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已经可以舒心过日子了,不想第二日老太太就给了她一个打击。
下了学堂,多喜便传话给晓楠,说老太太让她直接回府,今日不要去武馆了。晓楠坐着马车径直回府去了。
来到“承福堂”,一进房,便看到两日没见的小溪也在老太太房里。
他神情沉闷地站在老太太跟前,头低低的,老太太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晓楠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这气氛不对,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正等着她。
定了定心神,走到老太太面前揖手请安,也不敢在旁边坐下,和小溪一样,站着等老太太发话。
“岳儿,你有没有什么事要和祖母说呢?”
什么意思?我哪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岳儿愚钝,不知祖母寓意何指,还望祖母明示。”
晓楠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老太太动怒了,她哪敢放肆,乖乖的低头顺目,小心翼翼回话。
“好啊,一个两个都翻了天了,瞒着我做下这种浪荡行为。”老太太脸色肃穆,横眉怒目,晓楠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气怒的表情。
浪荡行为?不会是那日后院的事吧,按道理那事应该就她和小溪知道,总不会是小溪发起疯,自己跑来“自首”吧?
晓楠头更加低垂,微侧眼往小溪望去。
他神情还是没有变化,沉沉闷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犯了牛脾气,自己跑来老太太这戳破秘密,如果是那样,就太无辜了,她只是为了帮府里铲除祸害,却被老太太指责。
“你说,你二十二那晚,去了哪里?”
二十二?今日是二十六,那就不是“迎桂胡同”的事,是更早的事情。
二十二……啊,难道是……
“你们还以为能瞒住我嘛,哪知道这事早已经在底下人里传成笑话了,枉你们还是读圣贤书的,真是丢光读书人的脸,给家族蒙羞。”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压得晓楠不敢反驳。
“说,以前有没有去过,去过几次了。”老太太越想越气,声音越来越响,激动地用手拍着软塌上的小几。
“祖母熄怒,我们就去了这么一次。”
这世上果真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一个十五,一个十四两个少年去逛青楼,也算骇人听闻了,还不一下子炸开锅,难怪老太太那么生气激动。
“好啊,现在承认了啊,一次就已经是罪过了,你们不好好读书,去那种下贱地方放浪形骸,还知不知道礼义廉耻啊。”
冤哪,这红袖楼里他们根本连一口菜都没吃,更别提做什么孟浪的事,反而弄得一身伤回来,还花了这么多银子,现在又要挨骂,这一趟真是太憋屈了。
“祖母,孩儿再也不敢了,你一定要保重身子,不要气坏了。”
晓楠双膝跪地,给老太太赔罪。
两人去红袖楼的目的不能外泄,这黑锅只能硬背下来了。
晓楠的态度让老太太的气缓了缓,最起码没有狡辩,敢于认错,知错能改也为时不晚。
“要跪也不要在我这跪,都去祠堂里给祖宗们下跪,溪儿也一样,两人跪那里给祖宗们认错,好好反省,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再犯。”
一句话出口,两人的刑罚就下来了。
祠堂里,高高在上的祖宗牌位下,长长的供桌前,晓楠、小溪并排跪在地上,老老实实接受惩罚。
老太太派了平日打理祠堂事务的管事站门外看管他们,不跪足三个时辰,谁都不准起来,也不准给他们送吃的东西,看来这次老太太是动真格了,不给他们点教训不罢休了。
晓楠瞄了眼旁边的小溪,他一直都没有说过话,不反驳,不解释,也不反抗,其实他大可以把真相说出来,这一件并不是他府里的事,不用一并帮她隐瞒,而且,那日确实也是自己带他去的,是她的主意,现在反而连累了他,让他也一同受罚,他却没有一点怨言。
唉,他还是四个兄弟里的大哥,用尽全力顶兄弟。这么义气的人,她怎么会怀疑他呢,真是不应该。
“小溪,对不起啊。”
“是我连累你了。”
“还有,那天我……唉,总之,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晓楠说了好几句都没有得到小溪的回应,她侧头看看小溪,他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也没有意思开口说话,实在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在生气,哎,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时机也不对,还是找一天好好和他谈谈,把误会解开。
想到这些,晓楠也就不再开口,老实地跪着反省。
外面的天空从全亮渐渐变成灰蒙,最后变成黑暗,现在外面已经是黑透了。
祠堂里已经有家丁点了盏灯,昏暗的灯火飘忽,祠堂里显得异常幽深。
晓楠已经跪的双腿麻木,腰酸痛的几乎要断掉,又不敢动,一动,腿上便传来如针扎般的刺痛,实在是因为太长时间血液不流通的缘故。
也不知道跪了多长时间了,全身疼痛还不算,肚子也饿的咕咕叫,更要命的是四周安静的很,一点声响也没有,也没有东西能分散注意力,这疼痛和饥饿就更明显了。
小溪还是一句话都没发出来过,害得晓楠想找人说话转移注意力也不行,总不能自己一直自言自语,这时间变得更加漫长,难熬。
晓楠实在憋不住了,伸手推了推身旁的小溪。
他身子微微摇了摇,慢慢转过头来看向晓楠。愣愣盯着晓楠半天,眼睛里雾蒙蒙的,好像没有焦距。
跪傻了吗?
晓楠觉得他好像不太对劲,也说不上来哪不对劲,反正感觉有点像失魂一样。
“小溪,你怎么了。”晓楠又摇了摇他。
“嗯……晓楠……”
小溪半天吐出几个字,声音非常的沉,几乎听不清楚说什么。
晓楠慢慢直起酸疼的腰,想伸头好好看看小溪到底怎么了。
不等晓楠完全直起腰,小溪先动了,他头一偏,把脑袋搁在了晓楠的肩膀上,双手居然钻过来,抱住晓楠的腰。
这……他怎么又来了,他这样怎么能不让她怀疑。
晓楠拱了拱肩,想让他离开,可是,他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她抱得更紧。
天哪……难道他真的要变成G了。
“小溪,你放开我啊。”她可不想变G,而且她其实是女孩子,也变不成G。
“晓楠……晓楠……”小溪也不松手,只是嘴里喃喃的叫着她的名字。
“小溪,你冷静点,快放来我。”
“晓楠,是我不对,你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
“不要……”
小溪嘴里一连串的发出喃语,好似梦呓一般。
呃!在做梦吗?
晓楠更加觉得小溪不对头了,怎么仿佛置身梦里一样。
小溪的脸慢慢靠近来,在晓楠的颈侧微微磨蹭。
晓楠身体一僵,不过,马上就感觉到是哪不对了。
小溪的脸触及她颈侧的皮肤,好烫啊!
她马上伸手摸上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他发烧了!
这一下,晓楠也顾不得全身的疼痛,忍着刺痛,转动身体。
可是她想动还动不了,她一动,小溪就加重手臂力量,把她抱得更紧,力量用得很大,让他动弹不得。
晓楠也急了,这热度太高了,肯定要四十度左右了,不及时给他降温,他可能会有危险。
“管事,管事,快来啊,堂少爷发烧了,快去叫人来帮忙。”
晓楠身体不能动,只能动口了,不叫人来帮忙,她也搬不动小溪。
管事听到晓楠的叫声,马上跑进来,在两人身边蹲下,伸手摸了摸小溪,真的很烫,是发烧了。
“快去叫人来把他搬去‘乐畅院’,再派人到老太太和婶婶那禀报一下,最重要的是快去找大夫,这些都要分头去做,都不能耽搁,快点。”
晓楠有条理的把事情吩咐一下,管事马上起身跑出去叫人分头行事。
管事跑出祠堂后,晓楠忍着腿上的阵阵刺痛,跪坐下来,把小溪的头放置在自己的腿上,让他躺平身子。
小溪乖乖的让晓楠摆布,他头一触及晓楠的双腿,马上把整个脑袋埋进她的怀里,双手怀着她的腰,很平静的闭上眼睛,安详的仿佛入睡一般,嘴角轻轻勾起,挂上一抹浅笑。
晓楠不停摸着他的额头,感觉好像越来越热,她心急如焚。
“怎么会突然发烧了呢,他身体不是一直都很好。”晓楠喃喃的自言自语。
“可能那晚我跳进塘里受了凉。”小溪没有睡着,听到她的话,淡淡的开口,眼睛还是闭着没有睁开。
“呃,你干嘛跳水里啊。”晓楠觉得他最近真的好莫名其妙。
“我恼我自己,不应该对你……所以我就跳进去了。”
原来这样,他看来真的后悔的要死,那也不用跳水啊,真是冲动的少年!
“嗯,别说了,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只能让时间慢慢冲淡那一幕。
“你不要生我的气,不要不理我,不要离开我,晓楠……”
小溪声音都开始有些嘶哑了,艰难地吐出一串话,环在晓楠腰上的手臂又加重了几分力量,很怕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失去她。
“不会的……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养病才是正事。”
晓楠还想再开导他几句,几个家丁已经冲了进来,走到他们身旁,一边一个把小溪架起,抬着他往祠堂外走去。
晓楠的腿麻木的也站不起来,伸手让其他两个家丁一样架起她,抬着她往“乐畅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