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任浩和陆离分手了。”程杰突然的一句话让林安安措不及防。
“啊?”她猛然想起,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陆离了。
果然见色忘义不是陆离的专长,也不是谷米的专长,而是所有女人的专长。林安安这段时间精神上被程杰骚扰,精神和生活上被梁楚骚扰,竟忽略了去骚扰陆离。
想当年她认识陆离和谷米的时候,正逢三人同时失恋,惺惺惜惺惺,醉得一塌糊涂,然后放出厥词:老娘我从今以后先开放心灵再开放身体,玩不死你们这些臭男人!
清醒了以后,她们三人都觉得这个目标实现起来还是有一定的挑战性,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于是临时将誓言改为: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三人都要一条心,骗谁的感情也不能骗友情,勾引谁的男人也不能勾引姐妹的男人。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们绝。
这等深厚的友情居然在遇到两个有几分姿色的男人之后就被抛在了脑后,如果陆离知道该何等伤心。
林安安羞愧万分,密友的感情风向居然由一个男人告诉自己,真是疏忽啊那个疏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林安安忙关切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任浩今天中午才告诉我,他说陆离和一个法国人在交往。”
奸情终于升华为爱情,林安安随即羞愧感大失,若说自己忽略了她,她也不该忽略了自己,而且谷米没把八卦告诉自己,显然谷米也不知情。看来陆离是和法国人腻歪去了,说不定都跨国界腻歪了。
正当林安安想象着陆离有可能漂洋过海发展艳遇,突然肩膀传来两股热流——程杰突然把双手搭在林安安肩膀上,一双惹事的桃花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得林安安的眼神死无葬身之地,周围转悠了一百八十度也没能停下来。
最后,她的眼神被迫停在程杰脸上,因为程杰的脸在逼近,挡住她所有的视线。林安安甚至已经闻到他微微吐出的酒味:“安安,我一直想让彼此有个缓冲的时间,所以这么久了也没来找你。当然,也有客观的因素,我很忙,最近手术很多,一直抽不开身。谁知道,我不来找你,你也不来找我,甚至连个短信也没回。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在努力。”
林安安迅速算了一下自己此时的呼吸频率,他在干什么?她想告诉他,她在努力躲他,可是她努力了一个过程,没有想到努力的结果。
“我……”林安安刚吐了一个字就没敢再说下去,他们如此接近,万一自己言语上惹恼了他,以一个普外科医生的职业素养,灭掉自己绰绰有余。生命如此美好,这种险,林安安是不会冒的。
“陆离离开任浩,任浩很伤心,他说他有一种感觉,总是抓不住陆离,我和他一样,也有这种感觉。我们错过那么多年,经不起折腾了,我就想知道,你是否肯原谅我,愿意接受我?”
“所以你就跑来找我了?”林安安恍然。如果不是任浩和陆离分手刺激了他,他估计还在短信作战,是谁经不起折腾?
“是。”
林安安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跟他说自己已经被梁楚成功勾搭?梁楚那还有个林妹妹似的许晨露,最后梁楚被谁勾搭还没个定数,万一这里承认明天梁楚就深沉地跟自己说“对不起,我觉得还是小许适合我”之类的,那林安安就等于自取其辱。
而且,林安安对程杰并不是毫无感觉,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妨碍了8年,是根刺也磨合成化石,哪能说忘就忘,只是当年的伤痛让林安安觉得,如果自己接受程杰就对不起父亲。
最关键的,是林安安的自卑作祟。自卑这种东西,开始也许只因为一件事情,或者因为一个人,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就具有普遍性和发射性了。
自卑的人往往注重旁人的看法,连谷米都认为他们俩看上林安安是集体近视的后果,这让林安安不得不担心有一天清晨醒来,王子看见自己趴着睡觉还流口水,会后悔莫及,然后把她彻底抛弃。
为了避免以后悲剧发生,林安安开始对程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妄图将他的感情扼杀在萌芽状态:“其实你不用对我这样,我没什么好的。你喜欢的是以前的我,虽然以前的我也不怎么突出,但毕竟比现在年轻单纯,还偶尔写点酸词骗骗情窦初开的小男生;这么多年,像你说的,我变了,变得苛刻了,也不思上进,都没再舞文弄墨,伤春悲秋了,基本脱离文学青年的行列,跟不上你的脚步了。而且我又没有钱,还有点小心眼,有点拜金。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还有吗?”程杰始终带着微笑地看着林安安,在他看来,她能说出来就已经是长足的进步。
“过去的事,我介怀了很多年,不过你也告诉我缘由了,事情不能全怪你。我也不再恨你,但是我们俩真的很不般配。”林安安惟恐他没听清楚自己的意思,又强调了一遍。
“说完了?”程杰认真地问道。
林安安觉得头顶有一片乌云飘过,心理莫名地不安。于是仰头想了想:“暂时想不出来了,我这人的缺点比较隐讳,相处越久,越能发现我的本来面目。你要实在不信,改天我把谷米叫来,我是当局者迷,她才旁观者清。”
“没了?那上车。”程杰说着开了车门,就把林安安揪进车里。
林安安有些惶恐,她原本一番好意,想要劝程杰悬崖勒马,不要一错再错,可惜林安安设计好了情节,没估计好结局,她担心程杰听了自己的话要是火起来,直接抓进车子里,先奸后杀……
不过一想,程杰不至于为了自己做这样不划算的事,他是什么人,未来的普外科专家,前程似锦,一派光明……林安安自己也不懂,为什么她老把程杰想得那么坏,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原因吧。罪过罪过。
“我们……要去哪里?”林安安鼓起勇气问道,并做好思想准备他要是敢说去宾馆一类的地方就跳车,明日报纸上头条新闻就会变成“名医欲车上羞辱小护士,烈女不堪屈辱英勇跳车”。
“我手机震动了五次了,任浩叫我们去KTV。他刚分手,我怕他有什么情绪。”程杰关上车门,启动车子,车子渐渐加速度行驶,把林安安跳车的可能性远远地抛在后面。
林安安“哦”了一声,随即一想,不对啊,他们自己的事还没搞清楚:“不是……我们俩……”
“我们俩有什么事?如果你是因为那些,以后就别提了,那些都不是理由,我也早不写东西了,什么都不会干的人才想当作家。”程杰沉稳地说道,犹如他现在沉稳地开着车。
这话太毒了!林安安不禁为曾经的现在的和即将做着文学梦的人愤愤不平。
程杰没有留意到林安安的不平,仿佛是自言自语:“前段时间他带陆离跟我炫耀,今天我也带你找他炫耀一下。”
“不是吧?你怎么忍心往他伤口上撒盐?”林安安平时觉得陆离和谷米已经是标本级损友了,没想到损友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损。
“我这叫负负得正。放心吧,任浩又不是第一次失恋,只是难得看他对一个女人这么认真。”
林安安猜了个大概,任浩是电台主持人,勉强也算个本地明星,属于娱乐圈内范畴的人。娱乐圈里的人,失恋的次数比出的作品还多,本也不足为奇。想来令他腹诽的是在玩弄感情的征途上,居然遇到一个比他更会玩弄感情的陆离。他难得地认真,没想到,陆离却没有响应他的“难得”,很不认真。
坐在程杰的车上,林安安在思考一个问题。进一个男人的家和上一个男人的车,哪个更严重?林安安思考了一会,觉得从后果来看,危险的几率都差不多,只是一个空间大小的差别而已。但是不管哪一个,都说明轻易进男人家和上男人的车的女人,不适合做贞节烈女。
林安安得出的结论是自己果然不清纯,不仅不清纯,连装清纯都不会。这年头,装清纯比真清纯更吃香,装到一定境界,可以成名敛财,那些打着清纯招牌吸引眼球的明星大腕们,名利双收,背地里干着见不得光的勾当,令真清纯的姑娘们望纯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