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9年元月8日星期五小雪
邬达邦一大早急匆匆地赶到唐国斌的司令部办公室。唐司令不等他坐下，就交待道：“你现在火速赶到国防部直接找国防部长龙国正报到。”邬达邦一脸疑惑，不无遗憾地说：“大飞机研究才刚刚开始，没有头绪，我想把大飞机研究成功，您能不能让我留下来？”“傻小子，搞研究关键的是理念和实验，你已经清楚明白地讲完了你的理念，我已经按你的理念布置下去做实验，模型实验已经成功，正因为如此，我觉得你是个人才，当得起大任，龙部长急着要我找能挑大梁的人，我推荐了你，现在你不要多说什么了，立刻去，别给我丢脸。”邬达邦既兴奋，又无奈，乘公车迅即来到国防部，被导引员领到了国防部会议室。
只见会议室内只有三十来人，都寂静无声地坐着。龙部长待陆续而来的50多人到齐后，清了清嗓门：“今天开这个大会，事前没有通知，为的是保密，但客观上延迟了会议时间，以后安排要更为周密。现在，我宣布国家主席的命令。命令：国防部和科技部共同研发地月电动飞机，在20日内报可行性研究报告。因为美国人已经在火星上开矿取得了一种地球上没有的矿物质，这种矿物质将使人类的房屋在天空中飘浮成为可能，其它的战略价值不可估量。同志们，时不我待呀，我们要迎头赶上。我们探月已取得很大成功，但离国家的要求还很远。除满足科研，生产的要求外，还要满足平民的愿望，那就是地月电动飞机。其功能暂时定位与城际之间地铁功能类同，下一步是地月电动火车。我和科技部部长万腾博光荣地接受了这个任务，调集全国这方面的英才共聚这里，望大家同心协力，发挥各自的聪明才智，把地月电动飞机研制成功。下面请科技部长万腾博讲话，大家欢迎。”万腾博讲道：“美国人的地金核动力飞机已经取得了成功，但人家封锁着核心技术，我们怎么办？我们要披荆斩棘，开辟一条新路，把大家的聪明才智汇聚成一条往返地月的跑道，让地月电动飞机自由翱翔，让每个中国人都能像坐城市公汽一样往返于地月之间，成就我们，乃至全国人民的理想。”掌声一片。“前期工作是提供可行性报告，为了不限制大家的思维，在座的各位研究人员散会后，各自到国防部111研究所各自的研究室撰写自己的可行性报告，也可以写不可行性报告，在五天内交上来，五天后我们展开讨论，确定方案。事不宜迟，散会。”大家轻轻拖动椅子，整队随导引员到各自的研究室不提。
邬达邦一头雾水进了自己的研究室。只见设施干净、整洁、整齐划一，只是感觉太冷、太静、太方正，有一种站着坐着非得以军人姿态的约束感。导引员走时轻轻地关上了门，邬达邦大脑一片空白地呆坐在那里，开始抱怨起唐司令来，“既然模型试验都取得了成功，大飞机计划在实际中虽然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困难，但肯定能克服，取得实际试飞的成功。今天这样一来不是虎头蛇尾吗？飞机在大气层中飞行的问题都没有完全解决好，还要研究什么地月电动飞机。研究地月电动飞机即使客观上可行，可我却对此知之甚少，甚至一无所知，我能说些什么呢？这个唐司令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我进退两难。在这个鬼地方，算是掉进了魔鬼的陷阱了。”邬达邦直挺挺地坐在那里，纹丝不动，闭目养神，直到腰酸背痛，方才拿起桌上的铅笔，在屋内踱起了方步。这不行，还得完成任务，不管质量如何，这可行性报告还得写啊”，邬达邦像个困兽急速地走动起来，胸前憋了一口气，与脑中的万千思绪一齐上涌，邬达邦大叫一声：“呀————！”警卫听到叫声，敲门进来，“首长。请问您有什么要求？——如果有要求，按一下桌边的红按钮。”“没，没什么要求，谢谢！”警卫不解地看了邬达邦一眼，轻轻地掩上门出去了。屋内重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明亮的灯光象浓厚的牛奶倾泻下来，包裹着挤压着邬达邦。邬达邦听见自己的心跳在扑通扑通的咚咚作响。突然想起程功来。今晚程功会去练太极拳，他动作舒展，轻盈、飘逸，发力时如排山倒海，收功时气定神闲，已经颇有一番功底，仔细揣摩，还有几分神韵。记得牛流曾讲，太极要讲究收放、进退、攻守等各类矛盾有机统一，做到收放有度，进退有度，攻守有度等，就是要适度，恰到好处，不能走极端。想不到一个太极教练研究太极研究起对立统一规律来。看来，这太极拳也是博大精深，高深莫测啊！我们做科学研究何尝不是这样呢？趁着这时独处乏味，不如打打太极，放松放松再说。邬达邦平心静气，模仿起牛流教程功的那一套太极八卦掌，笨手笨脚地耍起来，好好的一套太极八卦掌被他打成了醉拳。邬达邦都暗自好笑起自己来，不打了，收了功，盘腿坐下，调息、定神，如老君坐禅，暗想：唐司令过高地估计了我，我已是骑在虎背上了，但愿佛祖保佑，让我顿悟，醍醐灌顶。要是人人都能像孙悟空翻个“筋斗云”就可以到天堂，现在研究什么狗屁地月电动飞机；要是菩提老祖教给我翻“筋斗云”的口诀就好了。不知不觉，邬达邦竟鬼使神差地进入了梦乡，和孙悟空在空中翻来覆去地嬉戏，追逐，好不惬意。不知过了多久，邬达邦感觉有人推他，等他睁开双眼，脸上的笑容顷刻间被冻僵了。原来是唐司令站在他的面前，脸色铁青。“小邬，我自以为你是我见过的年轻人中对飞行科学最为着迷，也比较有见地的年轻实力派科学家，因此在龙部长向我要人时我毫不犹豫地推荐了你，深信我没有看错。可是在如此优越的研究环境中，你却在睡大觉，你作何解释？你要辜负我的厚望，辜负党和人民的重托？龙部长要来的人来自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的精英，不要以为缺了你，地月电动飞机就飞不起来了。我明白地告诉你，你还没有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的资格和权利。”唐司令脸红脖子粗地大声训斥着，只差狠狠地给邬达邦一个耳光。“唐司令，非常抱歉，我刚才毫无头绪地胡思乱想，累了，不由自主地睡着了。再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和经验，恐怕会辜负您的重托，让您失望，您还是另请高明吧！”“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可行性研究报告你就是哭也要给我哭出来。你没有知识经验，表面上是缺点，但正因为你一无所知，就可以不落窠臼，不受既有模式、思路的限制，出奇兵、出奇招，独辟蹊径，开拓捷径呢？”“唐司令，我的确觉得您的命令来得太突然。我打的是无准备之战，心中无底，您的要求与我的实力相差太大，搞砸了锅，我更过意不去了。”“再不要跟我婆婆妈妈推脱了，要有自信。
如果什么都要知识经验，世界就不能开始，更不能发展，那字典里就不能有‘开始’这个词，发展就更不用谈起了。我现在要的就是超常规、创造性的思维，不是要你墨守成规；要的是你一炮打响，替空军大飞机研究所争气、争光。”邬达邦哭笑不得地坐在那儿，不敢站起来面对唐司令的目光，索性低眉顺眼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出声。“有什么困难吗？”“坦白地说，我的导师费舍基斯曾做过这方面的探索，我也略知一二，后来进入关键阶段，我被调离到别的研究课题，所以我了解费舍基斯前期部分的研究成果，但很多关键数据在回国时被销毁得一干二净了。直到现在，费舍基斯的研究仍未取得成功。我断定费舍基斯会走火入魔，自食其果，因为他的理论有重大漏洞，把连锁循环相互矛盾又对立统一的因素割裂开来作深入研究，虽然可以取得局部的、个别的成果，但需要长时期进行各要素的积累、磨合，更要命的是往往取得这方面的成果后要么与彼方面的既有成果发生冲突，要么不相容，否定、推翻了既有成果体系，使整个研究陷入了一团乱麻之中。就好比西医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那个器官坏了，就割掉，移植一个，时间短，见效快，确实取得了光辉的成就，但推动着疾病向更多不可预见、不可避免的方向发展，西医永远比疾病慢半拍。”“你认识费舍基斯？”“费舍基斯是我的导师。”“费舍基斯已经来到我国，要求参与我们的研究。我们已决定同意他加入。这样好，你们可以双剑合壁，共创辉煌。我看到了希望。不过，在费舍基斯加入之前，你还是要独立完整地拿出可行性报告。”“费导加入我们的研究，真是太好了，我又多了一个宽容的长者，严厉的恩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费导会放弃他本国的研究到起我国来？”“正如你所料，费舍基斯的研究速度赶不上德国政府的期望值，并且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已经放弃支持该项目，费舍基斯忧郁成疾，正在苦于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时我国政府向他敞开了大门，他愉快地接受了邀请，已来到我国。德国政府很恼怒，宣布费舍基斯犯有叛国罪。你的费导正在研究所里伤心呢！待过些时日，再安排你们见面。”“这样也好，如果我们几乎不用费导的理论、方法，用中国人自己的智慧开创一条新路，不仅可以让德国政府放弃追究费导的责任，也能够让费导心安。”“你真是不谙时事。只要你的费导踏入我国国土，德国政府就有理由相信费导已向我国出卖了国家机密，回去必受最严格的审查，费导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再说费导几乎用尽了毕生精力研究地月电动飞机，放弃既有成果，岂不可惜？何况也不能实现他的愿望呀！”“您说的是，费导很矛盾。”“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国政府正与德国政府协商解决。我们的打算是接受费舍基斯加入我国国籍，吸收他的研究成果，以后的科研成果两国共享。相信德国会答应这一有利于两国，有利于科技发展进步的建议的。”“这个建议好，费导可以放心大胆、无拘无束地搞科研，用不着内疚了。”“好啦，我不耽误你研究了，你有了费导，该更有信心了吧！”邬达邦兴奋地点了点头，“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可不可以提？”“什么要求？”“我希望能让唐本德也参加这个项目，费导，唐本德和我三人在可行性研究报告通过之后在研究所内小聚一下。”“好，我答应你，别婆婆妈妈地啦，干正事。我走啦。”唐司令走后，邬达邦高兴得直跳，头脑里无数奇思妙想一一闪过。邬达邦坐回桌边，拿起铅笔，飞速地写呀画呀，思潮翻滚，两腿不由自主地脚尖点地，脚跟蹬地循环运动。约莫两个钟头过去了，邬达邦终于像匹战马停住了脚步，额角的汗珠已浸湿了耳鬓。邬达邦长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面带微笑，自言自语，轻松了许多。他决心把这个可行性研究报告搞得有声有色，根据纸上的初步构想制作三维动画，配上自己的讲解，让领导们从艰深的文字阅读中解脱出来，易懂、易操作，让领导们对他刮目相看。说干就干，邬达邦紧锣密鼓地在电脑边绘制起来。
话说这时李经波、万里春夫妇没见着李耳，颇有些担心，正准备打电话问问，李格打电话说她和李耳都被科技部召唤到科技部会议室开会，邬达邦应空军司令部召唤去封闭式研究去了，可能一段时间不回来。电话刚放下，李冉也打电话来说她和程珠也要去开会，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要万里春照顾程功。李经波、万里春不便多问，商量着照顾程功的计划，决定吃晚饭后去找象棋大师马中平学棋。程功放学后，习惯性地到校门前买了一瓶“银灵红花茶”边喝边等李经波来接。突然一辆空地两栖小车在空中起火后落入校门前的车群中，眼看就要爆炸，危及到其它车辆和人群，程功用校服务部电话迅速拨打110，“叔叔，一辆车起火了，落到学校门前了”，放下电话飞也似的逃离，其它惊觉的车辆和人群也乱作一团，程功闲些被惊慌失措撤离的人群撞倒，逃了大约50多米远，起火的车爆炸了，太空中竖起一股浓烟，校门前成了一片火海。消防车呼啸着赶来，可被接送孩子的车远远地堵在了外面，“布水带”，消费官兵在一个声音的指挥下奋勇前进，力图压制住火焰漫延。可火势太大极有可能引发更多的氢氧机动车起火爆炸。消防官兵最终调来四架直升飞机喷洒化学制剂，终将大火扑灭。惊恐不安的人们慢慢围拢过来查看现场，有的寻找亲人失声痛哭，有的看着爱车连同车内重要物件被毁悲恸哭喊，有的沉默中仍透着恐惧，还有的纯粹看热闹。公安、消防、120、保险理赔的忙成一团。李经波赶来途中被逃难的人群挤倒在地，老花镜被踩碎了，他声嘶力竭地大声喊着程功的名字。这时现场恢复了秩序，程功才发现了声音嘶哑、满身灰尘的姥爷，“姥爷，姥爷，您——还好吧？”。“不碍事，你好吗？”“我很好，我最先看到那辆车坠落的，还是我最先打110报的警呢！”李经波爬起来，边拍身上的灰尘边道：“乖孙，真聪明，别小看你的这个电话，作用大着呢！可以让各部门做出最及时的应急联动，减少人身伤亡和财产损失。在危机时刻，你还能如此镇定、从容，既救了别人，也保护了自己，不愧为我李经波的孙子。”“姥爷，看您都摔成这样，还只管夸我，您还是把您的衣帽整理一下，注意注意您学者的形象吧！”“好，好，你帮帮我，我的眼镜被踩碎了，看不清了。”程功帮李经波整理衣服，发现姥爷手上、腿上、背上几个脚印，偷偷抹了抹眼泪。李经波没有发现，笑呵呵地说，“今天大难必死，必有后福，乖孙，我俩不回家吃饭了，就到那武汉人的热干面馆，简单吃点了去找马爷爷学象棋吧。”“好，我听姥爷的。”到了热干面馆，那武汉人热情地迎上来，招呼二人坐下，照例给程功碗里多舀了一勺芝麻酱。“小朋友，以后走路、做事都要天上、地下的看几眼，确保安全才开始。你们这个学校的安全教育搞得好，在这次事故中没有一个小学生受伤，听说还是一个小学生最先报的警，真不错。”“是我报的警。”“小伙子，叔叔没看走眼，你真是那回事，要是别个，早就撒开胯子不知道跑得几远了，还管别个。今天算我请客，不要您的钱，芝麻酱岔地吃。”程功越发高兴，狼吞虎咽。李经波坚持要给钱，那武汉人生气了，李经波这才领着程功，不无得意地吹起了口哨，兴高采烈地来到马中平的棋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