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梁楚已经将故事延伸到8年前,而且看这架势一时半会也回不到眼前的话题,林安安索性不问,只等着他故事讲完了,自己绕回来。
谁想,梁楚突然暂停住故事,用他的单眼皮眼睛深情款款地看着林安安,直看得她浑身发毛,只见他轻启微厚的双唇,吐出一句让林安安差点为之倾倒的千古名句:“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说完一句还不够,想了想,又凑了一句:“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林安安无比担心,担心他会将话题开始引向唐诗宋词明曲清小说,想我中华泱泱大国,博大精深,岂是一两天能讲完的?如此延伸下去,自己弄不好还得请他吃顿饭什么的,损失惨重啊。
为了不使这个月的开支陡增,林安安决定劝其悬崖勒马:“好了好了,你的文采令小女子佩服得五体投地。然后呢?”
鉴于林安安及时的拨乱反正,梁楚终于省略两千年,又回到8年前。
“我努力了两次,没有结果,正独自黯然神伤呢,我妈兴高采烈地给我带了一个消息,对我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啊。”
能让他娘兴高采烈,而让他青天霹雳的,林安安想不出来这么矛盾的事情。因为她本能地觉得做娘的,都是以子女的幸福为幸福,以子女的痛苦为痛苦,除了在抵制早恋这种事上。但梁楚当时的年龄,想早恋也太迟了。
“怎么了?”林安安关切地问道。
林安安的关切绝非虚伪,而是发自内心的,她实在想弄清楚矛盾的根源是什么,以便以后和陆离她们聊八卦的时候多一个素材。
“我的出国护照批下来了。我得去美国念书。”梁楚言简意赅地说道。
林安安难以置信地把他从头到脚看了几遍:“你出过国?”
“当然。”梁楚直起腰杆说道,“我刚才好象有提到过。”
“看不出来。”林安安老实地答道,她以为他刚才说的考上美国二流大学不过是自吹的一句话。印象中,小说里的“海龟”一派都是既英俊潇洒又才华横溢的,不少还上过杂志封面,成为钻石王老五的那种。一拿出文凭就是哈佛,牛津,麻省理工硕士博士,仿佛这些学校尽收中国人,还都是收中国的帅哥。
说说梁楚,平时对外维护公众形象,穿上西装还像点样子,说他帅,顶多中等偏上,比不上程杰一回头倾倒一个村庄;说他有才华,他的才华不是林安安一个领域的,即使有,林安安也无从领会,暂时持保留意见。至于有钱,据童颜说似乎挺符合,不过,他的生活习惯,还有他住的这套房子,最重要的是他的气质,根本不像个有钱人嘛。
“我不像吗?”梁楚不甘心地问道。
林安安又一次羞涩地看了他一遍,还是找不出一点海的气息。
“你是哪所二流大学毕业的?”林安安试探地问道。
“我的母校不值一提,不过在我心中是最伟大的。”歌颂完母校,梁楚把重点转移到自身,“总之,我留过学就行。是金子,到哪都发光,不一定非得世界名校才能发出我的光芒。”
“像你这种穿上龙袍也不像皇帝的,也就配师大。”林安安习惯性地泼冷水。
“只要你穿上宫服像皇后就行。”梁楚把手放在下巴下,肆无忌惮地瞄着林安安,想象她穿上皇后衣服的样子。
“你别臭美了,谁是皇后!”
“还别说,还真不像皇后,顶多一个宫女。”梁楚真是一个不记仇的人,他的仇都是立即就报了的。
林安安瞪了他一眼,惊觉自己不经意间跟着他把话题拉得无限远,要回到原先的主题困难重重。
“难怪你对那个美女就没继续了,美国多好啊,美国的妞又大方又性感,不用你天天爬墙。”林安安略带酸意地讽刺道。
“呀,好大的酸味。”梁楚使劲地嗅着,寻找空气中弥漫的醋意。林安安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梁楚的鼻子嗅到自己跟前,把自己逼得无处可去,才反应过来。
“你去死!谁吃你的醋!”林安安顺手抄起一个枕头扔过去。
被梁楚一把接住,隔着枕头就压下来,声音突然就温柔了:“我妈给我说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开心,真的。想到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你,我很难过。想了一个晚上,我写了一封信给你,确切地说,是写了三十几封,都被我撕了,我从来不做那么老土的事。为了你,一个晚上土了个够。最后选了一封还算满意的,夹杂着中、英、法三国文字的,加上那张照片投进你们学校的信箱。”
“我在宿舍里等了一个星期,如果你要我留下来,我一定不会走。我以为那么浪漫的信你肯定会为之动容。没想到,你真是绝情,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妈打了我一个星期的电话,我都没接,吓得她以为我发生什么事,跑到学校去把我揪走了。”
梁楚逼得很近,眼睛不曾离开过林安安,吐出的气息温和婉转,听得林安安大气不敢喘。
最后,林安安不得不鼓起勇气承认错误:“对不起,那封信,我根本就没看……被我扔垃圾箱去了。”
其实林安安想说的是“那封信,幸好我没看,要不然都看不懂。”
梁楚的眼神立即由温柔无限变成愕然,然后是愤怒,接着,眼神直接指导行动,他重重地对着林安安吻了下去,尽管两人隔着一个枕头,他还闭着眼睛,居然也能这么精准。
林安安刹那间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胸闷气紧,三秒钟后才惊觉,自己的胸闷决不是什么激动忘情的后果,而是被连人带枕头压的。
意识到这一点,林安安一把推开梁楚,大口地喘着粗气。
梁楚自作多情地以为林安安是害羞,正想柔声诱导,耳边传来林安安喘气的惊叹声:“阁下阅人无数,隔着枕头也能吻得这么精准,令人佩服佩服。”
一席话说得梁楚刚温和的眼神又怒火中烧,这是什么态度,这个女人是不是某些地方有障碍,好好的气氛都被她给弄没了。
“别告诉我你还是个处女?”梁楚受刺激地问道。
这年头,多少男人希望自己是女人的第一个男人,林安安还第一次听到有男人对女人是处女的事情这么受伤的。好在林安安已经不是,而且第一次为自己不是处女感到自豪:“你才处男呢!谁处女了!”
回头一想,自己是不是处女关他屁事,凭什么要举着招牌向他坦白?一眼看见梁楚似笑非笑的眼睛,气不打一处来,拖起他就往门外推:“你给我出去!”
梁楚见她有些歇斯底里,估摸着她确实也够羞的,乖乖地被她推到门外。
林安安用力关上门,脑子空空的,脸上直发烫。仿佛刚被煮了一顿,严重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嘛,多影响健康啊。不禁暗骂:这该死的男人,想我林安安这么多年来守身如玉,如今轻易就被一个男人进了闺房,还被强吻了去。看来今天一定是犯太岁了,等会得到网上查查处女座的今日运势。
为了避免今日的事情再次发生,林安安觉得应该防范于未然,提起笔刷刷刷写了一行字:“梁楚与狗不得入内”,当地一声,挂到门外。
对面响起巨大的摇滚音乐,震得林安安越发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