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志成的一番话着实出乎白筱潇的意料之外,她完全没想到顾志成会拿这么重要的客户来练她这不成器的兵。
表情从失落转为惊愕,胸口似刮过十级台风,千百种情绪一起涌了上来,把滚动在唇齿间的“谢谢”二字堵在喉咙里,吐不出口。
“顾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眼角有些湿润。
这些年来,她从一个对工作热情认真的菜鸟,不知不觉转变成了逆来顺受的机械人偶。
努力过,拼搏过,为了让老板看到自己的成绩,做了无数不该自己做的活儿,到头来老板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还不如窗台上那盆开花的仙人掌多。
在前公司,当她提出来想转岗做销售工作时,老板不问原因不假思索,笑眯眯地看着她下了论断:“你不合适。”
否定一个人是多么容易,你不合适,你能力差,你做不到……不需要任何理由,简简单单几个字配上笃定的语气和漫不经心的表情,让人连追问“为什么”的勇气都没有。
白筱潇深吸一口气,情绪平稳下来,抬起头对顾志成粲然一笑:“顾总,在第八感我或许永远不会是最优秀的,但向你保证,我会成为最努力的。”
“优秀和不优秀没有什么标准的界定,在我眼里,只要努力了就是优秀的。”被她带着泪光的眸子充满感激的看着,顾志成突然又觉得胸口有些闷,他不自然的转过脸:“你去准备一下吧,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就来办公室问我。”
白筱潇对顾志成微微鞠了一躬,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红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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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范宇昇站在一辆奔驰商务车前面,冲着白筱潇招手,雕塑般的五官舒展开来,令人眩晕。
两人从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白筱潇开始还有些担心见了面会不会尴尬,应该说些什么样的漂亮话才混得过去,此时见范宇昇好像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大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莫名的失落。
“这样穿着好像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好看!”范宇昇热切的目光落在白筱潇身上,诚心夸道。
中国传统服装真的很赞。他想,连这种毫无曲线的平板身材都愣是能穿出摇曳生姿的味道,明明是棵不起眼的豆芽菜来着,一夜之间突然变成了清灵如水的小家碧玉,清清淡淡的,让人拔不开眼。
白筱潇让他夸得一阵羞涩,手脚不知往哪里放,牢牢把文件夹拥在胸前,眼睛一眨一眨地只是看着车灯,粉色的唇情不自禁地绽开一朵柔柔的笑:“其实也没有……你过奖了。”
“衣服很适合你,”范宇昇绅士的为白筱潇拉开车门:“请上车,我们要出发了。”
范宇昇坐在车子后排,毫不掩饰地一直注视着副驾驶座位上的白筱潇。
之前他一直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可今天在看见她的一瞬,心脏短短一秒的麻痹,让他前所未有的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他喜欢上这个女人了。
温柔的近乎好欺负,平凡的近乎被忽略,胆小的近乎没脾气,她身边的所有人大概都这样想,可他知道,她不是那样。
他很有幸从一开始就看到了她不一样的一面,用温柔掩饰着内里的倔强,用平凡遮蔽着滚烫的热情,用胆小作为怕麻烦的挡箭牌。
他从开始时想戳破她的真面目,到后来喜欢看她抓狂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最后不知不觉的……深陷其中。
白筱潇用眼角的余光偷看后视镜,而后迅速移开。
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敌人正在分秒必争的观察着她,尽管想不通理由,她的神经还是警惕地紧张起来。
浅褐色的琉璃眸子带着灼热的温度,落在她的发端、耳根、脖颈,便是一片火辣辣,白里透红的面颊像熟透的水蜜桃,红艳欲滴。
范宇昇勾起唇,眼角现出几丝笑纹,要不是他的电脑里至今还存着一张她抓痒的不雅照,要不是她上洗手间要他帮忙找纸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单看她现在的样子,他绝对会认为她是个十足的淑女。
“白秘书今天真漂亮,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哪。”司机小杨敏锐地觉察到车内气氛的怪异,于是打破沉默。
由于平时同事间也经常开玩笑,听小杨这么说,白筱潇也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答道:“漂亮什么?都这把年纪了。”
小杨嬉笑:“什么叫都这把年纪?就像今天这样打扮一下,说大学生绝对没人怀疑,咱俩站在一起,人家还以为你是我女朋友呢。”
白筱潇嗤笑道:“净胡说八道,你多大,我多大?咱俩差了有九岁吧,还男女朋友呢。这要是在外面认识的,你恐怕得叫我阿姨了。”
“人家只是说句客套话,你还当真了。”范宇昇眯起眼睛,声音透着不悦。他把目光从白筱潇移到小杨身上。
这小司机今年才二十岁,据说是个退伍军人,练了一身好功夫,一米八多的个子,肌肉健壮、浓眉大眼的很有看头。虽然各方面条件与自己相差很远,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谁都懂,若是他真的对白筱潇有意的话……范宇昇胸口突然升起一阵邪火。
他板着脸冷冷道:“什么年纪了,连别人客套还是真心话都听不出来?照下镜子就该知道,十九岁的脸和二十九岁的脸能是一回事吗?不过,旗袍倒是真的很衬人,原本没有的地方都凸显出来了,把你的身材修饰得很好……可惜这一切不过是假象而已。”
“范同学!”白筱潇低声怒喝,她就觉得不对劲,这混小子怎么会这么消停?难怪从刚才开始,她心里就一直觉得不安,那分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小杨听了范宇昇这一通抢白,也不好再说什么,讷讷的住了嘴。
范宇昇懒洋洋的把头转向窗外,透过褐色的玻璃看倒弛的房屋和树木:“记得上次说过,别再喊我范同学,要么小宇,要么宇少爷,才二十九岁,又不是九十二岁,怎么头脑这么不好用?”
“算了!”白筱潇自知跟他斗嘴绝对占不了上风,脸臭臭的扭到一边,缄默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