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技巧,与艾尔玛在太阳井厮杀无关,与一往无前的刚烈无关,与以力硬撼无关。完全属于另外一个体系的搏斗方式。
泰坦神铁剑骤然遇到的阻碍让艾尔玛顿住,金属碰撞产生的浑厚声响让他睁眼,在血红的断肢残骸间,他看到一个身影在海底急速的往后退去,是唤海者。
艾尔玛向上游去。
就在他即将出水的一瞬间,他挥动泰坦神铁剑在自己小腿上划了一道,随即整个人冲出水面,口中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怒吼,整个人刹那进入极度的狂化状态,手中泰坦神铁剑划过一道迷人的弧度,带走几个同样探出水面的头颅,鲜血顿时冲天而起,无头尸体痉挛着浮出水面。
他手抓网眼,动作迅猛的攀爬,整个人站到网面后双腿发力,巨网向下坠去,随即反弹,艾尔玛跃上看台。
血染全身的他双眼里挤满血红以致看不到漆黑的瞳孔,头发朝着天空方向竖立,颈项巨大的青筋不停蠕动,向着面前一个有着厚重龟壳的海族伸直脖子,猛的又一声巨吼,手起剑落,又一个头颅冲天而起,热气腾腾的鲜血四溅,浇灌着艾尔玛。
他添了添嘴角的异族热血,衣衫褴褛的他因为狂暴的原因体型已经拔高到近乎四米,透支生命的终极狂暴是以燃烧自己鲜血位代价,沸腾的热血疯狂蒸发他身体表面的海水和猩红鲜血,瞬间形成一片血色白雾。只有被泰坦神铁剑划破的小腿鲜血依在流淌。
带着最后一丝理智,他手中利刃指向面色铁青的唤海者领主亚东尔,声带刺骨寒风,一字一句,宛如巨石砸在心底。
“你想杀我,我就屠尽你全族。”
唤海者另组亚东尔瞳孔骤然收缩,口中怒吼道:“杀了他,不惜任何代价。”这个时刻他已经没有时间去追究是谁伤害了这位魔导师之子,竟然让艾尔玛不惜燃烧生命,激发终极狂暴。
“吼吼……”从兽人进化而来的人类脑子里,一块被理智压抑的区域彻底失去控制。艾尔玛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带着流淌的哈喇子,冲向四散奔逃的海族。
并不是所有人的羔羊都任由艾尔玛屠杀,人面蛇身的纳加族接连几个冰箭射中艾尔玛,但仅仅是给后者挠了挠痒,并且让艾尔玛把注意力投射到自己身上。一阵疾跑抓住纳加族蛇尾巴的艾尔玛找到了不错的大规模杀伤武器,他把蛇尾当成流星锤一阵乱抡,惨叫惊呼四处响起,被撞到得海族皮开肉绽的,葫芦一样翻滚的,不幸被砸中脑袋倒下抽搐的,顿时他周围空开了一大片,而奋起的绵羊头颅已经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只剩下被厚厚鳞片包裹的水桶蛇身犹自握在艾尔玛手里。
唤海者勇士塞拉尔终于在艾尔玛冲向另外一群四散跳水海族的时候,将艾尔玛拦截下来。领主大人的话就是命令,冲向艾尔玛的他先是掷出长矛,随后双腿发力跃起,腰间的长刀双手紧握,目标是艾尔玛的脑袋。
这一套攻击有着前后持续,他有信心艾尔玛无法躲避。但是他看着艾尔玛巨大的巴掌随手将他奋力一掷的长矛像苍蝇一样拍飞,随即歪着脑袋,亮出自己的脖子迎接他蓄积全身力量的长刀……他竟然在空中收起刀子,在没有地方借力的空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自己的身体,想要避开逃走。
其实艾尔玛在此之前什么也没有做,这完全是萨拉尔这个智慧生物遇到危险的本能。
唤海者领主亚东尔终于动手了。在看着艾尔玛挥拳将自己部族最勇猛的战士萨拉尔拦腰打成两截后。
萨拉尔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来自心中恐惧的怒吼。
就这么被艾尔玛一拳头,如同打破了一个装水的陶罐。
从头至尾艾尔玛站在原地,没有移动。
“艾尔玛……”站在高台的唤海者领主发出震天巨吼,身上挂着细碎肠子内脏的艾尔玛踩碎仍在蠕动身躯上的头颅,回头。
领主亚东尔看到艾尔玛嘴角的一丝嘲讽。
随后艾尔玛双腿发力,沿着台阶向上奔跑,直至角斗场最高层。
凉风习习,看着下面坐着各种海兽,向着远处奔逃,宛如蝼蚁的海族,艾尔玛贪婪的呼吸了一口带着淡淡腥味的海风,纵身跳了下去。
跟随而至的领主亚东尔看着海面溅起的浪花,恼怒的仰天怒吼。
疼痛这个词汇不在艾尔玛的字典,不代表唤海者的血肉之躯可以撞击如同实地的海面而无事。
随即焦躁万分的唤海者领主看到比海豚更为灵活的艾尔玛几个呼吸,赶上一只惊慌失措的海豹,艾尔玛百试不爽的刀子调整方位再次证明了这招绝对不蕴含水分。
艾尔玛不知道自己控制的是什么生物,但唤海者领主知道,那是一只变成了海豹样子的德鲁伊,海洋德鲁伊是另一个控制了三分之一无尽之海的种族,并且这个德鲁伊在族内的地位并不比他低。
这个发现只是让唤海者的领主亚东尔肠子打了一个小结,但看到乘风破浪艾尔玛所去的方位,唤海者首领的肠子瞬间交结成千万个,纠结得让他忍不住想要呻吟。
那个该死的艾尔玛目标竟然是几千个呼吸之外的岛屿。
那里有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唤海者女人和孩子。
“欧比斯拉奇,战神保佑。”唤海者领主的眼睛早已充血,疯狂的胡言乱语后像艾尔玛一样跳了下去。
就在龙爪菊的最高处,很悲壮。
在下坠的过程中,高高在上永远斜眼看人的领主大人脑子里莫名其妙的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当他率领着族人冲上商船的甲板,挥动手中的屠刀砍断手捧财宝商人的头颅,头颅滚动最终停止,商人眼中犹存的卑贱讨好的时候……
当他扒光某只商船上暗夜精灵女人的衣服,用自己的凶器捅入其身体,痛苦的嘶叫在耳边荡漾宛如无比悦耳的乐章的时候……
当满面泪痕,疯狂磕头直至鲜血流淌的苍老面孔祈求中,他和族人将老人的孩子一个个砍断脖子的时候……
还有看着母亲倒在血泊中,仅仅活了六七个元年的孩子冲上来,对准他大腿就是一口,到最后扯断孩子的大腿,那个眼里带着无尽仇恨的头颅依旧粘在他大腿上的时候……
……
他明白了悲壮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