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群安置好雪琅嘱咐好好养伤不要乱跑,雪琅问小七如何,亚群说没事,雪琅正怀疑中这位向来淡静的郑姐姐一路上都似心事重重,外面有人来报,她转身便走。
雪琅只觉得不好便偷偷跟出去,却见一向慈善的郑相正在训郑姐姐,“前天皇上在太后殿外跪了半夜,太后不见,你非要去,结果还不是一样,太后何等人,这种乱七八糟的时候她会给那丫头身份么,越是乱,她越是愰作一切不知冷眼旁观把你们每个瞧得清楚,哪个处变不惊可大用哪个乱七八糟心无定数——你倒好还把人接了回来!太后不让兰陵牵扯在内,就希望你牵扯在内么?自作聪明,赶紧把人送走!”
亚群似是不解,“爹爹——”又尽量平息道,“如今只有郑府护得了她,皇上如今犯糊涂,我却帮不上忙,只能完成他唯一的嘱托,女儿不孝,这次无论如何都是要护着她的。”
郑相盛怒,“你也知道皇上是犯糊涂,实话告诉你,皇上得不到太后的帮助已彻底乱了分寸,在大殿外说了几句大逆不道的话便走了,现在正乱罢官员,一时间证据不全的也胡乱定罪,吴侍郎很快就会被抄家!他这是要动了朝廷的根本!”
亚群闻此,“不行,我要进宫!”郑相将茶壶扫落在地,亚群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很少发怒的爹,“父亲,那王史吴薛岂不是很容易就要犯乱,你不能袖手旁观——”郑相冷哼一声,“我要辅佐的是英明的圣君,扶持个这样的皇帝有何用!”雪琅只见亚群脸都白了,“父亲,太后,你们不该这样的!”确定外面的人已经走掉,郑相怜惜将爱女揽在怀中,“好女儿,别哭,信爹爹。”从小没被吼过的亚群只觉得心神烦乱难安,郑相擦掉她的泪水,“爹爹不好,爹爹以后再不训你了——”亚群愕然反应过来,挣脱着要去找雪琅,却觉四肢酸软,哀声道,“爹爹——”便晕在了郑相怀中,郑相爱怜的将女儿抱上床榻,“傻孩子,爹爹都是为你好。”
雪琅想先生真是半仙,临走时那句耳语说若是郑府呆不下去就去城东桃林,迎接她的却是刀光剑影,人影无数,雪琅知道事态之严重,不敢掉以轻心,伸手撒了把迷药身形一掠上了树,有人追上来雪琅踢掉他们手中刀剑,要么一脚踢下去,要么对着穴位打,对方人多势众只利用轻功窜来跳去显然不行,她本来带伤体力不支,深感焦虑,一个不小心一刀掠着胳膊擦过去,血便涌出来。
“用剑!”一声清喝伴着一把剑稳稳从空中飞来,雪琅侧腕接过,看着对手又冲过来却怎么也刺不下去,她打打闹闹暴力的许多年,却没有亲手让人鲜血四溅用刀剑杀过人,临到近前还是身子躲过刀剑一脚将人踹了下去,手中只觉得哆嗦了一下,一剑寒光来势凶猛,伴着斗篷人黑色身形掠过来,愰人剑影无处可避。
生死终于超脱血腥,雪琅身子一掠咬牙本能的将剑刺出去,来人却剑走偏锋,轻轻一折压住雪琅剑锋恰好刺入另一侧扑上来的一位,那位口吐鲜血跌下去,斗篷向上侧坐在了雪琅一侧枝干上,“也不过如此,有什么好怕的!”雪琅一时有些怔忡,再有人扑上来,身侧之人抓住她手腕剑舞成花,一时鲜血飞溅,一抹脸上一把,雪琅眼睛蓦然睁大,看着许多人死在自己手中,身侧之人一把将之推下去,便落入剩下的十几人中。
由着着刚才的本能,四周刀光剑影,鲜血飞溅,反倒刺激了她的兽性,终于将她的武艺幻化在刀剑上,每当自己避不开的危险,便有石子飞来相救,众人倒在血泊里的时候,雪琅已经筋疲力尽,那人走过来,“你不杀别人,别人便杀你,枉你跟着狼长大。”说罢伸出一只手,“起来。”
雪琅终于反应过来,染着血的小手放入那大掌之中站起来才喊一声,“大冰块!”兰湮放开她的手,“枉我教你武艺,打起架来了畏手畏脚。”雪琅对着兰湮的脚跺下去,“真的是你!”
兰湮摘了斗篷瞥某只,“坏毛病倒是一个没改。”打招呼还是叫外号,见面礼还是踩他脚,多年前的草原上,见到公子和且容是上前拥抱,见到思存是恨不能拍断肋骨,和他便是踩脚了,都是教她学武时留下的后遗症。
“你来了就好了,小七有危险!赶紧救他!”兰湮上下瞥过她,“先管管你自己吧。”说罢向前几步抬手不知转了哪里居然有暗道,雪琅便被带入一处石屋,里面有处理伤口的器具,兰湮把药给雪琅时,雪琅手一颤差些没接住,这药,世上只出自一人之手,兰湮看她发呆便似看透了她的想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好好保重自己我回去也好对公子有交代。”
雪琅失神一笑,自己又做白日梦了,最近是太想他了吧,恍惚就觉得他已经来了,此时此刻怎么可能。兰湮不再管她干脆自己帮她清理臂膀伤口,雪琅这才觉得浑身疲惫刚才挨的那一剑生疼,缓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放在了石床上才挣扎欲跳兰湮伸手拂她三处穴道,“你好好睡一觉,醒来一切便好了。”
雪琅翻个白眼,也没空骂讨厌的大冰块,“救小七——”兰湮轻轻一叹转身便走了,过会儿又有人来了,雪琅看清了是孙仲平抱了毯子来给她盖上,见雪眼睛雪亮的瞪他,“你这活蹦乱跳的兽性,也只有王爷治得了。”又道,“看来天都的驴也不少。”雪琅做不解状,仲平道,“不然怎么听说进天都以来姑娘你把被驴踢的水平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
见她不辩解便温声道,“你好好睡一会儿吧,银针伤筋,不好好养着会留下病根。”
这都知道了,雪琅心中打小鼓,“大冰块说的受人之托是指什么?”看仲平对她的弱智问题表示嗤之以鼻,雪琅道,“你好好回答我,我好好睡觉。”又加一句,“你说说我爹爹,我便睡得好了。”
孙仲平吸吸鼻子,“其实这次大家都惨了。”看看雪琅期待的眼神,“据我所知当年你离开公子后,公子给王爷的嘱托是让你心无所忧,进天都后公子给思存先生的嘱托是让你毫发无伤,所以你要赶紧着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才对的起大家。刚才公子给太后的信我也想办法送到了,可怜一国国母也难逃公子照顾女儿的殃及。”其范围只广实在难言。
雪琅心里暖涩闭眼良久才又道,“你老实给我说,把我藏这里,外面是不是要发生大事了。”孙仲平摸下巴,“嗯,不过你好好睡,别人信不过,你爹你还信不过?既然他参与了,一切便会好起来了。”
雪琅果然就闭了眼,梦中呢喃,“爹爹——你是不是来了——帮我救小七——还有药方——我的药方——”
孙仲平叹口气,外面怕是真的风雨欲来了,前几日王爷说等一个人等一件事,那天黎明倾夜公子的信便来了,而第二天皇帝一封信也到了,那时他才明白,一个人便是倾夜,一件事便是皇帝下令召他回来,特许他带他的玄甲军回天都,可见皇帝这次要破釜沉舟整治朝政,所有人看到是一个乱了方阵无理性的皇帝,没有人想起来那个明着镇四方暗中调离中枢的四王爷,都以为功高震主那是皇帝的忌讳,但是风口浪尖上,皇帝要用的是他。
而王爷,这么多年,也便是等这一刻的契机,一个公子无双,一片帝心不疑,这便是筹码,戒急用忍,这么多年,他究竟能将这四个字做到什么程度,他低头看着敛了兽性恬静的小丫头,但愿一切因你而起,不因你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