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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相见

人类的三国之战正处于僵持阶段。

森林之国艾露尼与沙漠之国修塔斯各怀鬼胎,都想在战争胜利后抢夺最大的一块蛋糕,国中精锐全都隐藏不出。而卡拉然帝国却是全民哀兵,举国抗争的反抗着。同时,依莎贝拉其他王族虽然表面上碍于“渎神者”的事情不能派兵相助,暗地里却也给以了大量的援助。粮食,装备,以及隐藏的高手,斥候。

打仗就是打的资源和情报。在受到了大量的援助后,虽然卡拉然是两面受敌,却在资源上更充沛了,又因为是本土作战,在资源调动上更灵活方便。而森林之国艾露尼与沙漠之国修塔斯却是长途跋涉深入他地,补给线拉的很长。

此消彼涨之下,卡拉然的抵抗与反击益发的凶狠,而森林之国艾露尼与沙漠之国修塔斯却都觉得卡拉然对自己这边的抵抗如此的凌厉,一定是对面那边的攻势太过贫弱,不然卡拉然不会有这么强的反击。更是对盟军多了几分猜疑,越发的不肯投入精锐。要不是卡拉然本身的国力确实不如森林之国艾露尼与沙漠之国修塔斯,之前的内乱更是大伤元气,怕是已经把森林之国艾露尼与沙漠之国修塔斯的部队赶了出去。

此时的情形就是,森林之国艾露尼与沙漠之国修塔斯都不想出力,却也舍不得就此退却。而卡拉然防御有余,要进攻却也是万万不能,顶多用轻骑兵骚扰一下对方的运输队……

而在这个时候,越来越多原本属于卡拉然的贵族,开始向乌金镇逃亡。

乌金镇周围别的没有,树木却是极丰厚,在战争爆发到现在的几个月没,乌金镇的人口多了数万(贵族以及其私兵,加上其他想发战争财的佣兵,商队,商队护卫等),各类建筑扩建了许多,乌金镇比之几个月前,大了一个圈。若是建设出一座城墙,那么乌金镇可以直接改名为乌金城。

而最为关键的,则是新宗教生命女神教,在这里兴起了。

在战争这个不断绞杀着生命的特殊时期,人们在生命流逝的同时,也就更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

这个时候,正是这个以“生命”为名的宗教,所发展壮大的沃土。

人类是需要精神领袖的。

一个没有精神领袖的团体,即便力量再怎么强大,内地里却是如玻璃瓶一般的脆弱。

乌金镇,这个没有贵族的特殊城市,在这几百年来,是没有领袖的。或许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精神支柱,就是数百年前,乌金镇的缔造者留下的那句话:

“没有人可以把这个镇子里的人变成奴隶,乌金镇的人可以死亡,但是永远不会再成为奴隶。”

可是,这样的精神支柱,只是让这些被贵族逼迫的走投无路的贫民们生存下去的东西。乌金镇的人,却是没有领袖的。

一千多年的阶级制度,在人们的心中留下了这样的潜规则:领袖,等于贵族。

所以,乌金镇的人是在内心深处排斥贵族,排斥“领导”的。

但是,他们不排斥一个精神领袖。

他们排斥的只是那些贵族以盛气凌人的驾驶对他们呼来唤去,但是,这些淳朴的人们都是懂得好歹,懂得什么叫“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哪怕他们并不知道这么一句成语。

许芝兰此时就是乌金镇的精神领袖,虽然她从来没有摆出过“领导”的架子。也正因为她从来不摆领导的架子,所以就益发被人尊重。

自从许芝兰展现过她的治疗能力后,这几个月来,她治疗的人越来越多,并且不断的免费发放那些“昂贵”的药物,她的声望,已经高到了一个至少有一半人愿意为了保护她而死的地步。

昂贵,是指原本神殿里圣水的价格。

圣水的价格极其昂贵,一瓶圣水大概只够一个大人喝三口,却价值一百金币。

而许芝兰的大多数药物,都是免费发放。

在许芝兰的名声出来后,几乎给整个乌金镇的人都治疗过一次。

乌金镇本就是佣兵聚集的地方,靠武力赚钱糊口的人,身上怎么都是带着一些暗伤,内伤的。在许芝兰将那些新伤的佣兵治愈后,就开始陆续给那些以前有过暗伤旧伤的人治疗。

有时候,暗伤和旧伤比新伤更让人痛苦。比如曾经骨折过的,每逢阴雨天甚至每逢半夜,伤处都会再次刺痛,无穷无止的重复……这样的痛苦,比新伤更让人无奈。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痛苦只能靠圣水暂时的压制,却无法根除。

而许芝兰却可以。

对于被她治疗过旧伤的人来说,许芝兰的恩德简直是再生父母一般。

许芝兰不接受金钱,不接受镇民建造生命女神的神殿,不接受一切和药材以外的赠与。

许芝兰用的药物,都是就近在连云森林与黑色沼泽里找到的。最开始的一批药,还是需要她自己去寻找,而之后,她只需要拿出样品,甚至只说个大概,其他镇民就会把草药在她门前堆成山。

没人觉得许芝兰的药物是廉价的。虽然那些药物本身就是地上的野草,可是,相比圣水本身只是清水,许芝兰的药物就谈不上本钱低廉了。

可是,仅仅是挖点野草来“报答”许芝兰,这让淳朴的镇民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他们觉得,这样根本不能算报答,对许芝兰就越发的崇敬和愧疚。他们总觉得,自己欠这位生命女神的祭祀实在太多,太多了。

崇敬,歉疚,恩惠,这样的情绪渐渐的堆积,然后就转化为了崇拜。

此时的许芝兰虽然没有对镇民提过任何一个要求,可是,只要她一站出来,她就会成为整个乌金镇毫无争议的唯一领袖。

事实上,即使她现在还没有站出来,所有在这个时候逃难来到乌金镇的人,都会先来给许芝兰行个礼,打个招呼,这一个多月来,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

这日,卡拉然那边再次逃来了一家贵族。

这家族姓为山德鲁的贵族带着一队不堪负重的车队进入乌金镇后,派出管家非常礼貌的向一个平民打扮的路人询问了“芝兰·希羽”小姐的住处。只要得到了许芝兰的认可,他们就不担心有人会抢夺他们的财物。因为这里的人对许芝兰的尊重,山德鲁家族早已听闻久矣。

若是在一般时候,贵族们仍然会保持自己的“贵族风范”,可是,这种风范显然并不适合现在这个非常时期。所以,现在这些逃难的贵族,在进入这个一向被称为“最不懂得尊重贵族的野蛮之地”——乌金镇的时候,老实了很多,和那些不属于贵族的佣兵甚至伙计交谈的时候都用上了一定的礼仪。

而乌金镇的人虽然一向反感贵族的飞扬跋扈,但是遇到这些礼貌的贵族,却也给以了相应的礼貌。这样的礼貌让这些落魄的贵族感到格外的珍贵,因为当他们落魄后,同样是贵族的其他人,却远比这些“粗陋”的平民更要野蛮的多。

这就造成了一个非常奇特的景象:平民与贵族相互尊敬,融洽的相处。

不知不觉的,越来越多的平民开始发现,其实贵族也有不蛮横,也是确实有风度的。而这里的贵族,也渐渐承认,其实平民也是有自己的尊严,与礼仪的。

从来没有哪个城市里的平民和贵族是如此的融洽,在这里,两个以前从来不会有交际的阶级开始了初步的互相了解。

在这个镇子上,一棵看不见的种子渐渐的发芽,但是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言归正传,当山德鲁家族的族长带领着自己的一双子女与管家去拜访许芝兰的时候,许芝兰正带着神圣而亲切的微笑给一个身材键硕的壮汉诊断。壮汉躺在床上,浑身不自在的看着许芝兰用一双玉手卷起自己有些脏的裤管,露出膝盖。心中只大悔,为什么不在来之前换上一条洗的干净的长裤呢?

“是不是每逢阴雨天,膝盖部分就会酸痛,好像有蚂蚁在啃一般?”

温柔的声音轻轻的询问着,壮汉却听的分明。周围十米开外的地方虽然围满了人,却是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刻意的放松。

壮汉原本显得蛮横的脸此时如家猫一样的温顺,崇敬的道:“芝兰小姐,正是这样。”

“还有其他的症状么?”

“嗯,没有了没有了,要不是,嗑,要不是我实在难以忍受那种痛苦,小人也绝对不敢来打扰您,您已经如此的繁忙,还要为我这个低贱的……”壮汉惶恐的道。

许芝兰微微摇头,以责备的语气道:“不要说什么低贱,什么小人,大家都是平等的存在!在生命女神的眼中,一切的生命,都是相同价值!在人类眼中或许有贵与贱,但是在生命女神的眼中,一切的生命都是她的孩子。生存与死亡,是生命女神赋予一切生命平等的财富。你,不要再这样轻贱自己了哦。”

“是……是……”壮汉连连点头。一双虎目中都几乎流出泪来,虽然他早已忘记了流泪的感觉。

方才许芝兰的话已经是完全的违背了太阳神殿与大地女神殿的教义,因为在太阳神与大地女神的传说里,人类也是分为神山上的宝石,黄金,白银与沙土的。但是许芝兰在这里玩了一个非常巧妙的文字游戏:

在生命女神的眼中。

而在神话传说里,生命女神本就是赋予一切生命的生命力,她给以所有生命的时候,还真没有分什么黄金生命或者沙土生命。所以,许芝兰的话就算落到了神殿中人的耳中,也无法给以“渎神”的评价。

许芝兰柔声道:“你这旧伤,有些年头了哦……”

“是,已经,已经有四年了……”

许芝兰目中满是怜悯与温柔:“四年了,那你可真受苦了……放心,我帮你治疗了后,就可以根除了。以后,你就不用再受那样的煎熬。愿女神保佑你,不要再有这样的痛苦。”

望着许芝兰目中的温柔与怜惜,壮汉已经说不出话来,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了芝兰小姐,就算让我死,那也是开心的。

一副“虎骨桂龙膏”熬上壮汉的膝盖,然后一团白光自许芝兰的手中放出,包裹住壮汉的膝盖,传自白素贞的法术将虎骨桂龙膏的药效加速融入了壮汉的体内,修复着受损的躯体。

当墨绿色的药膏被彻底吸收后,壮汉已经明确的感受到,自己的膝盖是那么的火热,比太阳更温暖的多。

治疗结束,壮汉翻身下床,朝许芝兰重重的叩头。许芝兰不收药费,壮汉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可以表示自己的感激。

山德鲁一家远远的望着许芝兰给人治疗的过程,也被许芝兰散发出的那种慈悲,那种神圣的温柔所震撼,原先准备好的恭维之辞居然都不敢说出。只是远远望着,不敢打扰,只等许芝兰治疗结束才敢挤上前来:

“尊敬的芝兰·希羽小姐,我是山德鲁家族的现任家主,国土不幸,惨遭兵灾,我们一家逃难至此,前来向芝兰小姐问候。”

许芝兰微笑着点了点头:“多谢抬爱,乌金镇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相信你们会在这里生活的快乐。芝兰别无所能,仅有一些治疗的能力,若有需要,尽管来找芝兰便是。”

山德鲁闻言松了一口气。只要许芝兰开了口,容纳自己一家进入乌金镇,那么至少不会担心会被人暗地里抢劫了。正要表达什么感激之情,忽然看到许芝兰陡然脸色一变,温柔的笑意转为凝重,抬头望向北面的天空。

山德鲁家族绝对没想到,一个如此温柔沉静的女子一但露出凝重的表情,居然让这附近一片仿佛顿时冷了几分。

许芝兰望向北面的天空,脸色凝重,眼中异彩连连,可是没有人看出她在想什么。所有周围的人都为许芝兰的神态变化紧张了起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呼吸都屏住。

好一会,许芝兰才恢复了那恬静温柔的笑容,朝向众人:“方才生命女神给我下达了召唤,我要立即静坐聆听神谕,接下来不接着为大家诊断了!请大家原谅。”

神谕?

神谕!!!

芝兰·希羽小姐,果然是神的代言人啊!

众人在敬畏中自然连声“不敢不敢”,更有甚者已经跪下,朝天而拜。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下,以示对生命女神的尊敬。

许芝兰留下一个歉意的微笑后,转身进入了“保安堂”中,众人在外远远围成一圈,纷纷拜倒,不敢出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混乱的战争时期,“神”的威势远比和平时期更让人敬畏。

许芝兰进入最里屋,静立良久,幽幽的叹了口气,朝虚空处淡淡的道:“我……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来见我了呢。”

一个轻蔑的声音在屋子中响起:“我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成了生命女神。”

随着轻蔑而清冷的声音,一道青光闪过,青牙的身形出现许芝兰的对面。

青牙其实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面前这个女子。她自小就被自己救过无数次,可是当自己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却总觉得对她有些亏欠。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所以青牙能做的就只有冷着脸。

许芝兰叹道:“上次是我不对,我一时口快说错了话,真的很对不起。青牙,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我才是最相知的,你不要生气了好吗?我给你道歉了。”说着,站直身躯,朝青牙鞠了一躬。

青牙冷道:“我不喜欢日本的那一套。”却也没避开。

许芝兰忽然抬起头,如小女孩般的一笑:“好啦,人家都道歉了,男生的气量要大一点嘛!是不是?不生气了好么!”说着,居然凑到了青牙身旁,拉住青牙的胳膊,摇了几下。

许芝兰这下变脸,陡然由圣洁的圣女模样一下子变成了邻家小妹,让青牙防不胜防,居然被许芝兰抓到了自己胳膊。虽然非常不习惯,可再要甩开,那就显得太没风度了。

一时间,青牙更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许芝兰了。

许芝兰虽然年龄与青牙一样,可事实上作为被白龙玉选定的下任家主,自小就经历了许多普通小女孩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更专门接受过如何待人处世的学习。

同样的年龄,青牙是在不断的与各个妖怪,除魔师,异能者战斗,而许芝兰则是与家族中的兄弟姐妹叔伯婶姨勾心斗角,虽然表面上和谐有爱,可是实际上的凶险丝毫不亚于战斗。事实上若非青牙一直在保护着许芝兰,许芝兰早已住进了骨灰盒。

所以在观颜察色与为人处世上,许芝兰远胜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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