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她有节奏的敲教务处的门——以往是拳打脚踢。
进来吧。一个嘶哑老气横秋的声音传出来。
关雪彤推门进去,看见一个头发花白,黑不溜秋的五十来岁的老头子,他戴着厚厚的老花镜,眼睛很微,只在老花镜的中央隐约一个斑点。
你叫什么名字?冯主任便问,边翻起了厚厚一沓资料。
我叫关——
突然,关雪彤想起保安大叔跟冯主任打电话说的“尖子生”三个字,她知道同班女同学张静峥是八校升学会考的第一名。
于是灵机一动,谎报姓名:张静峥。
报完名字没过一秒钟就后悔了,这样冒名顶替会不会太假?
本以为这响亮的名字会让冯主任刮目相看,结果让她失望的是,老头子竟然没什么反应,只是伸直胳膊看着一份名单,那老花眼严重得非用自拍杆不可了(可惜还没这玩意儿问世)。
捉急啊,冯主任在名单里找了两遍,还没开口说话。
冯主任把资料放进档案袋,把封口线绕了几圈,然后呷了一口茶,终于开口说:没有你这个名字呀,这里只有一个张静静,考了八校第一。
妈呀,这冯主任是老眼昏花啊,是不识字啊,还是名单上打错字了?关雪彤大跌眼镜,心里惊道。
她自然没必要纠正,就借坡下驴,解释说:我曾用名是张静静,觉得这个名字太大众,前两天就在派出所改成张静筝了,风筝的筝。
冯主任没再继续问话,用毛笔蘸墨,挥毫画鬼符一样倒腾了一张条子,还盖了个小印章,递给关雪彤,交代说:你去九号宿舍楼把条子交给宿舍管理员。
关雪彤谢别冯主任,直径去找九号楼,途中偷偷看了字条,字条上写着一串她从来没看见过的字体,像篆字吧。
落款印章刻的是小篆(她能确定)。
关雪彤惊叹这学校水平挺高嘛,宿舍管理员也看得懂小篆呢。找到九号楼,宿管阿姨正在拿着游戏机玩俄罗斯方块,丝毫没有察觉有人来。
关雪彤有点尴尬,不便突然说话,准会吓宿管阿姨一跳。她静悄悄站在旁边看着她玩游戏,还别说,阿姨玩得超牛,横七竖八的方块哗啦啦的下,底部轰隆隆爆炸。
宿管阿姨猛地一抬眼,看见了关雪彤,吓得连游戏机都扔了,拍拍胸脯,惊魂未定,责怪说:
你是鬼还是人啊?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我了。
阿姨,我是来学校报到的。
还没开学,自己安排住宿,学校不安排的。阿姨一脸不耐烦。
诺,你看一下——。关雪彤说着把字条交给阿姨。
阿姨就扫了一眼字条,然后在抽屉里翻出几十串钥匙,然后取出一把锈迹斑斑的,似乎多年没用过的钥匙。
宿管阿姨拿着那把钥匙,带关雪彤上了五楼。楼道里很暗,两边宿舍夹着楼道,一排排宿舍的门都是关着的,也就没有光线进来。阿姨打开楼道里的灯,灯光昏暗,灯罩里积满了灰尘,还有密密麻麻蚊虫的尸体。
宿管阿姨在最暗的角落停下,站在一个贴着封条的门前面,她附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然后才揭起白纸封条,用那把带锈迹的钥匙打开了那道宿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