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狂风骤起,倾绮风二人一下被卷进半空,像是被谁的手牵着,猛然被抛了出去。
“绮风!”
终余痕手臂幻化成一条火绳将倾绮风绑住,二人身子失重般的坠落下去。
“啊!”
“好烫!”
终余痕也忍不住吃痛大喊一声,手臂刚盘上一块岩石,“嘶”的冒起一股白烟,皮肉焦灼的气味。这底下是冒着浓浓烟尘的深渊,四周岩壁像是被烧红的烙铁,头发眉毛都已经开始变成灰烬。
这下可是逃生无门了,分明的一个硕大的炼钢炉啊!
倾绮风惊得脸都变了色,还不断的抬起头来,煞白煞白的一张小脸惊惧的眸子:“终大哥,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终余痕能怎么办?按说他是不怕火的,可这里的火却又太不一样,竟能生生的将终余痕变幻出的火焰吞噬的一干二净。或是或许有强弱之分,但是从来没有一种火将另一种火焚烧的道理。
终余痕忽然明白过来,这是幻境!
可恶,花漫天的幻境么?自己明明是一个精通幻术的人,却轻易地被花漫天的幻术给伤了!
“简直可恨!”
却忽然听见倾绮风惨叫一声:“胳膊融掉了!啊!不要啊!”
原是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臂顷刻间化成灰烬,谷底红色的岩浆一冲而起,瀑布般的从头顶铺盖下来。
“花瀑岩!”
倾绮风的惨叫声已经走了音调,他已经完全的沉浸在幻术之中了,这般情景竟与刚刚经历的那番如此相像。
“是幻境,是幻境!”
倾绮风一边惨叫着一边努力的保持着清醒,这般遭遇已经经历一次,怎么能够再次被欺骗呢?
“好小子!”
终余痕看着身下的倾绮风在这种时候还能辨出幻境,忍不住对他称赞。只是他声音越来越尖锐,慢慢变得狂暴不安,只知道连声惨叫,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养的恐怖场景。他已经到达极限了!
“该死,此刻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分心了!”
终余痕强忍住不去看倾绮风的模样,紧紧闭上了眼睛,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此刻最重要的便是静心。无论看见什么,感受到什么就当一切都不存在那样,也是解除幻术的最基本道理:入境。
皮肤触到一丝凉意,身体感官已经不那么煎熬起来。
“啊!啊!”
终余痕忽然眉头一锁,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下来。
怎么可能忽略的掉他?终余痕心神一松,以下七魂八窍被打了回来,周身煎熬的被焚烧的感觉立刻更加强烈。
“绮风!”
终余痕飞身而下,便将倾绮风紧紧拥入怀中,他无法解除花漫天的幻境,顶多也只能够让自己免受其苦而已。哪里看得下去倾绮风惊惧成这个样子,撕裂的惨叫声叫终余痕的心脏都揪疼起来。到底自己不顾一切的进入三欲门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这个傻小子么?
不知他正在经历怎样的痛苦,有力的双臂却越来越无法将他牵制住。终余痕知道,幻境之中无法叫人丧命,确实可以极尽可能的折磨人的神经,摧残人的意志。
想着不能再犹豫,终余痕打从头发上拔下发簪,狠了狠心就朝着倾绮风猛刺下去。
“啊,很能干么!”
花漫天笑的妩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半空,看了看倾绮风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这样的资质,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有趣一点啊!”
“你......”
终余痕话刚出生,忽觉花漫天笑容在眼前放大,身子骤然一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已经顷刻间回到幽夜宫来了。
“绮风!”
终余痕怀中还紧紧揽着倾绮风,连忙用手拍拍他的脸,在脖颈处输入一点真气。好在迷失在幻境时间不长,倾绮风很快便睁开了眼睛,瞧见终余痕关切的神色,竟还呓语般的叫了声:“疼。”
终余痕失笑:“傻小子啊你,该回回神了。”
“哦!”
倾绮风挠了挠头坐起身来,每一处灼烧的痛感似乎还很清晰,看了看双手完好,惊惧的战栗还没有完全退去。
“你是当今的皇太子?”
花漫天眼睛一直盯住了终余痕。
终余痕感到自己狼狈,从地上起身,无奈一笑:“竟然在你手下弄得的如此狼狈,实在是奇耻大辱啊!花宫主果然强大非凡,终余痕佩服!”
花漫天嘴角一挑:“皇太子请坐!袭霜啊,你看皇太子可比你真诚的多了,我喜欢这么坦荡荡的性子!”
袭霜漫不经心的瞥过一眼:“你的资质很不错,如果能像他活的那么久,会更强大也说不定!”
终余痕心中一跳:“你?”
这个人虽然容貌上发生了些改变,但是第一次遇见时那种深刻的印象,还有那种压倒似的迫人寒气,还是叫终余痕一眼分辨出,这就是那个哑奴么?他在这里,到底是什么身份?
转而终余痕便哈哈大笑起来:“说的不错!那我也要努力像花宫主这样活那么久才行啊!”
三个男人你一下我一下打着太极,玩得不亦乐乎,早就将倾绮风忽略到一边去了,哪里看得见他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
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终余痕知道花漫天跟他早晚要有一次正式的谈话,但是此时还不是好的时机。话不过三两句,终余痕便起了身,扶起地上的倾绮风:“终余痕冒昧闯进灭花宫扰了花宫主的清净,实在是抱歉的很。好在花宫主不跟终某计较,也送了一份相当特别的见面礼。终余痕不便长久叨扰,这就告辞了!”
花漫天笑的相当妩媚:“皇太子只管在灭花宫安心住下,只是这个倾绮风眼下已经是我的弟子,你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终余痕手臂将倾绮风护得更紧:“我与绮风已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眼下久别重逢,自然要好好的叙叙旧了!”
花漫天摇了摇头:“啊,这我可怎么能许啊!绮风,你看怎么这么多人都抢着要你,我也真该要对你温柔一点才好了!”
花漫天站起身子轻轻拉过了倾绮风的手,看着他笑,这笑容竟然很是慈祥,让倾绮风心里一阵打鼓。眼神偷偷瞥向袭霜:“哑奴......”
哑奴竟看都不看一眼:“两位要是抢人请去别的地方,不要扰了我幽夜宫的清净。而且,倾绮风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人?我这个主人说过要放,或者要让了么?”
这话说的倾绮风心中一阵发酸,他已经看出袭霜脸上面露不快,赶紧挣脱了终余痕的束缚,也推开了花漫天的手:“石台上的修炼我已经耽搁了好几天了,终大哥,你先安心住下,等我修炼完毕,立刻去寻你!”
终余痕眼色深了深,倾绮风和袭霜之间那种怪异的气氛叫他心里很不舒坦,转而勉强笑了笑:“如此,那你就暂且安心修炼吧!”
花漫天立刻招来婢女安排终余痕的住所,嘴上还念叨着:“又要无聊了啊,我暂且陪着皇太子好好逛逛?”
两人并肩而去,花漫天还不忘轻飘飘抛下一句:“想不到袭霜真的不出手救人,看来这孩子在你眼里也没那么重要啊!”
倾绮风落寞一笑,低身行了个礼:“我先进去修练了。”
袭霜面无表情的哼出一声:“恩!”
倾绮风低着头徐徐的走,待到门口处顿了一下:“哑奴说是我的主人?那么,我在哑奴眼里是饲养的宠物么?所以,宠物的命根本算不了什么,还是因为,哑奴看见我这么无能,觉得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了?”
身后无人应他,不用回头,倾绮风也知那是一双淡漠的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仿佛才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哑奴的冷。什么叫做真正的冷!
大步走进内堂,倾绮风再也没有精力支撑自己,轰然倒了下去,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一昏迷竟然又是一天一夜。
他已经连遭两次幻境的折磨,这中间滴水未进,若不是莫可名状的精神力,恐怕早就该倒下了。
他已经很坚强的在支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