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河三人心怀忐忑,跟着男子走进这间小厨房。
厨房里面倒是很干净,比那间耳房整洁多了,厨具排列整齐,七八把菜刀排列在三个菜板旁边。
这里虽然也有酒,不过是料酒。
这里不但没有刺鼻的酒味,反而有一种食物残留的香气。
男子把头发束在脑后,拿起解剖了巨口蜥的柴刀,在灶上燃起的火上烤了烤,就不管陆小河三人自己剁起了巨口蜥的肉,将巨口蜥的肉剁得稀碎。
陆小河看着看着,忽然也拿了把菜刀,拿过十几块巨口蜥的肉,也剁了起来。
巨口蜥的皮不好切,它的肉,陆小河还是能剁碎的。
陆小河行动了,男子却停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一闪身来到陆小河的身旁,食指和中指并列而出,和拇指组成一把钳子,将陆小河的右手腕夹住,食指和中指正好夹在陆小河右手的脉门上。
陆小河登时手脚一软,手上的柴刀掉在菜板上,人也瘫软在地。
郝俊和林轩也都出了手,一人出掌向男子的心口,一人出拳打向男子的脑袋。
男子不闪不避,硬接住拳和掌,他丝毫无损,反倒是林轩和郝俊被反震之力震倒在地。
几息过后,就在陆小河以为那男子要对他不利的时候,男子却松开了陆小河道:“你是黑夜的持有者?”
陆小河恢复了身体的力气,闻言一怔,道:“黑夜?”
男子皱眉道:“看起来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黑夜的持有者,真是个倒霉的家伙。”
说着手一张一缩,陆小河怀中的小黑就飞到了男子的手中。
男子摸了一下刀刃,道:“果真是黑夜。”
“前辈认识小……这把刀?”陆小河见到男子的身手已把男子的称呼改为前辈。
男子没有回答陆小河,只是把刀又扔给陆小河,就转身欲走。
林轩忽然跳起,喊道:“你是许诺!”
男子的脚步随着这一喊声而停顿,转过身,瞪向林轩。
林轩顿时感到胸中血气上涌,一口血从嘴中吐出,整个人摇摇晃晃,眼看又要倒下。
陆小河赶紧上去把林轩扶住,这要再摔倒又要伤上加伤,三天后就不一定能参加庙外堂的笔试了。
男子瞪着他们,道:“你认出我,我本该把你们三个都杀了。可念在夫人对我有恩,我现在不会杀你们。但只要我发现你们宗谁透漏我的行踪,你们三个我还是会一个不留。”
林轩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身体虚弱,说话都困难:“我们……我们……一定……不会说出前辈的事……我说出……前辈的名字……只是想……请前辈……指教……一……”
许诺对林轩既没愧疚也没怜惜,打断他断断续续的话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林轩道:“家父……收藏着前辈……的影像画……画中的影像……很清晰……刚才我倒……下时看见……前辈的正脸……便认出了前辈……”
许诺听完林轩的话,沉默了很长时间,似是在回忆,又像是思考,目中偶尔闪过痛苦之色,最后他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没想到我已变成这个样子,你还能认出我。”
“千金……许诺……又有谁……能忘记……前辈?”林轩说话断断续续,但从他的语气中也可听出他的惊叹,“家父……一直……很推崇……前辈……但前辈……自前辈的兄弟……去世后……就失去……音讯……家父无缘得见……好生惋惜。”
许诺冷笑道:“看起来你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人,居然会推崇一个强盗。”
“前辈……怎么……能这么说……家父一直……景仰前辈……劫富济贫……”
“劫富济贫?劫富常有,但济贫我却从未做过,而且这都是过去的事。”许诺又打断了林轩的话。
不等林轩再说,许诺又对陆小河道:“你想不想知道黑夜的事。看在你们帮我收拾房间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
陆小河看向林轩,林轩点了点头,郝俊从地上爬起,也冲陆小河点点头。
陆小河回过头,道:“愿闻其详。”
于是许诺便开始陈述。
“这黑夜的来历要从上古时代说起,当时的修炼体系还未成型,各个国家和各个门派敝帚自珍,人们的修炼水准跟现在的平民百姓差不多,直到后来出现了两个人。一个人是手持布满裂纹的白色长剑的男人,一个是拿着类似柴刀的黑色短刀的女人,两人自称刚从一个叫虚无界的地方修炼归来,男人凭借武力统合了人族的各个国家,成为了日后世人所称的法祖,也是现在辰国和离国的共同祖先,女人凭借武力统合了各个门派,成为了日后世人所称的武祖,修炼体系也开始形成,她成了现在所有门派的祖师爷。法祖后来过世留下白剑,武祖留下黑刀去向不明,世间开始流传这白剑名叫白昼,黑刀名唤黑夜,白昼和黑夜正是开启那神秘的修炼圣地的钥匙。”
郝俊听着瞪大了眼睛,道:“可历史上并不是这么说的,上面根本没提虚无界,也没有什么黑夜和白昼。”
许诺道:“那些隔了太久的历史已无从考究,自然是史官怎么写怎么是,况且作为离国和辰国的祖先,所有门派的祖师爷,法祖和武祖的形象自然要高大。我刚才说的那些其实并不算秘密,大的家族和势力都知道,作为统治者,他们也不会让普通民众知道有比统治者更强的存在。他们认为自己可以追寻更强,但普通民众就没必要了。”
陆小河一只手搀扶着林轩,看着另只手中的“柴刀”有些惊讶,他想不到这把刀来头这么大。
陆小河想了想,道:“小黑,不,黑夜应该在大势力手中呀,怎么会流落到民间?”
许诺冷哼一声,道:“黑夜落在那些人手中没多久就发现,要使用黑夜得有两个条件。一,必须是人,二,体内没有真气,而且黑色虽能给人魔息,但想提升,必须用黑夜杀死灵魔吸收灵魔的魔息,当时苍穹未破,也无灵魔。这个条件已排除大部分人,加上一直没人找到去虚无界的方法,黑夜就被人族丢弃。而白昼则是因被各方势力争夺失踪,人类总是这么悲哀。”
停顿了一下,许诺盯着陆小河又道:“是谁把黑夜给你的?”
陆小河没有说出人名,只是道:“怎么了?”
许诺见陆小河没说出名字,冷笑一声,道:“你何必去帮他遮掩,依我看他给你刀是在害你。”
陆小河道:“怎么说?”
许诺道:“在万年前的大战之后,出现了一个黑夜持有者,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陆小河没开口,郝俊先问了出来:“怎么死的?”
许诺道:“他是自己找死的。”
陆小河已有了自己的猜测,道:“他是被灵魔杀死的。”
许诺道:“没错,因为他发现想要提升魔息,杀死的灵魔也有要求,杀死的灵魔必须有比他前一个杀死的灵魔至少强一倍的修为。于是他去挑战,结果就战死了。而现在黑夜刀认你为主,你不去破境杀灵魔,修为只能在现在这个程度了。”
陆小河道:“他并不知道这些,毕竟他是有真气的人没法使出黑夜的真正力量,而且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大势力大家族的人。”
许诺冷笑道:“那我就在告诉你一件事,我刚才探察到你根骨虽不算好,但也没差到连把灵气炼化成真气都做不到。你的悟性,我看就更不至于阻碍你修炼。那为什么你一直没有修炼出真气?”
陆小河一惊,手心沁出冷汗,但他想起赵大胆豪爽的言行、平日的点点滴滴,他实在不愿相信。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他没有动机,这么做对他没有好处。”陆小河对许诺说,也是对自己说。
许诺淡淡道:“你怎么想是你的事,不需要对我说。”说完便自顾自做自己的事,不再理陆小河三人。
林轩在陆小河搀扶下盘坐调息,郝俊和陆小河则剁起了巨口蜥的肉。
其间,郝俊小声对陆小河道:“这个人不错。“
陆小河道:“哦?”
郝俊道:“他刚才利用反震之力把我们撂倒,同时也震开了我们闭塞的经脉,让我们傷势恢复得更快,他让林轩吐的那口血正是林轩体内的淤血,等林轩伤好了,他的修为一定会上升。依我看,那个许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郝俊虽然迟钝,平时脑筋转得慢些,但他对战斗修炼有着别样的敏锐,就好像刚才那些陆小河一点都没看出来,郝俊一眼就看了出来。
当然这也是陆小河对修炼和战斗经验不足有关,陆小河只要慢慢积累经验也是可以看出来的。
陆小河道:“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行踪?”
郝俊道:“我只听林轩说过很多年前他曾是青州那边有名的强盗王,现在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至于他为什么隐匿行踪,林轩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