人后,南方开始大旱,三年颗粒无收,本来天灾人祸也没什么,但接下来的一年,中原又发生了蝗灾,随后又有一场瘟疫,于是有谣言称一切祸患皆来自于那女子,那女子是天上降下来的煞星,要亡大楚。武帝虽然不信,但谣言可畏,于是下令处死那女子。
神勇侯冒天下之大不韪想要带那女子杀出重围,但寡不敌众,最后死于乱刀之下,而那女子眼中流出血泪,最后自刎于神勇侯尸体旁,武帝不忍,最后将神勇侯的尸体葬回了他的故土宁城,并让那女子和他合葬,后来几年,有人看到他们的墓碑上长出一棵树来,树抱成团,像一对夫妻相偎的模样,也就是今天的合欢树。”
老人一讲完,旁边已有女子热泪盈眶:“神勇侯真是太深情了…”
:“那女子真的是煞星吗?”
老人摇摇头:“非也非也,在那女子死后,南方随后便下了一场雨,雨下了三天,河流都盈满了才停下来,水中含着血,当时百姓都说这是那女子流下的血泪。
那蝗灾过后,第二年中原便迎来了上百年未见的丰收,而那些染了瘟疫的人,最后身体都恢复了康健。”
众人又是一阵叹息。
墨初晴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个故事,听着好俗气好假,比梁山伯祝英台差多了。
不过,梁山伯与祝英台又是谁?
老人见众人沉浸在悲伤之中,话锋一转,道:“有许多人千里迢迢来宁城只为瞻仰这棵合欢树,这树非常灵验,来这里求姻缘的人十有八九都得了良配,最著名的莫过于肖家的大公子和宁家的三小姐这一对。”
:“肖家大公子和宁家三小姐原来也在这里求过姻缘?!他们上个月成婚了吧,真是太灵验了!”
:“是阿,真没想到呢。老人家,请让我们写一块姻缘牌。”一众女子围了上来,几乎将那老人围得水泄不通,墨初晴也被挤到了外面。
墨初晴忍不住扁扁嘴,白了这些人一眼,不就是一块破牌子吗,至于这样挤吗,真是迷信…
。墨初晴兀自发着怔,忽然感觉手心出一阵冰凉,低头一看手中已经多了一块红色的姻缘牌,顾若昀递给她一支笔,在她耳边轻声道:“给你写。”
墨初晴感觉到耳旁的气息,只觉得耳朵有些痒痒的,她讪讪的摸了摸耳朵,然后看着手中的笔,又将笔和牌子递还给他:“我不要。”
:“为什么?!”顾若昀有些生气。
他又将笔和姻缘牌塞进墨初晴的手里:“我给你的,你不能不要。”
:“凭什么?”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墨初晴看着顾若昀,看到他眸子里的怒火时,竟忍不住笑了:“我收下,你离我远点,不准偷看!”
:“好。”顾若昀听话的退开了。
墨初晴想了想,提笔便在姻缘牌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将它装入了锦袋之中。
:“我好了。”墨初晴朝顾若昀喊道。
顾若昀此刻也写好了,满心欢喜的朝她笑了笑,然后走到合欢树的面前,施展轻功飞上了树,将二人的姻缘牌挂在了树的最高处。
:“你怎么挂那么高!”墨初晴嗔怪道。
:“那样,就不会有人看了。”顾若昀望着合欢树,怔怔道,他转过头来看向墨初晴,拉过她的手朝河边走去:“我们去放花灯吧。”
顾若昀在小摊上买了几个花灯,二人来到河边上,点燃了花灯,放入了水中,墨初晴看着花灯渐渐飘远,不由得感叹道:“我好像还是第一次放花灯呢。”
:“第一次么?”顾若昀自顾自的笑了笑,道:“不过我也不常来…。花灯虽好,却无人共赏。”语气中竟然染上了一丝寂寥,不过转而又欣然一笑:“还好今日有你陪我。”
:“…。”墨初晴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她望向湖面,他们放的那两盏灯笼已经越飘越远了,渐渐的已经看不见了踪影。
渐渐的街上的行人开始陆陆续续的散去,墨初晴看着天边挂着的一轮清冷的月亮,又想想自己此刻的处境,忍不住微微叹息一声。
:“你,有什么心事么?能跟我说说吗?”顾若昀伸出的手滞了滞,他本想搭上她的肩安慰她,却又害怕她反抗,手就那样滞在了半空中。
墨初晴转头望向他,眸子里已经没了平日的嘻哈,托腮轻叹一声:“你有过漂泊无依的感觉吗?”
顾若昀的眸子忍不住暗淡了几分,他摇了摇头,问道:“是墨家的人对你不好吗?”
:“不是。”墨初晴都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想了想,道:“只是我感觉墨家终究不是我的家。”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我不知道,我对自己以前的事情都没有记忆,墨麟说我是她的女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家里,我总是没有归属感,觉得那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你失去了记忆?”顾若昀微微有些惊讶,随后又释然道:“也许是因为没有了记忆,才会有陌生感吧,以后会好起来的。”
:“也许吧…”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间月色都已经西斜了,墨初晴迷迷糊糊,困倦到不行,似乎不小心枕着某个人的肩膀睡着了,而醒来的时候已是在墨府的房间里了。
问了常夕才知道昨晚竟然是顾若昀抱着她回来的,幸好他是走的后门,府上的人都没有瞧见,还以为她一直呆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