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走在软软的红花地毯上,像踩在棉花里。
苏萌心情大好,大叔的“小帐篷”交给周天乐处理,而她,拍拍屁股去三楼吃夜宵,说实在的,相当饿。
拍拍屁股……屁股……,苏萌猛转身,脸色有些惊慌,提着裙子飞跑,“小乐,开门。”
大叔在洗澡,苏萌管不了那么多,“大叔,拉上帘,我拿点东西。”
伸胳膊拿走晾在不锈钢架上的内衣裤,团在手心里,听见塑料帘后的笑声,没好气地开口,“笑,笑,都赖你,明天赔我一套。”
秦少明笑声更大,“现在是不是该叫你真空丫头。”
“你是帐篷大叔!”苏萌喊完,脸红了,气极败坏地往出走,嘭一声,将“我赔你十套”的话关在门里。
门外站着好奇的周天乐,探头探脑地看苏萌手中的东西,“大妈,什么真空?”
“一边玩去!”苏萌头上直冒黑线,手不自然地往后缩,“我下去了,吃完了给你们带上来点儿。”
周天乐突然伸手,一把抢走苏萌手里的东西,看见布上印着的简洁卡通兔,愣了愣,压住嗓子里的笑意,“大妈……你喜欢穿卡通的?”
苏萌用前所未有的力气,将周天乐推dao在床上,抢过自己的东西,红着脸飞快跑出房间。
因为窘,没跑几步,脚踩到裙边,趔趄了两下也没保持住重心,重重摔在地上,幸好有地毯,但是已经结痂的伤口还是挺疼。
“可恶的高跟鞋,可恶的礼服。”苏萌喃喃埋怨着从地上爬起。
小内裤摔在手边,隐型的胸罩因为有点弹性,有一片滚到拐弯处,苏萌忙乱地捡自己的东西,还安慰自己:幸亏没人。
但是拐弯处有人,还帮她捡了东西,苏萌头也不抬地接过,“谢谢。”
“不用谢。”语气淡淡的,带着调侃,里面有一丝熟悉的笑意。
贾嘉腾……苏萌慢慢抬起头,从下到上依次是锃亮的黑皮鞋,笔直的黑裤,白色的衬衫,银色马夹,最后是那张五官深邃的酷脸。
张了张嘴——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好像有几颗涩豆粘在舌头上,虽然想努力保持自然地开口,但是也只能做到七八分。
“晚上好。”苏萌干干巴巴的吐出这三个字,马上就后悔了。
“晚上好。”贾嘉腾立刻接话,语气不冷不热,极为平淡,好像只是礼貌性的应酬。
苏萌的眉头不为察觉地皱了一下,他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的他:从前的他可以冷酷,可以戏谑,可以温柔,可以霸道,可以是任何一种感情,但绝不会是不冷不热。
不冷不热,那是对陌生人的态度……
苏萌嘴角也勾出一个不冷不热的笑容,转身按下电梯键,不再理靠在窗口的那张酷脸。
窗外是黑漆漆的夜色,贾嘉腾的眼里,有比夜色更为阴冷的光茫,苏萌的疏离让他恼火。
一片沉默。
苏萌的目光围着两个电梯门中间的垃圾桶打转,不锈钢做的,最上面铺着白色的石子,几截烟头躺在里面,毫无知觉。
该死的电梯怎么还不来。
而他,怎么还不走,他不是应该和安妮在一起么。
感觉到有目光一直盯着她,那目光无疑是凌厉的,落在身上很不舒服,让苏萌直想逃离。
右手边是楼梯,十四阶,八厘米的尖细高跟鞋,走下去需要勇气,苏萌一手拎着裙角,一手拿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迈步。
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塞牙。
刚才摔那一下,细细的鞋跟已经有些松动了,苏萌只迈了两步,鞋跟就彻底断裂,一个趔趄向旁边倒下。
本来可以不倒,但是又踩到了裙边,可笑了摇摆几下之后,终于扑通摔在地上,重重的,很疼,疼得想哭。
耳边传来一声笑,苏萌瞪了一眼,忍住痛从地上爬起来,不让脸上表现出一丝痛苦。
贾嘉腾看着苏萌倔强的小模样,心里暗笑,弯腰捡起落在地毯上的三块白色布,“摔坏没……”
这次的语气带着十二分的关心,可惜窘迫中的苏萌没注意到,抢过那些湿布片,脸上又红又白,“没。”
电梯可算来了,苏萌踢了高跟鞋,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结果才迈出一步,右脚就踩到一个尖锐的东西。
“啊!”苏萌尖叫后跳,撞到某人的怀里,想挣扎却被抱得更紧。
“别动。”头上方的语气很霸道,苏萌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不吭声也不挣扎。
贾嘉腾把苏萌抱到窗台上,抬起那只脚一看,一颗白色的小石子嵌入肉里,把石子拿开,缝隙里迅速渗出鲜血,结成一小股。
一滴血顺着雪白的脚心落到地毯上,苏萌的脸有些白,又不好意思哭,只好紧抿嘴巴,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贾嘉腾还是板着脸,“你想怎么处理?”
苏萌抬起头,将对方淡淡的神色收入眼底,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地说,“麻烦你通知一下1204的人,谢谢。”
看错了么,那双深邃的眼里忽然冒出了怒火,苏萌眨眼愣神的功夫,身子已经被抱起,紧得好像要把她勒死。
“喂,你干嘛!”
贾嘉腾恶狠狠地凑近苏萌,火星快要喷到苏萌的脸上,几乎是一个一个字说的,“再问你一次,你想怎么处理?”
苏萌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头,心虚地喃喃:“……你处理?”
贾嘉腾的眼神没变,但是嘴角向上划起了,在苏萌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记,“算你聪明。”
苏萌有些恍惚,长长的睫毛眨呀眨,像两把小扇子,星眸里的狐疑一闪一闪。
贾嘉腾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不想解释太多,“你这些东西,要不要了?”
“不要了。”苏萌扭开脸。
但是有人不想放过调侃的机会,贴在耳边吐着热气,轻轻地,带着笑意,“真空小狐狸。”
苏萌捶了一下,把脸死死地埋在厚实的胸膛装死,直到惊觉得夜风丝丝吹进发丝里,才猛地抬头,“要去哪里?”
贾嘉腾走向自己的黑车,“买东西。”
两个人都没注意,高高的台阶上,有人脸色发青,眉头紧皱,指关节攥得发白,蛇一样毒的光茫在眼底滑过。
拿起手机:“你们别走,今晚还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