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居然也开口说话了,“小姑娘,他——不能入洞房。”
雪琅想了想更开心了,“那姐姐,入洞房不是挺痛苦的事情么?”
那姑娘红着脸点点头。
雪琅上前拉起思存,“那就好了,先生去入洞房,我们就可以脱离危险,先生入不了洞房,就不用痛苦了。”
她还在为自己的两全其美高兴,思存脸已由红变黑,刚要说,你有没有想到先生被发现真身会小命难保——雪琅已经边给他脱衣服边道,“先生别怕,你说过,好男儿顶天立地,大丈夫迎刃而上。”
记性真好……
外面又传来声音,“周边没有人,肯定在附近,看看有没有洞。”
思存龇牙咧嘴以示反抗,雪琅手忙脚乱的给他换衣服,边循循善诱,“先生等你再回来,琅儿把银子都还给你——”
思存的小心脏复活了一点点。
“以后我不打扰你读书,鸡也不用先生喂了。”
思存的心脏动了——想到那会那大汉想打新娘都下不去手,想是被吩咐过不准弄伤新娘子,总好过现在全军覆没,“那你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雪琅把盖头盖在他头上,安抚的用小手拍拍思存,“先生放心,我把姐姐送到安全处就去救你!”
思存嘴角抽搐了好多下,你救我?事已至此还是哑声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洞外声音越来越真切,思存还想再趁机要点复活后的优待,却被雪琅手脚并用给送了出去。
外面的叫骂声立刻传来,和轻柔的低泣声,那是先生在哭?
“算了算了,老爷说过不让我们碰她,找到就好,回去再说,她真有个不测我们也跟着倒霉。”一个明事理的“坏人”安抚众人。思存只管捂住了盖头低泣,好在天气也黑,众人不妨,就这样把他带走了。
没有了动静,雪琅拉着那姑娘便跑,那姑娘被夜风一吹也清醒了很多,抱歉道,“好心的姑娘,你先生被恶霸发现是个男的,他会很危险,我,真是抱歉——”
雪琅顿了顿认真问道,“真的会非常危险吗?”
姑娘歉意的点点头,“秦家恶霸向来草菅人命,方圆百里的人都怕他们。”
雪琅小手紧了紧然后道,“先生是最聪明的——”不然为什么每次打架,容姨都说,好在思存是狡猾的狐狸,斗得过你这只小狼。
左饶右绕的把那姑娘带回住处,倾夜公子不在,只有且容,“容姨,先生去入洞房了,你赶紧去救他。”
且容闻语一头雾水把她拉进来,给她一杯水,“好好讲,到底怎么了,思存可是有危险?”
雪琅只是点头准备一板一眼从头讲起,且容听到入洞房又见眼前楚楚可怜的姑娘身着嫁衣便明了几分,知道雪琅凡事较真也认真,这时候却不行,便让那位姑娘讲,那姑娘见且容美丽又温和,一双眼睛暖透人心,心一安很快就把事情说明白。
且容秀眉微蹙,苏克草原附近一直****,这几年出了官府也不管的恶霸,秦府内养了不少死士这是且容早就听说的,她和倾夜一直不让雪琅出草原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附近官匪、异族、恶霸一起****,她又没轻没重浑然不知世事,没想到今天终究是先惹上了很有威名的秦家。
如果去救,她自己武功不好,只会用些药,如果现在不去,进了这样的地方,思存也许每一刻都生死难料,她思忖中眉头越紧,雪琅很少见且容如此,上前抱她胳膊,“容姨,原来真的这样危险,那我们赶紧去救吧。”
且容进屋收拾片刻对雪琅道,“琅儿,容姨自己去,你在这里等公子。”
“琅儿也要去!”
“乖——”且容亲亲她额头,“公子回来你告诉他,是秦家,他家养有死士,不要轻举妄动。”
雪琅拉着且容衣角,“那你们会很快回来吗?”
且容安抚道,“琅儿别急,你只告诉公子是秦家就好,如果我们回不来,公子自有办法。”
且容抱了抱她便出去了,雪琅坐在桌子上一会子又跳下来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倾夜归来,那姑娘惴惴不安陪她坐到夜半子时,便突然弯腰行礼,“姑娘大恩大德,莫屏誓死难报,莫屏知道此刻不该离去,可是不知父母是否遭到毒手——”
雪琅回神,“哦,莫屏姐姐要回去看娘亲爹爹?”
莫屏咬牙含泪点头,雪琅道,“姐姐别哭,赶紧去吧,我自己就好。”眸光一转,“姐姐把秦家住处告诉我。”
莫屏感激的点点头,告诉她然后便脱身而走,雪琅又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找到笔,歪歪扭扭的把且容的话写下来用石头压在桌子上。
其实她有小兽的灵敏,方向感很强,便按着莫屏说的方位跑去,她跑起来如小豹子般凶猛,到府的时候前门灯光照的通亮,拐角处却阴暗,雪琅躲在拐角处,想怎么找到容姨和思存,隔墙却听得有人醉酒的声音,大概是几个小厮跑到墙角处偷懒醉酒。
一个说,“今天府内真是热闹啊,娶了个新娘子还不够,还自己送上门来一个。”
另一个醉笑道,“所以我们才有机会逍遥,平时老爷管的太严。”
“我看还是自己来的那个好,虽然不是十七八了,但是骨子里那股温柔气真是让人骨头发酥——哦,名字也好,好像叫什么且容。”
雪琅大体懂了什么意思按不下性子再等下去,绕到后墙安静处蹭蹭上了棵树,从树上一跃上了房檐,谁知这家房檐那侧是梯形而且光滑如玉,雪琅只有上树翻墙的本领,哪曾料的这等机构,身子便斜飞出去,小兽的本能使她死死咬住唇齿才出呻吟便忍了回去,雪琅懊恼,这下完了,人还没找到,自己先摔死了,他家这房子也太高。
此时暗中斜掠出一条黑影,便将雪琅捞回去了,雪琅定住神,黑暗中迎上一双眼如冰冻三尺,寒澈,如星,似海,似是要把人吞了去,深处却有没了尽头。
但只瞥了雪琅一眼便已经将目光移到下面院子里去了。仅那么一瞥却已经让雪琅觉得冷,开口有打喷嚏趋势,被身后一只大手捂住,雪琅这才意识到抱她的这人和那双眼睛不是一个人。
抱她那位声音低的如风吹过,平时和动物暗号惯了的雪琅听力却也好的能听见那人说话,“爷,她差点坏我们大事,惊动了我们的人,以为是要动手。”那人低嗯一声,没有开口如何处置,“让兄弟们稍安勿躁。”却探手接过雪琅箍在怀内,下一刻雪琅的嘴被布条堵住,迅速在脑后打了个结。
然后雪琅看见原来抱她那位如风般掠了出去,凭着小兽的视力雪琅随着那人飞掠的身形,雪琅发现原来房檐这侧起起伏伏每隔两米都有一个影子。
雪琅安静下来想怎么救且容和思存,那人一手箍着雪琅,一手轻轻揭开了一瓦,恰见被绑的且容温笑而坐,一人奸笑着望着且容,手里拿着鞭子,雪琅心中一疼就合身挣扎要窜下去,颈子却瞬间被扼住,雪琅却不管那一套,底下依然踢,那人手指微顿松了她颈子抬手点了她穴道,继续看下面,他从来了便知道底下这个被绑的女人是下毒的高手,谈笑间给这府内她内见过的人都下了药,虽不知她目的何在,但如此不缓不急和秦罗折腾,想必是在等那些人药性发作,秦罗自己也中了毒,却浑然不知。
这人和他们居然一个心思擒贼擒王,倒省了他们很多力气,包围了那边死士,待秦罗被反制,今晚势必一网打尽,而且不损伤一兵一卒。
抬眼掠过怀中小兽般的女孩眸子发光,眼底如浪翻滚,不知用了多大的气力嘴上布条都要被撕碎,小脸上都布条印处都勒出血痕抬手在她小手掌心上写下:她没事。
果然雪琅望他的眼神就安静些许但带着迷惑,嘴上却呜呜呀呀的强烈的要求表达,那人又在她掌心写:你别出声,放开你。
雪琅用眼睛表示同意,那人解开了她的穴道,嘴上却没有解开,依然更紧的箍在怀内,和点穴无区别,但是雪琅的小手却可以用了,小手指在那人掌心写道:救她。
那人微微一顿反手在小手心写道,理由。
灵光在雪琅眼底几番转折,然后在那人手中写道:你,好人,她,好人。
那人体会到这言简意赅的理由,又写道:为何?
雪琅写道:都打坏人,都,好人。
那人瀚海般的眼神便又罩向雪琅的小脸,比刚才多停留了一秒钟,雪琅连狼的眼神都曾习惯,这眼神却不知为何终究别扭,心道,大冰块,便又从瓦缝中看底下,刚才被这人故意挡住视线,别的情形错过,此刻只见那鞭子便在空中正要落下,雪琅哇的一声布条撑开,那人雷电般用手捂住了她的嘴,身上微松,一脚踢翻好几块早被揭开松动的瓦,一块落下去恰好砸在秦罗身上,寂静的夜瞬间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