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楚消失了近一个月后,突然出现在林安安门前,这让林安安有了小别胜新婚的激动,不过随即一想,就觉得这个比喻显得很不自爱。因为在程杰近一个月的短信攻势中,从他对以前的忏悔,再到希望现在重新开始,继而到展望未来,短信内容承前启后,逻辑严密,态度诚恳,加上他自身诱人的条件,林安安几乎已经决定要扑向程杰了。
然而事情峰回路转,在林安安刚要做决定的时候,居然有了这么不自爱的错觉。
“你都去哪了,这一个月?”林安安收起吃果果的激动,正色问道,却没想到她这一正经,反而更像一个妻子拷问离家不回的当家的。
“公司开发一款新游戏,我这段时间都在公司,怎么,想我了?”梁楚顶着一脸菜色笑眯眯地问道。
“是啊。”林安安毫不避讳地承认道,看见梁楚得意的神情,又慢悠悠地说道,“我整天想啊想,就是想不出你是谁。”
梁楚的笑就僵在脸上,只那么一瞬间,他歪着头想了想:“看来,我在你记忆里不够深刻,要多加强联系才行,比如借借醋啊,帮忙换换灯泡啊,接接吻啊什么的……”
“你去死!”林安安说着四处张望,试图寻找行之有效的凶器。
“女侠饶命,我开玩笑的。”梁楚亲眼目睹过林安安的暴力倾向,知道她言出必行,为了避免凶杀案出现在自家门口,赶紧提出藏在身后的“罗记烧烤”:“这个送给你,算是对你想念我的鼓励。以后你表现良好,我会逐步增加奖励额度。”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垃圾食品?”林安安一向拿人手软,见到美食就暂且把谋杀的事搁浅,接过他手中的烧烤,挑了个看起来比较丰满的鸡翅开始啃起来。身为护士的她,在吃东西这点上常常犯明知故犯的错误,比如她经常嘱咐病人不能吃这个,不能吃那个,事实上,她也喜欢,所以每当做健康教育的时候,她是最心虚的。
“我有读心术,能一看就看穿你喜欢什么。”梁楚说着自然而然地往林安安门口进,被林安安抬起一条腿拦在门外:“住脚!本小姐的闺房,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
“你知道在男人面前抬腿是很危险的动作吗?”梁楚瞥了一眼林安安包裹得严严实实,丝毫看不出来有任何诱惑的腿说道。
“你知道调戏良家少女是很危险的事情吗?”林安安嚼着肉,含糊地说道。也只有她自己能大言不惭地称自己是少女。
“你知道你刚说的话很激励人吗?我很想看看后果是什么。”说着梁楚突然一把将林安安拦腰抱起,在林安安瞪大的眼睛中轻轻地将她放到沙发上。
“呼,做邻居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你这么不好客的,从来也没请我到你家坐坐。以前那个房客可整天巴巴等着我上她家坐坐呢,没事还穿着性感睡衣,大门不关在那招摇。可惜我定力十足,她招摇未遂,被别人招摇去了。”梁楚边说着边四下打量着林安安的蜗居,林安安有轻度洁癖,东西虽然多,却被她整理得整齐干净。
一把扫帚从天而降,梁楚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就觉得背上挨了重重的一击。
“给我滚出去!”林安安舞着扫帚,一脸怒容地看着梁楚,俨然像面对阶级敌人,她手握扫帚,另一只手专业地插在腰间。
“不至于吧,下这么重的手,你想谋杀亲夫啊!”梁楚吃痛地说道。
“我呸。未经许可强行进本姑娘的闺房的,一律按色狼处理。”说话间,林安安又舞了舞扫帚。
梁楚见势不妙,赶忙动之以理,晓之以情:“都是邻居,你这样太过了吧。再说我有交过通关费的。”
“一包烧烤就想坏了本姑娘的清誉?烧烤留下,你,出去!”林安安的清高仅限于男人。
自从大学那次荒唐事后,林安安一直洁身自好,从未有18岁以上的男人进过她的房间,搞得陆离和谷米一开始以为她性取向有问题,后来见她一直在努力和男人交往,又把她定义成脱离时代的老处女,直到程杰出现,林安安招了以前的事,她们才惊觉,林安安不仅不是老处女,还是深藏不露的革命****。于是感慨,这年头,只有漂亮的女处级干部,没有漂亮的处女。
如果她们俩知道现在林安安不好好把握梁楚,还以保住清誉这种不实际的借口把一个钻石往老五往外推,非得从电话里爬出来,打到林安安主动勾引梁楚为止。
梁楚果然是一个坚强的男人,任林安安言语和举止上的威胁,丝毫不为所动,这个不为所动,不单单是指他的意志,还有他的身体。
林安安不忍对一座雕塑下手,于是停了手中的扫帚,顺着梁楚的目光望去,这一看,原来这厮正对着那张照片阴阴地笑,看得林安安毛骨悚然。
“看什么看!”林安安一把将照片扣倒,仿佛那是一张**。
“看美女啊,看美女是男人之本性。我作为一个合格的男人,要充分发挥这个本性。”
“想看美女去街上看去。环肥燕瘦,任君挑选,有幸达成双边协议的,还可以带一个回家。”
“这里就有一个,何必舍近求远呢?”梁楚看照片不成,开始热辣辣地看林安安。
真是色胚一个,林安安暗暗后悔自己立场不坚定,区区一包烧烤就让狼入室了:“兔子不吃窝边草,畜生尚且如此,何况人乎?”
“所以我不能学兔子,要不不成畜生了。”
“你不学它,你连畜生都不如。”林安安顺嘴说完,赶紧收了声,这话说得重了,不知道是否伤害了人家幼小的心灵。为了转移他注意力,以免他伺机报复,林安安决定亡羊补牢,顾左右而言他,“对了,怎么好久没看见童颜了?你去加班了,他不至于也去加班了吧。”
“我没在家,自然不敢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梁楚还算大度,没有在畜生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去他父母亲家了?”林安安理所当然地认为。
梁楚认真看了林安安一眼,淡淡地说了句:“小颜没有父母。”
林安安惊讶地“啊”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原本她想换个话题缓解一下尴尬,没想到换了更尴尬,为了不再继续错误地尴尬,只好闭嘴。
其实林安安是想问他父母怎么了,探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就和男人好色一样,探究男人的八卦更是女人天性中的天性,虽然童颜还是个期货型的男人。
原来早熟的孩子大都有一个不正常的家庭,比如谷微父母离异,比如童颜没有父母。
“还好,你今天是问我,没当他的面问,小颜的妈妈是我姑姑,我这个姑姑啊,是额外收获,生她的时候,我奶奶都40多岁了,当时,我奶奶积极响应国家计划生育的号召,生下我爸之后就做了结扎。可惜那时候计划生育理论成熟,技术不成熟,没能阻止我那顽强的姑姑,原本我奶奶想到医院流产的,到了医院人流室一看,里面惨叫声不断,把她老人家给吓的,后来一想,结扎技术不成熟,指不定人流技术也不成熟啊,于是我奶奶也加入偷生游击队。
我爸说,那年我奶奶在外面偷生,我妈妈在家里光明正大地生,最后光明战胜黑暗,我比姑姑提前一个月出生。
可惜,想当年我姑姑那么坚强来到这世上,好容易组成个家庭,生下小颜,却在小颜五岁的时候,和我姑丈一起遇难。临终前她把童颜托付给我和她的一个好姐妹。这几天,童颜去那个阿姨家了。”
梁楚的话推波助澜地增强了林安安的尴尬和内疚,林安安内疚之余,只说了两个字:“啊?”,“哦!”
她想起上次看见的那个背影让人想犯罪的女人,梁楚口中的他姑姑的好姐妹应该就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