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那晚的争论是孙小芸引起的。她刚坐下针还没动就没话找话又提到古牛参加竞赛的事、她对香艾说：你昨天掐算的真准、古牛今天果然没代红花回来。田荷笑道：她又不是诸葛亮那里算的准、人家古牛今天可是前三名里的弟三名。小芸问：弟三名也该代花他咋没有？田荷说：代了、他生气给摘了。菊花问：弟三名也不错嘛、有啥气好生？田荷笑道：你不懂，他争的是弟一，没争到当然生气了。想起孙光说的话香艾也来了句：若是换个人给他代花、别说弟三、就是排在八九＋他也不生气。小芸问：他想要谁给他代花？香艾瞄了眼皂花说：这你得问那些负责代花的人。谁是负责代花的？小芸追着问，姑娘们也来了兴趣都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来。见皂花冷着脸大家猜着了八九分，小芸也不看事问皂花：你是那个代花的、对吧？皂花说：我只管做我的事、谁输谁赢关我啥事。香艾冷冷的回了句：可怜那要拿命去拼争的人。皂花生气了她问：这话啥意思？我不就发个签代个花、谁要有意见明天我就去把这活辞了。谁想干谁干去。眼见要吵起来田荷忙岔开：小芸、就你话多、说着玩的事你也要刨出个根根来栽。小芸委屈的说：我就问问吗、嫌我话多我不说话行了。见气氛不好大家都闷头做起针线活来。过了会田荷发现赵柳张仨还没回来问：这晚了、机动队咋还没下工？小芸早忘了刚才说的话回道：你们三个队就数机动队不准时；不是回来的早就是回来的晚、那三个放下碗就走了、说是扛木头流了一身汗要去洗洗。正说着赵柳张仨就回来了、小芸笑道：真是念不得、－念就显身。三人也不多说、赶快拿出针线活忙起来。刚才的不愉快很快过去、大家又边干活边说笑。只有皂花心里闷着气、早早的回棚屋睡了。
皂花躺在铺上想着香艾刚才的话、她又不傻、这几天她也看出古牛林生互不服气的在争斗、也看出这两人都对她有意思、可她爸妈曾找人给她算过命、说她这辈子定能找个好人家锦衣玉食过－生。眼下这两个离那标准差远了、她也没往那方面考虑。不过有人喜欢总是高兴的事、在说这两人只是暗示都没明说、他两的争斗与她何干。刚才香艾当着大家的面责怪她、她若在装糊涂任由这两人继续争斗下去，万一真有个好歹自己良心也说不过去。皂花思前想后决定明天就辞去发签献花的活。那两个没了表现的目标争斗自然就停了。
弟二天皂花果然辞了发签的活。不过她很快就知道这是多余的、那天竞赛的人群里没有林生。下工后她从孙光那里得知林生家有急事昨晚来人把他叫走了、几时回来没准。真是世事难料：没了对手更没了看他表现的对象古牛就向扎了个眼的皮球鼓不起劲来。那天他连弟三名都没排上、又过两天他就退出竞赛。而林生直到这场竞赛因参赛的人越来越少只好结束时他也没回来。后来孙光从别的石龙人那打听到、林生的父亲晚上去食堂吃饭、天黑踩虚脚滚到岩下摔断了腿、他母亲－个人照顾不过来、只好把林生叫了回去。从那以后林生再没来过工地、没了对头的古牛那张脸又生动起来。过桥姑娘们嘴里也在没出现林生这个名字。
近来孙小芸总是抱怨机动队下工太晚、害得她也跟着下不了工。这天机动队的人又回来晚了、赵柳张匆匆吃过饭要走小芸抱怨道：等你们这些人等到天黑，饭我热了两回、你们倒好、放下碗抹抹嘴就走、我还得洗锅洗碗。你们也不陪我说会话。青梅说：我们满身的尘灰树皮楂担心弄脏你这伙房、想说话等我们去洗洗回来在陪你说。没等小芸回话仨赶紧溜走。此时天已黑尽、溪水两边仍有不少的人在这里洗刷。三人各找了块石头坐下，脱去鞋把双脚伸进溪水里洗起来、－天的疲劳顿时随溪水流走、这是个有星星没月亮的夜晚，满天的星星映到溪水里、在缓缓流动的水中不停的晃动。柳叶的脚边就有颗亮晶晶的星星、她伸手想捧起来、手刚伸过去星星就散了碎了，放开手星星又在她脚边晃动。她不由轻轻的唱道：星星落到水里头、妹子去捡水偏流、过路大哥帮个忙、不帮你就别伸头。此时夜色蒙胧、头顶脚下星光点点、微微的晚风中柳叶的歌声格外撩拨人心。就在她歌声刚停就有人和唱道：天上无月只有星、水里人星分不清、哥想伸手帮－把、不知捞人还是捞星？歌声从小溪对面传来、同样是那么撩拨人心、把个柳叶听呆了、对面歌停了她还楞在那想这是谁呀？唱的真好听。大概是见这边没回应对面歌声又起：锣鼓响过戏开场、不会请哥去帮忙、要听那出随你点、台子搭起莫冷场。柳叶原本唱着玩，没想突然冒出个人来接了她的歌，她还没想清是咋回事，对面见这边仍不接招又响起片催喊声：对门的快接上、快接上莫冷场。这分明是激柳叶斗歌。柳叶平时虽喜欢和队里姑娘们叽叽喳喳唱着玩、但从没在外面跟人斗唱过。刚才无意中竞惹来个爱斗的人，听到对面的喊叫声她更是心慌。青梅素萱却在旁边唆使鼓动她，青梅说：别怕、你就回几句灭灭对面的威风。素萱说：黑天黑地对面又看不清谁在唱、唱不好也没事。柳叶让她两鼓动起来、她想反正对门没人认识她、唱得不好也不妨、她吸了口气又开口唱道：台没搭好锣乱响、鼓点不对不上场、姑娘唱歌自已听、你粪瓢把子伸的长。青梅素萱刚要拍手叫好对面又接唱上了：帮妹捞星下了河、河里石子硌了脚、妹子搭台哥赶趟、开口又让黄蜂蜇。这可是拿柳叶的不是回柳叶、柳叶暗暗佩服对方的急智、她急的找不出词来应，这时对面那阵催叫声又响起：快唱呀。不敢了？没词了？要不要找哥帮忙呀？那边催的越紧柳叶越是发慌、越慌就越是想不出词来。那里还敢斗下去趁天黑赶快溜走。素萱青梅见她跑了只好随了去。回营地的路上素萱青梅嘲笑柳叶落荒而逃的狼狈样，柳叶自已也觉可笑，三个嘻笑着跑回营地。
在松明下做针线的姑娘们见她仨如此高兴、都诧异的抬头看。田荷问：捡着金银了？青梅说：金银没捡着、是柳叶碰上对手了、斗歌斗不过人家只好悄悄逃跑。柳叶是过桥队年青人中最会唱歌的、听说她碰上对手菊花问：是谁这样利害把柳叶斗败了？青梅说：天太黑、只听到声音看不清人、可以肯定那人是对面营地的。菊花说：柳叶、以后这人再找你斗歌你把我们都叫上、不信我们这群人还斗不过他一个。柳叶笑道、这人太利害了、我可不想再碰上他。
柳叶嘴上说不想再见到那斗歌人、那人的歌声却老在她耳边回响。有时她会突然问青梅：那晚那个唱歌的你真没看清？青梅说：我又不是猫长着夜眼，模天黑地那里看得清、不过那人的声音我是记住了，要再听到定能分辫出来。时间稍长柳叶不在提那天斗歌的人。她们天天跟着砍树的满山跑、把砍下来的适合烧炭的木头扛到炭窑上。人累了闲事也就忘的快。就在柳叶快彻底忘了那个夜晚那个在小溪边的唱歌人时、张青梅的－个错误又把那人给牵扯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