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绮风喊那一嗓子,没留住徒白,反而招来一大帮倾府的下人。热闹闹折腾了整晚,这一夜却是一刻也没捞到去睡。
以为倾绮风这里出了什么大事,整个倾府一夜灯火通明。倾绮风怕老爹知道了自己遇到的事情又要改变主意,硬是胡扯了几句,一个字也没有透露。奇怪的是徒白与紫煞那一番打斗都无声无息的,反让自己喊一嗓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倾是非亲自指挥下人给倾绮风打点行李,各种琐碎事情更是叮嘱了一遍又一遍。倾绮风极有耐心的耐住性子,马上就要离府,怎么也不能让老爹有一丁点的不高兴。等了十八年才等到一次远行,愈到临出门的时候就愈加害怕这又是一场空。
目的地就是承香门,倾绮风从来没有远离过家门,外面的事情也鲜少听说,对于承香门根本没有什么概念。听老爹的描述,应该是一个挺有名望的门派,手上有一封信,却是要给承香门的道长。
倾绮风心里好奇,只知道老爹左右逢源,最会赚的是银子,想不到还能结识道家的高人。
忍住好奇不问,怕问多了又生事端,倾绮风将信收好放进怀中,眼看一切都准备就绪,这就恨不得张开翅膀飞出去了。无奈老爹一脸的不舍,似有千言万语,惆怅不已。
倾绮风好生劝慰一番,与一干人等告别,差点就要上演十八相送,他只是不想走的太过兴奋,平白惹得老爹心里失落。不是说好了就去半个月么,怎么闹得跟生离死别一般?
终于乘坐到马车上,愚松将倾绮风搀扶上去,塞给他一个东西:“少爷,这东西今早打扫庭院的时候找到的,少爷收好,可千万不要再丢了。”
倾绮风接过来,脸上已经笑容绽放:“老管家,你放心吧,帮我照顾好老爹,我走了!”
马车终于驶动,倾绮风掀开车帘向老爹告别,知道看不清所有人的容貌,欢呼雀跃一声,放下车帘,半躺半靠在软绵绵的垫子上,终于离开倾府了,却又觉得实在太过轻易,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随手翻开愚松递给自己的东西,那是用一块手帕包裹的仔仔细细,一层层翻开来看,倾绮风惊讶了一声,这不是自己的福禄锁又是什么?
手上却还戴着一个,倾绮风赶紧端坐好身子,撸开衣袖,将那传福禄锁比较一番,同样的宝石,同样的经文,根本看不出差别。想起终余痕将福禄锁交给自己手中时那一刹那的犹豫之色,难道……
这样说来,戴在手上的这串福禄锁,的确不是自己的东西。倾绮风一时有些赧然,可不是自己*了别人家的东西了?
心里郁闷一番,将两串锁换过来,这福禄锁极其稀罕之物,连倾家都觉得价值连城了,终余痕怎么说给就随便给了?赶紧将终余痕那一串收好,等到再回倾府的时候,托老爹给他还回去。
倾家大少爷出府,这消息传扬的飞快,早有不少围观的百姓三三两两似不经意的路过一般,瞧见倾家的马车队伍驶过来。
一辆镶金嵌翠的马车出了倾府,前后随行十六名仆人随身伺候,清一色的海蓝锦缎长衫,镶红边的白地鞋子,两人一排,手中擎着托盘,托盘中放的是食盒,纸扇,衣服,拂尘等物。
另八名带刀侍卫保护在大轿周身,红衣阔刀,高大勇猛,一行四人,脸上表情嚣张倨傲,头上插着烫金的羽翎,走起路来一摇一晃,实在是八面威风。
着对外宣称的是,倾家少爷倾绮风,年满十八,是要去东郊庙里祈福还愿,就是这么大的阵仗,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是这支队伍一出了倾府,还是遭到人人的侧目围观,其间指指点点,不知道有多么激动兴奋。关键就在这个被老爹宠上天了还嫌不够的二世祖,长的那一张俊逸非凡的好摸样上。
都说倾家少爷好样貌,一直深居简出,百姓们哪里得到一见?只是一传十十传百,越是见不到,就越加传的神乎其神了。
大街上可真是热闹,偷偷掀开车帘一角往外去敲,车外熙熙攘攘,大街上十分的热闹繁华,不知道有谁惊讶一声大喊起来,目光纷纷聚拢而来。倾绮风赶紧放下车帘坐好,想老爹说出门要万事小心,不可过分张扬了才是。
十八岁少年年纪,穿着一身白溪绫的棉布袍子,月色暗纹凸绣,腰间竖着嵌着红玉宝石的代板束腰,足蹬一双深腰厚底的靴子,肩上白狐的毛皮披肩,头发整齐的束着,好好的拢在狐皮小帽当中,只几缕率性而随意的垂在了耳鬓。
他肌肤柔白细脂,极其干净清秀的面容。唇角轻扬,露出有些神秘的微笑,薄而柔软的粉色唇瓣,一双俊美的眼睛透出些调皮不羁的叛逆神色。
轿身之内,十分的宽敞,座上铺着柔软的三层锦垫,里面填满的是幼兔的绒毛,十分的柔软舒适。脚下踏的是紫檀木,镂空雕刻着繁复的花样,里面青青袅袅的淡烟,让人昏昏欲睡的暖香。右手边触手可碰的小几,上面摆满了各色茶点,轿顶四角悬着琉璃灯盏,用于晚上轿中照明所有,一切周详的没有话说。
倾绮风嘴角一吊,心里耐不住痒痒,总是出了倾府大门,好好瞧一瞧外面景致又当如何?再一次将车帘掀开一块,垂在耳鬓的碎发就飞舞起来了,人群早就炸开,嘴里议论的什么倾绮风听不见,看着却有几分好笑,调皮的冲着围观的百姓招了招手。
忽然有人拍了倾绮风肩膀,倾绮风惊异转过身去,却见是一个面容十分清秀的人,鼻翼如刀锋般尖刻,双唇紧紧抿着十分好看的弧度,双目中没有一丝波澜的望着倾绮风的眼睛,手中拿出半枚铜钱来。
这个人倒是神通广大,什么时候进来的这马车里面?倾绮风看见那半枚铜钱,知道是老爹派来接应自己的人来了。
倾家富可敌国,出一趟远门也要避人耳目,万一被心存不轨的盯上也是很大的麻烦。这只车队名义上失去祈福还愿,但倾绮风不得另走一条路,让人无法得知自己的去向。
总觉得老爹的安排有些过分小心多余,但是也不是没有道理。
倾绮风赶紧将自己身上的半枚铜钱拿出来,与这个男人的铜钱对到一起,天衣无缝。
早听老爹说过这个人是个哑巴,也没有为难他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友好的笑了笑。
那人点点头,在倾绮风手心写下两个字。
“哑奴?”
倾绮风有些诧异:“这是你的名字么?”
那人点了点头,探身到车帘处,悄悄掀开一条缝隙,不再有任何的表qing动作。
看着这么出色一个人物,怎么会叫这样的名字?
倾绮风撇了撇嘴,跟在哑奴身后往车外面望着。
看见远处迎面走来吹吹打打好不热闹的迎亲队伍,倾绮风心中一阵兴奋,真不愧是老爹,安排的这样周密,来接应的队伍这么快就要到了。
这个迎亲队伍,未举府牌,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人娶亲,除了仪仗还有官兵护卫,大红色轿身,没有装点什么,但看那做工料子绝对一流的水准。
迎亲队伍队伍的出现,一下子吸引了百姓们的眼球,搞的十分场面却又似乎故意掩盖自家主人的身份,不知是何道理。百姓只知围观看热闹,有细心的嘀咕几句,也都哄堂一笑。看这样子,不像是娶亲,倒像是纳妾,新媳应该是个厉害的人,不敢怠慢了,只好弄得如此不伦不类。
倾绮风拽了拽哑奴的衣袖,哑奴转身冲他点点头,伸手揽上了倾绮风的腰身,眼看着迎亲队伍愈来愈近,双目紧紧注视着,瞅准并且掐算时机。
对方吹吹打打,好不热闹,看见倾家队伍,两方互不相让,迎着面错开几分就互相无视的对面走来。倾绮风心里有几分紧张,却觉得哑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安心。
倾绮风深呼了一口气,感激的笑了笑,花轿与马车擦身而过,哑奴双目一眯,拉开车帘携着倾绮风就跳了进去。
感觉轿身忽然沉了一下,轿夫肩上一下吃力,但是很快稳住身形,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花轿里面并不如马车宽敞,倾绮风觉得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瞬间转换了地方,嘴上傻呵呵的嘿嘿笑了两声,看着花轿之中一片通红,轿外乐鼓震天,十分的热闹喜庆。
这还是第一次坐进花轿之中,倾绮风好奇的打量一番,却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空间狭窄,与哑奴二人紧紧靠在一起端坐在里面。
这哑奴还真是有些好本事,倾绮风不禁心生好感,本来以为愚松会随自己一同前往,心里刚刚还没有点担心,看见哑奴一身本事,这才放下心来。老爹的手底下,还真的有几个像样的人手。
自己果然是个没没见识的,而且胆小如鼠。倾绮风心情欢快,乐呵呵的自嘲一番,友好的看向哑奴:“你真厉害!”
哑奴眼中淡漠如水,倾绮风不禁想要探出头去看看那马车队伍怎么样了,却被哑奴一下摁住脑袋,生生的掰转过去。
“?”
倾绮风脑袋一转,正巧鼻尖擦过哑奴的面颊,脸以下腾的红了,赶紧将脑袋避开,讪讪道:“哑奴,你干什么?”
哑奴似乎比他更加反感,往脸上擦了两下,没好气的摆了个手势,意思是不许往外看。
倾绮风心中不满的咕囔了两声,不看就是了,怎么这个哑奴这么臭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