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判断一个作家、一个思想家是否具有创始性,是否具有巨大的才能,最使人信服的办法也许莫过于察看他的敌手对他的评价了,因为在这些评价中一般排除了情感、喜好所可能带来的夸大,而通常倒是缩小其成就。
——周国平主编《诗人哲学家》“何怀宏《帕斯卡尔:渴望无限》之四——风格和创始性”。
人类的天性与神性有很大差距,神性是善的,人性是恶的。如果要平常人赞美他人,相当艰难;而无须引导,绝大多数人想贬低甚至诋毁他人是相当容易的。
人生过半,我在想,其实正如我其他文章中所表露的思想,恰与并没有精读的很多哲人、思想家的想法不谋而合一样,他们认为假如一个人前期所追求的是高尚美好,而后期追求的恰好相反,你不能认为他们是禁不住生活压力和社会的诱惑被吞噬,而是他们原本就不是将高尚与美好的东西放在灵魂中最重要的地位。或许,后期的表现才是最真实的那个自我。
所以,当我再回首亲眼目睹的那些高尚精纯的文学和艺术的流失、衰亡,自我放弃或被摧毁,我不再怜悯惋惜。我想,至少那些不能坚持到底的,那些自我放弃的,都是被时间和阅历无情蚀去了镀金的伪真、伪善、伪美者。
我在想,一个人最终能够接受的、喜欢的、沉醉的、痴迷的,流连忘返的精神享受,一定是他灵魂最愿意、最乐意谛听的。他所排斥的,甚至从童年、少年、青年,直到中年、老年仍坚拒不纳的,哪怕曾经偶尔风闻,偶尔染指,直至耄耋,仍是要回到他最原初的精神世界里。对于某些人,是一个由本性的丑恶,受教育的熏陶,最终褪去光华,恢复灵魂丑恶状态;而对另一些人来说,则是由天性的美好,受环境濡染,最终褪去尘垢,恢复灵魂美好状态。
我在想,鉴别什么最适合自己很简单:人生过半,才有资格对自己和世人大声说:我无须压抑,无须作秀,无须矫饰,无须表演,我就是我,我是真实的自我。我喜欢的,就是我适合的,也是最终适合我的。
2008.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