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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建康

建康并不远,王焯一行人不急于赶路,马车用步行的速度前进,夜间则进驿站休息。王国宝酷爱下棋,不管在马车上或是驿站内,常拉王焯过去对弈,。他不过技不如人,输多赢少,倒也毫不气馁,输了只是一笑了之。因为他这副泰然乐观的态度,王焯对这熊猫印象很好。

傍晚,一驿站内,王焯说道:“国宝兄,至于这出任画工,有一件事我得先跟你说说。”

王国宝挠了挠痒痒,奇道:“什么事?”

王焯道:“我作画用的是特别的颜料,需要特别加工才行,尤其要有核桃油。我现存的颜料已经不多,到时为陛下作画,肯定得多配点新颜料。我人生地不熟的,还希望国宝兄鼎力相助,搞定这颜料的事。”

王国宝笑道:“这个不成问题。你可请殿下给你些人差遣,你叫他们去办就行了。”

王焯道:“这就好!来来,接着再下棋吧。”每次对弈,王焯虐他虐得高兴,王国宝是个受虐的主,虽败犹荣,也自得其乐,这样双赢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董颜肚子里有了小王焯,舟车劳顿容易累着,所以赶路的时间缩短,在驿站休息的时间加长,董颜在小院中晒晒太阳,散散步,精神气不错,面色红润喜气洋洋。

回房,王焯给她摸了摸,能清晰感觉到,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白嫩嫩,圆鼓鼓的,可爱的很。王焯贴着耳朵听听,还没什么响动。

董颜笑道:“夫君,还不到五个月呢,哪有那么快呀?”

王焯将她的宝贝肚子抚了抚,道:“谁知道我孩子是个什么鬼灵精!教育,要从胎儿时期做起。我们多讲讲话,好让孩子听听,以后学话也能快点,不是吗?”

董颜扑哧一笑,她可从没听过这么有趣的说法:“好,夫君!颜儿今天就腻着你了,你逃都别想逃。到时候,你可别说自己嘴巴干了。”

王焯一振作,道:“好,今天为夫我就来个舌战爱妻!……额,颜儿,这几天天气不错呀……”

“嗯?”董颜魂儿飞飞。

王焯唧唧歪歪讲了好久,更是将格林童话故事集都搬了出来,母婴一同教育,也不知受用与否,不过今天这舌头嚼得是够累了。

月落星沉,旭日东升。一行人吃了些驿站的早饭,继续上路。

侍卫们近几日也停轻松,每天二三十里的路,跟游玩没什么两样,趁着使君不注意,哼个小曲,嚼口干饼,嬉笑怒骂,偷着乐的感觉非常不错。

京口通往建康的官道上,有一队队的牛车往来,零零星星,偶尔见到马匹,都是官家的差吏,有些事大家士族人士,王国宝见到个认识的,还停下来打了个招呼。

今日,便到了建康城下。

建康城位于一个城市群的中心,外围西有石头城,东有丹阳郡,还有东府,形成众星捧月之势,地理位置优越,而且守备严密。

城中人头攒动,车马川流不息,青砖乌瓦的楼房遍布街道,不同于中原的城市,别有一番精致和柔美。

一行二十人的侍卫队,在官道上还显得威风,可一进城,并没引来多少路人的围观。城中往来的大官多的去了,这点仪仗队伍还算不了什么。

王焯等人是从城西的进的城,而他得知,远近闻名的乌衣巷,是在城南的秦淮河畔。如今的秦淮河还没有成为温柔乡,夜夜笙歌,纸醉金迷,此生还见不到了。乌衣巷是王谢世家的府邸所在,是贵族的城堡,一般人最多从河上乘船经过,要想上路走走逛逛,都不是件简单的事。

到了小巷内,一座清净雅致的小院,

“炎明,就是这里了。今天时日已经不早了,你和你夫人先休息吧,明天我再带你去拜会殿下。”王国宝下车说道。

王焯道:“有劳国宝兄了。”

王焯扶着董颜下车,此时一个白衫的清秀男子牵着马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身旁还带着两个童仆,跟王国宝一行人的马车堵得正着。

那人见狭路相逢了,过不去,有些气闷,抬头又看见王国宝,脸上不高兴。

王国宝一瞧那牵马的男子,表情紧了紧,板着个脸,走上前抚袖道:“怎么,原来是王恭啊,你这拉着一头畜生是要去哪儿啊?”

名叫王恭的那人火了,被人直呼名字可不是什么爽事。他冷声道:“还能去哪,让这头畜生来你这儿认亲嘛!”

王国宝痛骂道:“好你个王恭,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人,来人!……”他嚷嚷着要让侍卫去揍王恭,可侍卫们都知道,这个王恭是另一支太原王家的人,王蕴的儿子,地位高啊!他和王国宝向来不和,见面就吵,这是常有的事,侍卫们没把这当回事。

左右侍卫走上前一步,稍作威吓装,没敢真的动手。

王恭身旁的小童有些害怕,王恭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尽管放心。他笑道:“你也就这点本事,就像仗着人多来对付我不成?哈哈——,打我?谅你也没这个胆!”

“呸!”王国宝大吐了一口,夺过身旁侍卫的刀,抽刀出了刀鞘,便作势要跑过去砍王恭。王焯忙喝止:“国宝兄,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要乱来!”

王恭这名字,王焯还是听过的,东晋名士,比国宝兄可有名多了,不是随便就能惹得起的人。拌拌嘴也就罢了,真要闹得兵戎相见,这刀剑无眼的,转眼间一个名士就要一命呜呼了,岂不痛哉!

王恭听王焯这么一说,接口便笑道:“君子?他王国宝如何敢当啊!哈哈……”

王国宝可气不过,肥脸皱成ju花,很想痛宰这臭瘦子一顿,可是,不能用刀?那好,他干脆把刀鞘给砸了过去,王恭双手抱头一护,手臂上被砸起了一块乌青。

这一开打,王恭也进入癫狂状态,捡起刀鞘反砸过去,不中。他一怒,想再拿点什么东西当武器,往身上一摸索,只有一个酒葫芦,舍不得。一时心急火燎,就抬起身旁小童的脚,将他脚上的木屐给脱了下来,一个抛物线丢了过去,掠过众侍卫的头顶,砸在王国宝的肩头。

两个人丢东西丢得欢,王焯笑得有些抽,可怕他们这么无休无止的纠缠下去,还是去拉开王国宝。王恭已经出了气,他现在已经没了逛街的兴致,愤愤的哼了一声,朝着人丛之中的王国宝瞪着虎眼,转身牵马离去,身后随着两脚一高一低走路的小童仆。

“你!瞧瞧,有这样的混蛋嘛!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东西,他也配姓王!哼!”王国宝咬牙,对着王恭的背影痛斥。

王焯表面上宽慰了两句,心中暗笑,原来这两人还是世仇呀,胖瘦不合,水火不容,还挺对立的。董颜、小叶和玉儿在后面也捂着嘴窃笑,见有侍卫注意到了,便勉强憋住了笑意。

王国宝一连声的咒骂,对王焯稍一拱手,怒气滔天的上马车走了。王焯送别,带着三女走进院内。

院中已经有了四个奴仆,两男两女,还正好配对。他们都是王国宝安排的人,一上来就向新主子行李,抢着拎东西,将主子一家领进了正堂,端上茶水伺候,还挺尽心的。

玉儿和小叶难得被人伺候,有些不习惯,尴尬的笑着,连正坐下来接过茶碗都动作僵硬,让董颜忍俊不禁。

名叫小梅的婢女说:“郎主,饭菜已经做好了,您要在哪儿吃?”

王焯道:“随便……哦,就这里吧。”

正堂内室,一张大桌案,几张凉席铺开,四人围着一座,看着一盘盘端上来的饭菜,满意的点头。鱼肉蔬菜一应俱全,调味料放的少,比较清淡,正适合孕期的董颜,看来这个厨子早做过了调查,因人而异,精心准备过的。

王焯夹了一块鲫鱼肉放到董颜碗里,笑道:“吃鱼比吃肉好,来,多吃点,补充蛋白质……阿不,补身子。”他又转过头,急着道:“那个谁,哦小梅,跟厨子说一声,做的菜不错,夫人和我都很满意。你们也下去快吃饭吧,别饿着了。”

“是……是小婢做的。谢谢郎主,谢过三位夫人!”小梅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道。她匆匆和另一个婢女先出去了,连给王焯解释的机会的没有。王焯翘着嘴干笑,玉儿则埋头吃饭,使劲的发出咀嚼声,装作没听见,她要吃得越响越好。

小叶一个劲就知道抢猪肉,塞得嘴里满满的都是米饭和肉,被玉儿狠狠数落了一番,她还有点不恼,咽下去后,一个劲憨笑。

一家人吃得正开心,忽然外头一声吼:“王国宝,你个杂种,快给我出来!”

王焯笑脸收起,将手上的碗筷放下,心想,难道是刚才的那个王恭吗?他说道:“颜儿,你们接着吃饭,我出去看看。”

“王大哥,我陪你去。”小叶仗着自己有武力,自然主动请缨,要陪同王焯。王焯默许。

两人走出前堂,只见两个男仆正在用肩顶着大门。

王焯匆匆跑上前,怒喝道:“外头的人,别给我瞎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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