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的豪宅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占据整个顶楼，每一扇落地窗外都有绝好的景致，中心公园，美人鱼广场，还有深远的海天交接线。
贾嘉文坐在空中花园的长桌边，一脸不安地偷瞄贾正民。
她不明白为什么老爸如此重视贾嘉腾上报的事，那张三人行的正面图片是看了又看，良久也不放手。
她虽然也惊讶大哥怎么会和苏萌在一起，看报道好似还给苏萌买了一件价格不菲的礼服，但更惊讶的还是老爸的反应。
大哥又不是第一次上娱乐版，作为经常要出席各种活动的公司总裁，和那些大星小星碰面的机会少不了，传出些绯闻也在情理之中，每次上报老爸只是瞄一眼，连女方是谁也不问，只是训两句“不要胡来”之类的话。
但是这一次，他指着图片上的苏萌，明确地问：“她是谁？”
贾嘉文没有思想准备，拿不准老爸的意思，苏萌她不在乎，她怕大哥挨骂，“我也不很清楚。”
“什么是不很清楚，你们见过？”贾正民的声音提高了一度。
“那个，我见过一面，就是几天前，在公司和导报的联谊活动上，听说是才去的实习生。”
贾嘉文绝口不提医院的事，也绝口不提许煜亮。
“叫什么名字？”
“哎呀，老爸，不就是和大哥一起从商场出来被拍到了嘛，旁边还有桑琪呢，哥也是联谊会上见到她的，这才两天而已，怎么可能发展成女朋友，不要看报上乱说。”
“她叫什么名字？”
贾嘉文愣了愣，不明白名字有什么重要的，十分不情愿地说出最不想提到的人名，“叫苏萌吧，我记得是。”
“苏萌……”贾正民走到空中花园边缘，向外望。
六月的天气，即使是海港城市，空气也有些闷了，走上几步路，就会汗湿腋下，在中心公园散步的人们，不得不像动画片里的笨小孩一样，支着胳膊走路，让风从胳膊窝穿过。
记忆里，他也曾经这样散步，他叉着腰，而旁边那个女孩也笑着叉起腰。
“看我的”，轻盈向前，好像一只芭蕾舞中的洁白小天鹅。
你还好嘛，你在哪里……
贾正民陷入回忆里。
***
巨大的半圆形的玻璃罩，隔离了讨厌的蚊虫和外界的声音，临窗那个沉默的微微发福的背影，让一刻极其安静，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贾嘉腾走进花园，“爸，我回来了。”
贾嘉文赶紧冲外比划，她太熟悉老爸了，不想让大哥撞在枪口上。
“你回来啦。”贾正民转过身，身形略有些迟钝，“文文，告诉你妈，晚饭摆在花园里吧。”
贾嘉文应着，临出去时又比划了两下，提醒大哥说话小心。
“爸，你不舒服？”贾嘉腾紧走几步，上前搀住。
贾正民摆摆手，不要儿子的帮助，一步一步向花园中心最大的那株植物，三米多高的茉莉，花香四溢。
贾嘉腾看着老爸爱怜地抚mo那些浓绿的叶片，眼圈慢慢发红。
他本来还有一个哥哥的，这棵茉莉下就埋着他一半的骨灰。
他的哥哥叫贾嘉忆，脾气极好，眼里总带着笑意，对小弟和小妹总是有求必应，小时候他们两个做错了什么事，也都揽在自己身上。
就是这么好的哥哥，老天却容不得他，永远收去了他的笑容。
哥，我现在可以管理公司了，真想不到会这么难，以前的我肯定让你很头疼吧，让我做我什么都不肯，只想着吃喝玩乐。
现在你放心吧，害你的人也必将受到惩罚。
“我们不能让嘉忆白死，周家必须家破人亡。”贾正民转过脸，目光阴沉。
贾嘉腾重重点头。
贾正民拍拍儿子的肩膀，“我等着那一天，但前提是这个家的一切都完好无损，嘉忆那么喜欢你们，肯定不喜欢你做出对命的傻事。”
贾嘉腾再次红了眼圈。
贾正民又抚mo了一下茉莉花，“咱们吃饭吧。”
***
贾嘉文见老爸脸色平和，暗中冲嘉腾伸出大拇指。
贾嘉腾一笑，笑在桌边。
“老爸——，你知道嘛，育婴课可有意思了，给那些准爸爸绑上假肚子，让他们体验孕妇的生活，亮哥哥腰都弯不下，捡个纸片就扑通坐到地上了，比猪还笨。”
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何况是会哄人开心的老疙瘩，贾正民还是笑了，“你呀，就要升格做妈妈了，可得有个大人样儿，别让许家笑话。”
“爸，看你说的，我有那么不堪嘛，我是人见人爱的嘉文，是贾家的宝贝大闺女，是吧，妈咪？”
上官云嗔笑，“是，是个不省心的宝贝，如今要嫁人了，就不要总耍小性，煜亮是个好孩子，你让着他点。”
“我哪有哇。”贾嘉文不服气。
“怎么没有，你俩刚回国那几天没闹别扭？你是妈身上掉下的肉，有什么事能瞒过妈的眼睛，只不过不说罢了，看你们这几天又好了我才放下心，到底你们是为什么事？”
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苏萌。
想到苏萌，贾嘉文脸色不太好看，许煜亮对她越好，她越有个心结解不开，生怕那些好只是因为肚里的孩子。
她想要他全部的爱，因为她给了他全部的爱。
“这孩子，妈问你话呢，你在那儿发什么呆？”上官云深深看着女儿，想从那张发僵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贾嘉文赶紧凑到上官云身上，“老妈，你头发好香啊，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上官云笑着推开她，“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往大人身上蹭，你们最好什么事也没有，让我省点心，以前听安妮说煜亮之前是有个女朋友的，谈得挺认真，你俩不会是因为那事吧。”
贾嘉文慢慢低下头，“不是。”
贾正民叹了一口气，不想过问儿女情事，用餐巾擦擦嘴巴：“你们慢慢吃，嘉腾，这两天把苏萌带家来。”
“谁是苏萌？”上官云看着下楼的身影。
“那个，那个，哥知道。”贾嘉文不敢看贾嘉腾的眼睛，匆匆下楼。
“这孩子，你来告诉妈，苏萌是谁，你别没事就弄出绯闻来，你西门阿姨特别注意这种事，你每次上报她都要找我说道说道，这安妮也快回来了，你就不能……”
贾嘉腾赶紧溜之大吉，“妈，我也下去了，今晚不回来了，还有事。”
“嗳，你们这一个个的。”上官云无奈的叹口气，再转头，看厅中间那棵郁郁葱葱的茉莉树。
花香袭人。
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女人，那个据说已经死了的女人，那个嘉忆的生身母亲，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女子，可以永远存在一个男人的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