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三出深深府宅,迎来送往,嫣红柳绿,络绎不绝,可真是门庭若市,一国首富倾是非老爷府中,这是要有喜事,而且是天大的喜事。
两米多高的院墙,金红色的琉檐飞瓦,深深的掩盖住倾府内宅一处满园的*。曲觞流水,莹润雪白的鹅卵石铺地,湛蓝的水溪蜿蜒环绕,粉白嫩黄的花树开满一枝又一枝,缤纷落英,在青青树木环抱的庭院里下着一场花雨。
虽然是寒冬十一月天气,外面枯木衰草,结满白霜冻得一片坚硬。这里却由于倾是非用尽从全国各处,不惜重金收购来的奇异暖香石铺满地满,才会枯木逢春,温暖又舒适。
溪边坐着一个少年,眉宇间轻轻蹙着,手中拈起一朵飘落的花瓣,捂在手心里,似乎看见盈盈的亮光一闪而过,恍惚间以为自己花了眼睛,赶紧又捡起另一片来再试上一试。
“少爷!”
一直躬身陪侍在一旁的管家愚松是个面容和善精瘦的老人,此刻看见倾绮风正在做的事情,不禁皱起了眉头,脸色一下严峻起来,眼神中却有几分慌乱,言语急促而紧张。
愚松是自打倾绮风一出生就跟在身边的,倾绮风知道他虽然是个管家身份,但却有一身的本事,或许是这个倾府唯一具有灵力的人。
所谓灵力,就是身体所具有的一种特殊的属性,特可以算是一种修炼的特殊天赋,水土火水之外更有其他,想天下间自身具有灵力的人也不过十多人而已。
倾绮风虽然只见识过一次,却深深地刻印在心里,他虽然并不了解外面的世界,但还是隐约能够感觉,愚松的本事,在江湖之中,绝对是数的上的人物。只是不知道这样一个高人,怎么肯委身于倾府这样的商贾之家做一个下人。
倾绮风正玩得尽兴,看见花瓣在自己手中转瞬即逝的变化有些兴奋,扬起手中的花瓣,对着愚松道:“老管家,刚刚花瓣在我手中发了光,你看见了没有?”
愚松的脸一下变得更加阴沉,连忙走上去,扑落倾绮风一身的花瓣,正色道:“少爷,老奴什么也没看见。可能是少爷自己看得太久,一时眼花了吧。”
倾绮风被愚松枯老却十分有力的手一把扯起来,心中几分不满,但一双眸子依然闪亮着:“老管家,你且再看我做一次!爹说我只是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但是刚刚花瓣的确在我手中……”
“少爷!”
愚松言语恭敬却又十分的严厉,躬身立在一旁坚决的打断了倾绮风要说的话,心中忧虑甚重,只怕随着少爷一天天长大成人,身体里超凡的灵力总有一天是掩盖不住了。
“少爷,您是倾家唯一的公子,将来这天底下的财富都是您的,何苦学那些江湖中人修炼什么仙法?没有灵力就是没有灵力,平凡人有什么不好?坐拥天下财富,避开江湖恩怨厮杀,这是别人几辈子都没有的造化。就算有灵力又怎么样,老爷也不会同意你去闯荡江湖的。”
倾绮风眼中光亮骤逝,他不得不承认,这老管家有时候比自己的老爹还要严苛,长在倾府一十八年,锦衣华服,走到哪里都被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没有一丝一毫的自由。就是自己这个院子,也被老爹搞的四季如春,感受不到正常的节气变化。
倾绮风长在这样过分溺爱和被保护的环境里,心中憋闷极了,真想有一天摆脱了这个牢笼,自由自在的飞出去。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他倾家产业唯一继承人的身份,他出生如此无法选择,但是老爹为何连他的自由都要束缚住?都说江湖险恶,他却期待的太久了。
倾绮风心中一阵颓然,几片握得发皱的花瓣从手掌中无力的滑落,轻悠悠的飘落在地上。
今天是他十八岁的诞辰,心里却愈发的孤寂悲凉起来,为什么老爹要这样过分的保护自己,连呼吸都觉得憋闷了。
倾绮风眼中一闪而过的忧伤之色,令愚松心中一阵揪紧,少爷的灵力如果能够好好发觉修炼,将来必定独霸天下。然而老爷的意思,就是要将这种灵力一直压制隐瞒下去,愚松无奈的叹息着摇了摇头。
倾绮风悲凉之色一闪而过,抬头间换上一幅懒洋洋的笑脸,云淡风轻,调皮中几分漠然,唇角一勾,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老管家,今个是我十八岁的诞辰,我想要出去散散心,你快去准备马车,派人知会我爹一声。”
倾绮风捋了捋衣袖,转身进屋去取他的马鞭,每当生辰这一天,就是他的无法无天日,不管做什么,上哪里去都是自由的。虽然这些年一直被人跟着保护着,也不许走得太远,玩也没什么好玩的。但是能够有一天的绝对自由,不用岂不白白浪费了?
愚松连忙道:“少爷难道忘了,今天是给少爷选亲订亲的日子?多少名门闺秀大家小姐都赶来了,已经在前厅候着。老爷说让少爷您休息够了就赶紧过去!”
“定亲?”
倾绮风一拍脑门,怎么忘了这茬事情?他的一生都被倾是非计划好了,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的实施着,如今已满十八岁,选亲成亲的事情是无法避免的了的。既然无论怎样都得有这一天,倾绮风心里也没什么不满的,一切都是老爹的安排,老爹的意思,他只乖乖的服从安排就好了,总归是无法选择的。
然而倾绮风却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这院子除了一大堆毕恭毕敬的下人,一个有意思的人都没有,如果能够自己挑选一个有些趣味的女子陪伴,倒还可以打发些无聊的时光。
倾绮风转身忽然笑了:“老管家,你还别说,这件事我还真得上点心思!来人,更衣去前厅!”
倾绮风这忽然一笑,愚松心中一块大石也算落了地,不自觉的跟着笑起来,自家少爷好相貌,想这天下也没人可以抵得过了。
从里衣到外裳,一层层柔软的绢纱,做工极其的考究,花纹暗绣不知倾尽织女多少个日夜的心血。倾绮风从小到大,总不喜欢别人对他太过接近,更衣这种事情都是自己去做。
换上一身柔软干净的内服,倾绮风走出内堂,衣服散发着悉心熏焙的幽幽暖香,伸开双臂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一群侍女扯来扯去,心中早就不耐烦了。加了一件细细镶缝着野兽毛皮的棉袍,又套上一件纱衣,脖子上缠绕雪白的护颈,袖口处固定了烘焙温暖的马蹄形填绒织物,将半个手掌仔细的保护起来。
他讨厌这样繁琐讲究的穿法,哪里用得着这样的细致,倒像是一个待要出阁一般,每日这样的繁琐,身体没有一处不被过分仔细的保护起来。
双臂一收,扔掉了侍女将要往他腰间系上的一枚玉石:“如此便可,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的配饰?”
倾绮风转身要走,愚松赶紧跟上:“少爷,外面天凉,快带上帽子!”
一头乌黑的发丝悉数笼进狐皮帽中,倾绮风看那不经意垂出的一缕乌黑,自己果然是没有什么灵力的么?传说中拥有特殊灵力的人头发都不是正常的黑色,像那老管家的发色便是散发着幽幽的紫色。
倾绮风心中叹了一声,抬脚往前厅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