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狠狠甩下的一记巴掌,还残余了些许刺痛,她本能地捂了捂自己的半张脸,脑海中发懵般地不断地回响着清落说过的话。
“把我仲哥哥的命还来。。”
“就只知道哭,哭了哥哥就会回来了吗?”
“今日的一切都是你一人造成的,恶果是你造就的,但为什么不是你跳下去呢?什么好事你都占尽了,明明你们可以一起走,可你却为了那个位置,连仲哥哥的命也给让你赔上了。楚清离,你真行。你怎么不去死呢?”
“我根本就没有你这个姐姐。。。”
她忽然想起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父亲,跳崖惨死的楚仲那一脸决绝,满是恨意的清落,那些说三道四的大婶们。。想着想着,她有些心力交瘁了。她摇摇晃晃地走到崖边,俯身看着下面堆积得如棉花般轻柔的云朵,她淡然一笑,躬下身来伸手想去触碰那云雾的最深处,突然一个人影猛地从她背后将她拦腰抱住,顺势将她扑倒在地。
“离儿,你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吗?”
“没干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累。”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幽幽叹道。“小陶,刚才你为何不让我去呢?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仲哥哥也不会。。爹爹或许也不会失踪。。”她想起了楚仲给她的那只鞋,是她给爹爹整理包袱时放置的,虽然不知道具体,看着那只鞋,她内心翻滚是百味万千。。
“我也想扇你一耳光了。仲哥哥若见到你这样,他不知道有多难过呢。路是他选的,崖也是他自己跳的,。。虽然。。我也很难过,但是我看到你这样我更难过。还有,不要把你爹爹失踪的事也自个儿一力揽下了,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错。”
“小陶。。”她心里明白,其实清落放置那双鞋子有些时日了,而她却充当了烂好人,在爹爹临行前不明所以地将它装进了包袱里,没想到因此铸成了大错。。
“难道我说错了吗?”她一边听着陶女说话,却是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
“走,我们回家去,你的脸再不管,明日可不知会肿成什么样了。。。”陶女明白她此时的心情,却是不忍在看到她这般模样了,拉起她的手,说道。
“明日。。明日我想去趟昂日城,。。”她想了想,一脸漠然地道。
“这。。你出去的话,族长他恐怕不会答应的。。”陶女面有难色地说着。
“所以我想叫上你和我一起。。长这样大,从未怎么出去过。。但更重要的是,我想去城里为自己挑选布料,毕竟出嫁对于我来说,一生仅此一次,怎么也得亲历亲为。。”她暗叹了一声,道:“但不知道族长那边能否应允。。”
“我还道什么事呢。呵呵,好,我陪你。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一会儿就去跟族长说去。”
清落抱着两坛酒走到房门口,她思忖了很久,将酒罐抱起喝了一口后,搁于地下后,便叩起了俞子充的房门来。
咚咚咚地一阵敲门声,让本来打算就寝的他不得不又拢上了外衫。
“谁呀?”他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今日没喝酒反倒让他的嗓子难受了许多,就吐这两个字都让他觉得艰难。
“是我。”脆生生的一声回答,他的心为之一颤,自从前些日子将玉佩交予她保管时,他就在反复地问自己到底是认真地考虑过了吗?总这样躲着不是个办法,他想了想,紧握了几下拳头,走到门前时顿了顿,不过还是打开了房门。
“落儿呀?找我。。有事吗?”却见清落一身白衣,见到他后已是悲戚交加,一脸梨花带雨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落儿,发生什么事了?”他本想一脸冷漠地打发她走掉,但见她伤心成这样,恻隐之心不免在心底暗暗地生出,不免柔声说道。
“仲哥哥,他走了。。永远的走了。。”
“你说什么?”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阵子的时光却是让他借酒消磨得所剩无几了,他又怎会去留意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但是一想到楚仲出事,他不免有些困惑了。
“他不是跟你爹爹出去了么?怎么得到的消息?那你爹爹呢?”他很着急地问道。“你姐姐呢?她知道了吗?”
当清落一听到子充最后那句问话时,心里则是无名火起,她从怀里掏出玉佩,借着鼻息涌出的一股酒意,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忿忿地说道。“为什么你还这么关心她?那这个是什么?你既然给了我这个,为什么还老在我面前提她?为什么你们通通都是这样?”
“落儿,她是你姐姐,。。我关心下我在意的人的亲人,这也有错吗?”
“呵,是吗?怎么我感觉不到你是在意我的?你对她也不止是这层面上的关心吧?我怎么能忘了呢,你们可曾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璧人呢,莫非你忘了?”她用手指重重地点了又点他的胸膛,忿忿地说道。
“都是过往的事了。。落儿,为何你现在还要这般胡思乱想呢?我们都已经自成一体了,不管怎样,我都是会负责到底的。我也把我娘亲留给我的玉佩交予你保管了,”
“我不要你所谓的负责到底。。若你心里没有我,不如就当那事儿只是我们做的一个梦。以后你走你的,我过我的。。各不相欠。”她铿锵掷地地说道,将玉佩塞进他手中。但到最后一句话时,她很小声地说了出来,脸上却已是泪如泉涌,强压着一脸的不舍。他见着心里是滋味万千,纠结于心,于心不忍,却又手足无措。
“这样吧,我们干了这两坛酒,作为我们的。。一个了断。”她一面说着,一面将门外那两坛酒抱了进来。
“你。。都准备好了?”
“酒这东西,真是好,喜可饮它,悲亦然。”她戚戚然地将一坛子久推给了子充,剩下一坛酒,她仰头猛灌了一口,那火辣辣的烧刀子比刚才门前喝的那口更是呛得她有些难受,她不住地深咳了几声,将酒坛放到了一边。
“不会喝酒就不要喝。。”子充一把夺过她的酒坛,也长饮了几大口,柔声道。“酒鬼我来做就好,别逼自己这样,不然。。我看着。。心里会很难受的。”
“难受?你开始在意我了吗?”她孩童似地用衣袖擦了擦脸,天真地笑道。
“我。。”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她笑了笑,打开了另一坛酒,道。“让我们今晚来个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