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雪琅把兰湮拦在了茫茫夜色里,“大冰块,你那会是不是说答应我三件事。”
兰湮轻轻颔首,雪琅挺胸道,“那好如今我想好了第一件。”又把兰湮打量了一番,想起听闻容姨说他从小就上战场屡立战功,而且当然还记得他一人血战李克千军的事,于是对着静等下文的兰湮道,“你教我武功吧。”
兰湮剑眉一挑,似是有些意外这个要求,雪琅道,“不行?”兰湮看她一眼,“也不是,理由。”
雪琅道,“理由就是我想学武功,我想变的强大,才能保护的了我自己保护的了我爹爹容姨先生,保护得了我的亲戚们。你武功那么好,所以我请你教我。”最后一句总算用了礼貌的字眼。
兰湮负手转身缓缓而行,“第一,保护自己保护他人武功是不够的,还要用脑子。”有些人好像欠缺的是这方面,“第二,学武是件非常累的事情,并不太适合女孩子。”
雪琅蹭蹭蹦到他面前,“我不怕累,而且我底子好,你有见那个女孩子上树爬墙跑步有我快得,你别找借口了,教还是不教?”
兰湮剑眉微抬睨她一眼,“拜师学艺是要有诚意的,我可是看不到你半点诚意。”
雪琅咳嗽两声这个也对,他一身寒气刺人,还要人家彬彬有礼,“那个,我不拜师,我就是要学武,还请赐教!”说罢抱拳来了个江湖侠士的姿势,又一挑眉,“哦,我记得那什么三个许诺来着,我现在就要一个!”
兰湮寒冷的眉眼似乎带过一丝兴味,“其实我也不收徒弟,你不嫌累可以学,不过我很忙,时间也不多,武艺这种东西要根深蒂固从小扎根,我想你完全没必要学到中年蹉跎岁月的苦练武功,能够自卫也就可以了。”
雪琅开心挑眉扬颜,“那你是答应了。”
兰湮道,“不过还是奉劝一句,很多时候人好好活着用的是脑子。”雪琅眯眼没有反驳,先生常说她没脑子,原来都被人偷听了去。
兰湮稍微给她讲了会关于练武方面的事,最后分别时轻咳一声,“可不可以商量个事?”抬眼看着雪琅,“能不能把称呼改改?”
雪琅哈哈一笑,让你说我没脑子,“不能!”说罢转身打着哈欠去了,“大冰块,睡觉去了。”
虽然兰湮一个月也就来几天,也足够雪琅受的了,练武真的是非常不适合女孩子做的,但是雪琅宣言她不是普通女孩子,也是,俗称小兽,众人皆知,兰湮也把某姑娘当兽看,不然不能一晚上摔二十几个跟头,高难度动作恨不能把腰都扭断,金鸡独立的姿势一站就是一夜,好不容易等到两人切磋的时候,三招之内必然把人摔个狗吃屎,雪琅看兰湮的眼神终于由开始趾高气扬的不屑一顾慢慢变成恐惧了,恐惧之余还有不甘。
不甘之余自然不能忍气吞声,不然不能给四王爷泡的茶水里放辣椒,给流汗的四王爷递的毛巾是先生嫁接黄瓜用的,给四王爷说南山头上有敌来袭,谆谆诱导兰亭如何以欺负四王爷那位部下孙仲平为生活一大乐趣,教给兰亭给她父王起外号无数,分一天早中晚不同,以晴天阴天各异。
这一眨眼就是两年了,雪琅已经十六岁了,用先生的话,他家姑娘已经亭亭玉立成为半株狗尾巴花了,但是这株完全不甘于一般的狗尾巴花默默无闻,自那次大闹得了教训,她确实不看见卖肉宰畜的就扑了,她先后学会了赌博酗酒斗殴等各种非女孩特长,一旦哪天逛街觉得哪个宰牲畜的牲畜不如,根据对象年龄体力爱好弱点之不同,量力与人或赌博或酗酒或斗殴或其他,这小兽从失败的经验中总结了若干教训,后来倒也常胜,一般人家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本是多管闲事蛮横无理的,做出来却难叫人理直气壮的指摘,后面又屁颠屁颠跟着一身居高位的小不点兰亭郡主,于是梨花镇上的雪琅飞扬跋扈恶名昭彰,这倒也没事,女大十八变嘛,好得有个无双的公子盯着,骨子里还是变不了哪里去的,可是还有那个小不点啊,这小兰亭在雪琅的熏陶下,孙仲平就特别忧虑他家乖巧的小郡主长成某只。
这日晚四岁半的兰亭和雪琅玩躲猫猫失踪了,后来雪琅就听见哇的一声,雪琅追过去问,“亭亭,亭亭,没事吧。”兰亭就在底下呜呜哇哇的喊疼。
雪琅喊一声别怕纵身跃了下来,然后便觉双脚一软,陷下去了,这才知道是个泥潭,兰亭在边上一脸的泥巴笑的却甚是开怀,“哈哈,干娘上当了!”雪琅从泥潭里爬出来,深是不深,就是一身狼狈一摸一把泥,不由得想起先生说的自作自受,爬出来痒兰亭,听得远处孙仲平在呼唤郡主,雪琅忍住笑示意兰亭别笑然后道,“亭亭,你怎么了,醒醒啊——”
果然上面孙仲平大喊一声郡主我来了就纵身一跃以完美的姿态扑进了泥潭,爬起来一脸的泥,把雪琅乐的直捶地。兰亭要笑抽了,雪琅忍住笑立刻捂住孙仲平一嘴的泥,孙仲平还挣扎在泥潭中,兰亭开始哭,“父王,父王,救我!”
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武功高强的兰湮跳下来,本来他刚下来便觉上当欲扶墙而转身踏别处,谁料这边足碰到孙仲平的头,孙仲平哀嚎一声,四王爷向来怜惜下属,这次也不例外为了不把孙仲平的脑袋一脚踏进泥里,四王爷上身失衡了,跌进泥里,干净的衣袍沾满了一身的泥,雪琅和兰亭要笑晕了,兰湮的嘴角抽搐从泥里解脱出来,庆幸自己好得维持住了大体形象,没有狼狈到满脸是泥,庆幸未完,兰亭的泥巴小手被雪琅抓着便扑上来,四王爷两眼发寒再没什么好庆幸的了。
上面且容从不远处走来:“这可倒是怎么了,怎么听到都在这里哀嚎,莫不是谁摔坏了退。”思存在更近的地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在玩儿叠罗汉——”他是最早来的,可是他就知道两只小兽在底下能有什么好事!
且容正欲探身,远处倾夜道,“容儿,别下去。”思存在旁笑的难受,且容应着倾夜为难道,“我怎么觉得像是有事,思存你去看看。”说罢一抬手推了先生一把,先生乐极生悲了,不偏不倚趴在刚刚抬起头来的孙仲平的身上,雪琅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及时赶过来的大猿但听得狼闺女在下面阴阳怪调抽风似的动静,心疼的难受,于是义不容辞的飘下来,“轻轻”的将先生和仲平重新砸回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