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米突然的落寞让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林安安顿时安静了下来,好象她的落寞都是因为自己的罪过。
为了缓解三个人的尴尬,谷米决定让林安安一个人尴尬:“对了安安,听离子说那天相亲你中了邪了,那个男的到底是谁?”
谷米的话立即遭来陆离的双手赞成,她的眼里出现了女人谈八卦时特有的奇异的亮光:“对啊,我老早想问你这个问题了,怕你气还没消一直不敢问。”既然谷米身先士卒,问了这个不怕死的问题,她就不能让谷米的敢死精神不得善终,于是推波助澜了一番,让林安安没有回避的可能性。
林安安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狠一点,直接擒住谷米的死穴,原来对待好朋友下手更要“稳、准、狠”,一招制敌,让她死无翻身之地。
她就是担心陆离会问程杰的事,连着一个星期都不敢见陆离,估计着陆离的气消了才敢坐到这,陆离一向自命优雅,应该不大会记仇,又从谷米那得知任浩同志没有因为陆离交了不优雅的死党而怀疑她自身的气质,依旧保持着良好的革命爱情,这才把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
没想到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有八卦,迟早要谈的。她们三人向来是无话不说,如今知道林安安居然藏着这么一号人物没有坦白交代,作为她名义上的姐妹,岂能善罢甘休。
林安安决定做垂死挣扎:“程杰是我的违禁话题。是姐妹的就尊重我。”
“哦,连我们都违?好吧,我们尊重你的隐私权,你也得尊重过我们的好奇心,好奇可以杀死猫的。安安,我听任浩说程杰似乎还有想见你的意思,这种大无畏的精神还真是让人动容,我们似乎没有理由不帮帮他。”陆离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话。
“按理说,是该帮,人家什么条件,整一个三多同志,在A市,安安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就算找得到,也看不上你。难得有个超级近视的三多同志,安安你应该以扑上去的姿态迎接。”谷米会意,在一旁苦口婆心地添油加醋。
“凭什么啊,我哪不如他了?”林安安义愤填膺。
两人把林安安从头到脚看了几遍,小心翼翼地问道:“安安,我们突然近视发作,你说说,你哪如他?”
闻言,林安安又想操家伙,被谷米一把拦住,“别,这可是离子的地盘。”
“安安,你要是敢在我地盘上动粗,我和谷米今天晚上就把你洗洗扔到帅哥床上去。”陆离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们这是吃果果的威胁。”林安安严肃地提出抗议。
“你不说前因,我们没法站在你的立场参考,假设后果。”陆离妩媚地笑了笑。
“安安,你就招了吧。”谷米开始摆出那副官场做派。
往事不堪回首,不过,摊上这么两个损友,若是不回首往事,就很难放眼未来。林安安痛定思痛,决定向她们坦白那段不堪回首的青春记忆。
林安安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尽量不用带感情色彩词语,以力求还原事情的真相,事实上,很多真相她至今也没有弄清楚,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程杰的正面交集居然就是那次。
陆离和谷米听得目瞪口呆,半晌,谷米发出一声来自内心的感叹:“天啦,你们好前卫,又一个陈X希!”
“他怎么有那种爱好,做了也就算了,还要拍下来,拍了也就算了,还要被别的女人知道。”陆离也开始忿忿不平,“早知道任浩介绍的是这样的人,我绝不会让他接近安安的。”
“安安,我知道了,你的个人问题得不到解决,不是因为你的工作,而是因为那个男人,他在你心里留下阴影了。”谷米目光锐利,肯定地说道。
林安安的心陡然一沉。
陆离有些发愣,随即做恍然状,用力地点了点头。
林安安苦笑,她的讲述不是为了博取同情,于是,她打住她们即将一发不可收拾的激昂的高论:“行了,关于程杰这个人,我们不要再说了好吗?”
“我真的让你那么憎恨吗?”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随着声音走来的却是两个人,一个是任浩,一个是程杰。两个气宇轩昂的男人一同走进来,回头率一点也不比两个美女差。可见好色这种事情,是男女平等的。
“我猜你们也在这。”任浩挨着陆离坐下来,手自然地揽着她的腰。
不想却得到陆离狠狠的一手肘,为报他介绍损友给林安安的仇,只是她的脸依旧微笑着,随时随地都要贯彻优雅的理念,也难为她了。
林安安还沉浸在刚才回忆的痛苦中,回忆里的主角就登场了,这不亚于火上浇油。手里的咖啡重重一顿,咖啡很委屈地溅了一桌,陆离担忧地嗅到战前的硝烟。
“安安,这是我的店,我就指望这个店了。”陆离坐直了背,可怜兮兮地制止林安安使用武力。
谷米见状,很配合地接道:“是啊,安安,连国际矛盾都可以在谈判桌上解决,和平年代,能不使用武力就不使用啊。”她说这话不是为陆离心疼,而是在见到程杰之后,就彻底被他的美色征服。
谷米悄悄移到林安安身边小声说道:“安安,能和这样的男人有一夜情,是福利。”
这就是好朋友,一到关键时刻,就压倒性地倒戈。林安安无语地看着这两个见色忘义的姐妹。
现在以一敌四,林安安明显处于下风,如果被他们几个架住,说不定程杰会乘机还了上次的一巴掌。权衡之下,林安安觉得做人得能屈能伸,于是挤出几个字:“你来这干什么?”
见林安安松口,众人看到一点谈判的曙光,悬在半空的心纷纷跌回身体。任浩适时拉起陆离说道:“宝贝,你上次说的那款香水到货了。”
“是吗?”陆离做惊喜状,然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互相看着,偎依着离开。
谷米惊觉自己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无形中成了巨型大灯泡,不过,谷米是何等人,她镇定地抬手看了看手表:“微微要放学了,你们慢聊。”说着拎起包,迈着“一”字步款款离去。
程杰一一目送他们的成全,终于能单独和林安安坐在一起,他的神色有些复杂,只是看着林安安。
“有什么话请你快说,我还要上大夜班,要赶着回去补觉。”林安安受不了他盯着自己看,想当年自己就是被他这双眼睛迷得神魂颠倒。真是桃花狐狸眼,红颜祸水,孽缘啊孽缘。
“安安,这些年,你还好吗?”程杰憋了半天,说了一句不怎么样的开场白。
却不知道为什么,林安安被他的“这些年”一挑唆,没志气地一阵心酸,于是抬头看着天花板。
记不得哪本书上看到过,说人想流泪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抬头,或者倒立,林安安现在穿着裙子,不适合倒立,再说倒立这个举动幅度太大,也不符合现在的环境,还是抬头比较容易些。
确定不争气的眼泪不会掉下来,林安安终于平视他。
“好啊,我进了市立医院的编制,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林安安轻松地说道,中国的护士,入一个编制往往挤得头破血流,像林安安这样没有权势做靠山,只挤得头疼汗流就入了编实在是上天眷顾了。
“你那么优秀,按理进省级医院也不为过。”
“过奖过奖,我又没有当官的爸爸……”林安安受宠若惊地客套道,说到这,突然停住,没再继续说。
他们都知道,江雪的父亲才是真正的高官。
其实林安安很想八卦地问一句:怎么你和江大千金没有像童话一样,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结果林安安临时心慈嘴软,硬生生给憋回去。
说到底,她是怕那些细节会勾起自己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