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潇正享受着光脚走路的舒畅,没防备走在前面的顾志成突然停步转身,一头撞在了顾志成的胸口上。
还好,她的五官原本长得就不是很立体,可微翘的鼻尖还是碰得一阵酸疼,牵动泪腺,她忙退后一步,左手捂住口鼻,眼睛细细眯成一条线,盈出点点水光。
“抱歉,你还好吧?”顾志成蹙起眉尖,手指抚上自己的胸口,连他都觉得有些隐隐作痛,她的疼可想而知。可是,谁又会想到有人在大街上好好走着路,会突然脱了鞋子。
白筱潇吸吸鼻子,弥漫着湿漉漉的铁锈味儿,她蓦地仰起头,提着鞋子的右手凌空一挥,险些打在顾志成的身上:“顾总,快!帮忙找张纸巾!”
顾志成一怔,见白筱潇捏着鼻子的左手指缝渗出醒目的红色液体,慌忙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一只手拖住白筱潇的后脑,一只手拿着手帕凑过去,把白筱潇鼻尖唇沿的血滴沾拭干净:“没事吧?不是骨折吧?”
“嗯,大概撞破了毛细血管。”白筱潇感受着脑后掌心传过来的热度,有些头晕目眩,傻愣愣的仰着头,由着顾志成给她擦拭血迹,那张用黑框眼镜和平头刻意掩饰过的精致面孔近在咫尺,她甚至觉得,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她能数清楚顾志成细密翘长的睫毛到底有多少根……顾志成轻柔的鼻息带着好闻的薄荷味儿落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痒痒的。
白筱潇“咕噜”咽下去一口口水,眼睛转向旁边,从顾志成手中抢过手帕:“谢谢,我……我自己来吧,顾总。那个,不好意思,你的衣服好像被我弄脏了。”被那狭长妖孽的眸子凝神注视着,尽管知道他只是做了一件很寻常的助人为乐的事情,她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安。
顾志成低头看,果然,咖啡色的外套上面有很小一点暗褐色的污痕,他用指尖捻了捻,有点发干,显是已经渍了进去,又瞧白筱潇眼睛红红鼻尖红红的狼狈样儿,没说什么,只是轻轻一抬下巴,指了旁边的餐厅:“就在这家随便吃点东西,你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一洗,对了,鞋子是不是可以先穿上。”
这个点儿还开业的餐厅,除了纯快餐店,就是这种不伦不类的情调式场所。
昏黄的灯光像六七点时的夕阳,一点点亮,让你刚好能朦朦胧胧看清楚坐在对面那人的轮廓,背景音乐是暧mei的萨克斯风,音符如同被绳子牵着,在空中旋转跌宕。
白筱潇整理完妆容,从洗手间走出来,面色有些讪讪。
刚刚镜子里那张污七八糟的脸,把她自己吓了一跳,鼻翼、唇边和脸颊上,沾了一块块的暗红,眼睛因流过泪而显得肿胀无神,耳鬓的碎发被风吹散,错落搭在额角上,异常蓬乱……这副鬼样子,与肖美是天壤之别吧?
“顾总,您的手帕洗过之后再还您,实在不好意思。”白筱潇尴尬的坐定,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顾志成。
“没关系。不过,刚刚为什么会……”顾志成比划了脚一下。
白筱潇低下头,无地自容:“对不起,鞋子有点磨脚,所以干脆脱下来比较舒服。”
“白秘书平时也都是这样么?”
“欸?”
“遇到不舒服的事情,统统自己忍着,不主动跟别人沟通,寻找最佳的解决方法,过分相信自己的忍耐力,认为凡事只要忍过去,就能有改变,是么?”
白筱潇结结巴巴的解释:“没有……我只是……看您似乎心情不好,所以……”
“不只刚才的事情,今天加班也是,原本应该是企划部的工作,却落在了你那儿;对于那几个旧案子,资料应当都在史泠泠和肖美手上,她们不会痛痛快快的给你,所以,你只能从原来秘书留的那些零散的资料里找有用信息,对吗?”顾志成下意识的又抚上胸口那块微小的血渍,看上去这么柔弱的一个女人,却偏偏学了忍者神龟的看家本领,什么事儿都闭口不言,只能闷着头跟自己较劲。
白筱潇粉色的唇紧闭,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甲,不置可否。现在不管说什么,她都成了一个卑鄙的告密者,她知道自己的价值观略微有些奇怪,可她就是看不上躲在老板身边打小报告的那种人。
没错,顾志成很了解他手下人的个性。她是跟肖美和史泠泠要过资料,但是,那两位态度倨傲的扔给她两个字:没有。
不能为了这点事在办公室大张旗鼓的跟她们吵起来,也不想幼稚地去找顾志成评个是非,不给没关系,她自己有手有脚有脑子,慢慢找,总能把需要的资料凑齐。
顾志成静静看着白筱潇:“分工不明确的时候,应该问老板;资料不齐全的时候,应该选捷径来获得你需要的,这样才会提高工作效率,不是么?”
白筱潇抬起头,倔强的神色从她眸子里一闪而过:“顾总,我虽然不聪明,也不是傻子,我知道项目简介一向都是由市场部配合企划部来修订,但是,这次我自己很想做。您当时说,这份简介囊括了从公司开业至今所作的所有成功案例,等于是公司的一份编年史,那么,对我来说,这是全面了解公司的一个大好机会,我不想错过。至于资料收集的问题,我觉得有时候自己想办法或许会比跟别人沟通更快一些。”
顾志成无奈的点头:“算了,以后有什么问题,要什么资料,你直接来问我就好。”既然能把肖美培养成第八感的台柱子,那么也不差一个白筱潇。尽管白筱潇的资质跟肖美相去甚远,但胜在性格简单肯吃苦,多花些时间,相信她不会让他失望。
肖美……虽然是他的得意门生,却始终对他怀着超出工作关系的幻想,为人骄傲自负,就算他给她的薪金待遇十分丰厚,两个人合作的步伐还能走出多远,他丝毫不敢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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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某位童鞋该出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