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翁的声音真美，我自从确认它是白头翁后，就认定它是一个天生的歌星，甚或歌唱家。为什么只因了它的顶上白羽，就冠名为白头翁呢，这个在我听来引发误解的名字。我很小的时候，即从民间传说的读本里，得知白头翁名字的来历，因为从未见过真身，更没听过啼鸣，直到40岁，仍以为叫做白头翁名字的小鸟，一定叫声也是如老者一样苍老喑哑的。
老百姓起的名字，都很直白。但凡民间的视觉，通常是表象理解概念。
如果要我给白头翁起名字，我一定是因长期以来，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先自在心里叫它世间最美的歌手之一，最伶俐的精灵之一，最曼妙妩媚的天籁之声。
等到发现它的羽色其实寻常，而头顶更有一簇沧桑的白羽，我只会惋惜、怜爱，绝不因这样的外形，而将它的美丽歌唱打了折扣，减去色彩。
白头翁的嗓音依然是世间最美的嗓音之一，那是它纯自然的嗓音，不是人工调教和模仿得来，因此我深爱不已。
我会叫它作雪顶精灵。亦会因它的白羽微涵透明油润，而叫它奶油花花。它喜欢哪一个呢？
不会想去捉来或去市场买一只豢养，专为我歌唱，愉悦我一人之身心。那样不是显得我的生活实在空乏得极致，以至需要圈住一只原本属于自然的美好生命和美妙歌喉，来充实、弥补、点缀吗。不是也显得我占有欲过于强烈，竟要将一只身体和意志自由的活体，生生以狭小的封闭栅栏困住，使它为我欢娱，使它为我服务，每天以饲喂和清扫来交换、博取它的原谅及好感，渐渐习惯于我的囚禁，进而渐渐从内心生发对我的依赖，对我的感恩，自愿自觉放弃舍弃天性，心甘情愿安守于精致美丽的小笼子，最后以为自己应该过的生活就是如此么。
就让那只自由的白头翁，继续在小区和这一小片天地，过它自然自在的生活吧。偶尔并不是每天都能听见它的叫声，但我已心满意足。
2008．7．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