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终于来了。
那一天,风和日丽,举国欢庆。
水心早早起来,在伴娘的陪伴下,换上婚纱,化妆师精心给她画好了妆,盘好了头发。
水心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还是读大一的时候,宿舍的姐妹们一起聊天,说将来有一天,自己出嫁了,想打扮成什么样。
大家七嘴八舌地聊着,不过,其他五位姐妹都希望穿着洁白的婚纱,在蓝天碧海边,举行一场婚礼。唯有水心,想穿着旗袍,而且旗袍要是浅紫色的,像桐花的颜色,旗袍上面要绣上碧绿的竹叶。
水心喜欢桐花,上大学时,记得有一次是上心理学课。她坐在前排,穿了件浅紫色的上衣。老师一进教室,就把目光投到她身上。说紫色让人安静,那个同学穿了紫色。从此以后,水心就很喜欢那个老师,可是自那之后,再没见过那位老师。老师身体不好,只给他们上过那次课。后来的心理老师,走马灯似的换着。
水心喜欢穿新买的那件浅紫色的休闲上衣。紫色不仅能让别人安静,还让穿着紫色的水心自己安静。心始终是安静的。无惧无畏的。
喜欢梧桐,自然喜欢这种桐花紫。浅浅淡淡的。安静,宁神。
颜色的确很重要,调节人的精神,人的心绪。生活中,注意选用颜色,会多一份精彩,多一份喜悦。水心认为。
可是她这些天一直沉湎于各种思索和回忆以及恐惧中了,怎么忘记给自己订做一件浅紫色的旗袍呢,来完成多年以来,自己的小小心愿。
水心正这么有些遗憾地想着,伴娘从外面走来,送来一个盒子。
水心接过来,打开看时,里面放着一件精美的浅紫色衣服。水心把衣服展开来,那是水心梦寐以求的,浅紫色的,绣着翠竹的旗袍!
伴娘说:“是一位先生送来的。他说,你一定会喜欢的。他希望看见你穿上,他还说,你穿上一定会非常漂亮的。因为,这衣服是你自己设计的,这衣服是属于你的。
水心听着,有些奇怪:“难道是胡杰故弄玄虚?”
她犹豫着,思索着。她相信,一定是在这人面前说过自己的婚礼设想吧,一定是胡杰,这家伙还会故弄虚玄,一向没有悬念的。今天还会搞这一出。想想,水心不由地笑了。
她对伴娘说:“先收起来吧,等婚礼仪式结束,敬酒的时候就换上这件衣服。
仪式很开就开始了,水心在伴娘的陪伴下,走向她爸爸,胡杰在一边等候。胡杰那天穿了藏青色的西装。神采奕奕。
水心一向不喜欢穿西装的男人,她觉得西装死板板的,把人的身体死死地固定为一种形状,她的婚礼设想里,新郎要穿咖啡色的长衫,玉树临风,风度翩翩。那才叫潇洒。
当然,设想归设想,水心现在是不再计较这些事情的。
水心随着音乐声,挽着她爸爸的手臂,向前走着。走到新郎胡杰的身边。水心爸爸把水心的手和胡杰的手放在一起,算是把女儿的一辈子交给了胡杰。
水心爸爸眼里闪着泪花。她妈妈更是在旁边拼命地擦着泪,哭得稀里哗啦。她想,水心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嫁出去了。这泪是喜悦的,是辛酸的,是苦尽甘来的痛快淋漓的欢喜之泪。
胡杰的爸妈也在旁边抹着眼泪。儿子三十多岁了,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而且,他们又那么相爱,一切都是缘分,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吧。他们想,总之,从此以后,儿子就有了自己的家,真的长大了,成家立业了。
主持人喊“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胡杰从伴郎手中接过戒指,给水心套上,水心又从伴娘手中,取来戒指,同样给胡杰套上。
主持人说:“请新郎亲吻新娘。”
台下的亲戚们有的大声起哄。
胡杰搂住水心的头,轻轻吻了她一下。
婚礼仪式算是结束了。水心悄悄对胡杰说:“现在我的恐惧已经退了。”胡杰刮刮她的鼻子说:“你之前不会是恐惧我吧。”
水心说:“是啊,怕你结婚后老是让我做饭炒菜。那样,就成黄脸婆了。多可怕啊。”
管事的请亲戚们入席,水随着伴娘去换衣服。
水心穿上了那件浅紫色的绣着翠竹的旗袍,像一棵清新的桐花,胡杰看着,赞不绝口。说:“你啥时候定的这件衣服,我怎么不知道啊。真漂亮。是想给我个惊喜吧。”
水心心里一惊,不过她没反问,只是笑着说:“是啊,惊到你了吧。”
胡杰说:“的确呢,好大的一个惊喜啊。我现在都不想陪客人了,只想带着你远走高飞,赶快赶快。”
水心撇撇嘴,挽着他走了出去。
他们挨桌敬酒,亲戚们都满怀喜悦和祝福,说着吉祥话,祝福他们俩。
到了最后一桌,水心的目光凝住了。旺泽和小超正端坐在那里,旺泽望着水心,目光里有疼痛,也有喜悦。他是替水心高兴吗?水心想,她走了过去。旺泽端起了酒杯。
水心说:“谢谢你能来,谢谢你们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泪水就滚落了。她明白旗袍是谁送的了。她看见旺泽旁边放着和旗袍同样颜色的包装袋。
她泪流满面,推说去卫生间,跑了出去。
胡杰还在陪着客人们。水心在洗手间里,调整好了情绪,收拾了眼泪,走了出来。
旺泽就等再那里,旺泽一把拉住水心,说:“你说过婚礼上想穿这样的一件旗袍。我帮你订做了。”
水心说:“谢谢你还记得。”
旺泽说:“可惜,站在你旁边的人不是我。”
水心说:“都过去了,不要再说了。我也祝福你,早些结婚。拥有自己的幸福。”
旺泽说:“谢谢,我会的。”
说完这些,他转身走了。小超也跟着追了上去。
水心静静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她看见了她的前世,前世随着旺泽的远去,永远地消失了。胡杰过来找水心了。水心快步迎了上去。
胡杰替水心抿了抿鬓角的头发,说:“你想逃婚啊,这么久躲在厕所里。”
水心说:“还逃得了吗?仪式都举行完了。结婚证在那放着呢,我逃到哪里啊。”
胡杰牵着水心的手,融入亲友们中间。
尾声
婚礼结束,亲友们散去,水心和胡杰和家人交代了一些事情,就乘上当天下午的飞机,飞向水心向往的地方——西藏。
西藏一起是水心心中一个神秘,庄严的地方。还在读书的时候,她就和绿儿、鸟鸟,在宿舍里唧唧歪歪地聊着,如何如何去西藏,那时,他们计划去想要花三千块钱,坐火车。不过会很辛苦的。当然,年轻,不怕苦。
现在终于成行了,胡杰让水心想想想去哪里,水心好不犹豫地说出了西藏。
一路上,他们看见朝圣的人群,磕着长头,翻山越岭,水心看着那些人,不住地流泪。她自己没有什么宗教信仰,可是,无论从电视上,还是在现实中,看到那些虔诚的人,她总是感动而悲伤。
这是怎样的人群啊,信仰为天,他们为天而不辞辛苦,无惧风霜雨雪。
水心想起谁说过,爱情其实就像宗教,也是一种信仰。要以虔诚之心去祈祷,去实践,用心经营,用心信仰。爱情才会像宗教一样,神圣,而坚定。百年不变,终生不渝。
想到这,水心紧紧地握住了胡杰的手。
胡杰回应了她一个深深的吻。
胡杰的聪明或者说了解水心,在水心不由自主对他作出动作时,她知道,水心把心给了自己,那一刻是一定想到了和自己的未来。所以,他爱她。终其一生去爱她,呵护她。
他也猜出婚礼上的陌生人,又可能是不请自来的旺泽,但是他相信水心,相信她会处理好这件事情。果然,水心整理好情绪,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那个帅气的陌生人,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走过去,迎上水心一张平静的微笑的面孔。
他笑了。他佩服水心,也佩服自己。幸福会慢慢走来的。相信,幸福就会一切如约而至。
胡杰和水心,去了朝拜了布达拉宫,可是那几天,水心的身体不是很舒服。高原反应,一直头昏脑涨的,原来的豪情壮志全消失了。待了两天好了一点。
水心说:“咱们去下一个景点,敦煌吧。”
胡杰说:“好。要是你还感觉不舒服咱们就回去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水心说:“舒服,我很好啊。我想去敦煌。”
满眼的黄沙,天高地阔。
他们出发了,想敦煌出发。去看莫高窟。
那些古老的文字,以前读过的书籍记载,在水心的脑海里一一飘过,水心说,阅读和人的实践是彼此印证,互相促进的。这次敦煌之行,充分证明她的这一观点。
那晚,他们就住在莫高窟不远的一家小旅馆里。连日来的辛苦,辗转,让水心在躺倒床上后,沉沉入睡,胡杰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怜爱。
他想,水心的心里既有这浪漫、诗意的追求,又有着普通女孩子所没有的坚定和执着,这是很多时候他自己都自愧不如的。他忍不住亲了亲水心的脸颊。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水心醒来了。她看见胡杰还在酣睡。忍不住揉揉他的鼻子。这是她的叫醒胡杰的秘密武器,百试不爽。
胡杰醒来了,看着满脸微笑的水心,懒洋洋地说:“休息好了吗?这可不是度蜜月呀,这是在找苦吃啊。你可真是个十足的傻瓜。要到西藏和敦煌来度蜜月。哎呀,害得我跟着你受苦。你怎么补偿我呢?”
水心说:“下一站就补偿你吧。明天咱们飞去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吧。”
胡杰说:“下一站,青岛吧。这跨度也太大了。”
青岛的海边,水心和胡杰懒洋洋地坐在沙滩上。望着融为一体的碧海蓝天。西藏的高原反应,敦煌满眼的黄沙,早已深深地印在了记忆深处。
此刻,他们沐浴着海风,听着海浪阵阵拍打着岸边,礁石。
心轻的像高远的天空上那一团团雪白的,柔软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