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雪彤因脚伤而行动极为不便,但还是辗转上了回家的长途汽车。公寓又有什么可眷念的呢?若苟且待在公寓,这绝对不是她的风格。
她呆望着窗外,所有风景都失去了色彩,灰蒙蒙的一片,正如她的心情。
她的内心在翻江倒海,回想起当初不顾母亲的反对,偷走预先准备的学费去参加暑期辅导班;
回想起寄居外公家,遭遇舅母的白眼;
回想起入住公寓的前一晚,险遭醉汉玷污;
回想起,在詹星野生日聚会上,看着本是她命运归宿的星野哥哥跟别人跑了,……
她的心隐隐作痛,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噙着泪水,回头看见最后一排座位是空的,她就换了座位,躲到最后排的角落,忍不住无声地痛哭。
哭过之后,一路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整个人就像傻了似的。直到汽车到了她家所在的村子停靠,她打起精神,似乎把伤心留在了车上。她在公路旁的小河边洗了一把脸,然后,远远望着她家的房子,她家门前有人也正望着她,突然就佝偻着背一路跑了过来。
爸爸来接我来了!
从那熟悉的身板,甚至走路的姿势,脸盲的关雪彤就能断定那人是她的爸爸。
关雪彤一瘸一拐往前挪动,一声不吭。她的爸爸气喘吁吁的跑来,欣喜的说:你到底是回来了,我跟你妈都担心死了。——你的脚怎么了?
下楼梯不小心扭到了。
你总是毛毛躁躁的。——来,我背你回去。
关公背起女儿回家,一路上父女俩有说不完的话。
爸,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来啊?我一下车就看见你在家门前望着汽车。
我每天这时候等这辆汽车经过,巴望着下车的有你呢。
……
当她感觉被全世界抛弃时,蓦然发现家的怀抱一直为她敞开,家人翘首以待。关雪彤眼泪一泫,不小心从眼角滚落一滴,掉在父亲的后脑勺上。
她回到家里,原以为免不了被教训一顿,毕竟偷钱离家出走不止一次了。然而,她妈一反常态,在厨房忙着做饭一直没出来,没有像以前一样凶神恶煞的突然冒出来。
我们家今天会来客人吗?关雪彤问她爸爸。
没有,你妈看见你回来了,我跑去接你,她就下厨做大餐,知道你在外面受罪了。
关雪彤一天没吃东西了,实在是饿了,很快一桌饭菜好了,她狼吞虎咽吃起来。
你慢点啊,小心噎着。她妈妈和蔼可亲的说。
关雪彤突然一愣证,有点不适应,这不是她母亲的风格啊,要是以往,直接开骂:吃有吃相,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爸,我走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把我妈给换了啊?虽然我是脸盲,妈被掉包我是识别得了的,怎么感觉以前那个是我后妈,而现在这个才是我亲妈呢?
哈哈,你说的什么话啊?她爸大笑,然后亦庄亦谐地说,你妈在山上放羊,有一天发现一只小羊不敢回家,总是在羊圈外面游荡,你妈就想到了总想离家出走的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