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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雪巅花神

雪原的冷冽的风刺痛侯骏的脸庞,让他从九年前拿刀劈向马哈木的那一幕回忆中醒来,虽然时空背景有异,但急于救人的心境却是一样,不同的是今日的对手比九年前的马哈木要强得太多。

厚重的无缺带起强大的风压席卷完颜努烈,强横如他也不敢硬接,急忙缩手避开。

「又是你这小子!每次都来坏事。」完颜努烈怒道。

在这节骨眼上再遇『白狼』让侯骏深感头痛,他搞不懂为何他会突然现身此处?

侯骏没有时间可以多想,莫时秋还等着他送回京师,面对完颜努烈只能采取速战速决,一刀逼退他后,立即贴身近战,他心知绝对不能让完颜努烈有拿弓的机会,否则他将无瑕顾及莫时秋。

为求速战速决,侯骏出手的每一刀皆使尽全力,刀刀刚猛致命,杀的连完颜努烈这级数的高手一时间也难以应付。

但侯骏却犯下任何一个武者都不该犯的致命错误,那就是「心急」。他急于为莫时秋争取时间,急着杀退『白狼』完颜努烈。一开始虽然在刀势上占了便宜,但大开大廓的刀法却让他破绽百出,加上元气渐渐损耗,脚步已渐渐地跟不上完颜努烈。

完颜努烈看出了这个『致命缺点』,一时也不急着反击,仅使出三分力应付,等待侯骏现出破绽。

这一刻并没有让完颜努烈等太久。侯骏连番砍劈未奏功后已渐渐力拙,完颜努烈知他心急,故意露出破绽引他掉落陷阱。

这招果然奏效,侯骏见完颜努烈肩头忽然露出破绽,心想「机会来了!」

侯骏奋力往完颜努烈的肩头劈去,这一劈石破天惊,刀身厚黑的无缺竟在空中擦出火花,在夜里看来十分诡异。

完颜努烈倏地怪叫一声急缩肩头,刚好避开侯骏的全力一击,无缺仅削去他的衣角,随后硬生生的砸在地上激起一地的飞石雪花。

完颜努烈趁侯骏来不及回气,迅速拿起弓箭朝莫时秋射出一箭。

这一箭大出侯骏意料之外,大喊一声「可恶!」后双手奋力掷出无缺朝飞箭砸去。

完颜努烈知道若先向侯骏射箭,对方避开的机率极大,但若先射向莫时秋就算无法逼侯骏出手相救,也定能让他分神,此时再对他出手便可稳拿。

无缺砸中射飞箭发出木材碎裂声,却也同时敲响侯骏的死亡响钟,另一道急箭已破风而出,射向分心的侯骏。

「小心!」

一声娇呼下,一颗雪球隔空横出击中飞箭,虽因弓箭力道太过强横没能击落,但却也减缓该箭的速度让侯骏有机会可以逃脱。

「梅儿!」

侯骏见到雪球内心一阵欣喜,但梅儿这一叫却引来杀机,白狼迅即朝她射出一箭。

「小心!」

随着侯骏的惊呼,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急速射向梅儿的一箭竟然停留在半空中,让在场所有人看傻了眼。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哪小子竟然真的失踪了!」孤叟惊讶的望着郑和。

郑和点头「到现在我们还查不出是哪一路人马干的,不过我猜跟东厂脱不了关系。」

「哼!李权这家伙还真是处心积虑的想把你斗垮啊,连你的左右手都敢动。道衍还在的时候李权就想斗垮他,道衍走了就改找你下手,他这人一生都在斗争当中啊。」

郑和听着孤叟的话心想「我们的一生不也是都在斗吗?」

「我要你办的事进度如何了?」

「我得亲自走一趟建州,有些问题要当面解决,再给我一些时间。」

「嗯,不过时间紧迫动作要快,我怕李权会先动手。」

「我知道了,你先回京等候消息吧,事情办妥了我会想尽快通知你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完颜努烈虽然对射出的箭停留在空中大感讶异,但手上的弓却没因此停顿,连拉弓二次再朝梅儿射出二箭。

接下来发生的事宛如变戏法般,让人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先前停留在空中的箭突然如断线风筝般被抛往空中,接着射向梅儿的二箭也同时摔落地面,梅儿站在原地没动,看不出来她有出手的迹象。

「是谁!」

完颜努烈敏锐的耳朵听到空中有细微的气流窜动,判断在场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另有他人。

话声刚断,一条黑色长鞭突然从黑暗中闪出朝完他脸上抽来,一惊之下连忙挥爪抵挡。

「唰!」完颜努烈坚硬如金刚的狼爪硬被长鞭扯出一条血痕。

「他娘的!」完颜努烈咒骂一声,拿弓向黑暗处射出一箭。

这一箭如完颜努烈所预期没能射中来人,在中途便被黑鞭抽断,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利用这只箭来判断敌人的位置。

就在黑边抽断飞箭的同时,完颜努烈判断出来来人的位置,迅即朝他头腹各射一箭,心想「任你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同时躲过这二只箭!」

但结果却出乎完颜努烈的意料之外,二只箭几乎同时被长鞭击中断落在地,且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长鞭击落飞箭后竟然没有任何停顿,像灵蛇出洞似的立即朝他窜来。

完颜努烈完全想不到江湖上竟然有人可以将长鞭使得如此出神入化。

他不等长鞭袭到双爪已往来人杀去,想藉长鞭不利近战之弊贴身取胜。

距离拉近后完颜努烈终于看清楚来人,其身着黑衣隐于黑夜,身材瘦高,从其胸前隆起的明显女性特征分析,应该是个女人。

「原来是个娘们。」

完颜努烈猛一题气,双爪铺天盖地的朝黑衣女子杀去。

「姑娘小心!」在旁观战的侯骏提醒大喊。

「你别担心姑姑了,她有办法应付的。走,我们看你的朋友去。」梅儿拉着侯骏的手往莫时秋走去。

这是侯骏这辈子第二次被女性主动牵手,从小出身卑微的他对男女之情从来不敢有任何遐想,所以与女性想处的经验极为缺乏,接连二天与年轻的女子有肌肤之亲,内心泛起微妙的感觉,虽知男女授受不亲,但却不想脱手,任由梅儿拉着。

二人走到莫时秋身旁,梅儿放开侯骏的手,点上燃蜡烛仔细查看后伸手搭脉听诊。

「看起来伤势没有加重,烧退了,睡得很熟。」

侯骏感激的道「谢谢姑娘出手搭救,否则今晚我跟时秋将凶多吉少。」

「原来他叫时秋,能取得这么好听的名字肯定家世不差。」

侯骏跟莫时秋根本不熟,也不知道他的家世,一时间没办法搭上梅儿的话,只好转开话题道「对了,姑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

梅儿淘气的嘟嘴道「还说呢,还不是为了你们。」

「为了我们?」

「你们离开洞穴后,对放任你们死活不管,我的内心一直过意不去,于是便急忙赶回去求姑姑出手相救,本来怎么求她都不答应的,但一讲到你们身上有黑梅且来自京城后,姑姑的态度突然转变说想见你们一面,所以我就带着她前来寻找你们,幸好你们没走太远,到了驿站之后,接下来的事你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

「来,先把时秋扛下来,我来帮他的伤口重新上药。」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完颜努烈没想到自己竟然打错如意算盘,与黑衣女子近身搏斗完全占不到任何便宜,对方犹如鬼魂般的步法飘忽不定,让他那双横行江湖的狼爪不要说伤人了,连一点堆方的衣角也摸不着。

而且最让他呕气的是,原本以为近身之后可以抵制对方运鞭,却没想到黑衣女子的长鞭竟不受距离的限制可随意出手,让原本想占便宜的他反而失去可用弓的优势,这也是当初意料未及之事。

高手间的较劲往往胜于短暂的契机。

完颜努烈从一开始便被黑衣女子牵着鼻子走,让他完全处于被动的局面,他明白必须尽快抓回节奏,重组攻势,否则战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完颜努烈急着想跟黑衣女子拉开距离,但对方却不让他有抽身的机会,她心里也明白若让完颜努烈有用弓机会的话,连她自己也没有把握能赢这匹恶狼,因为对手毕竟是名列邪派七大高手之一的级数。

完颜努烈被黑衣女子久缠不下,努力想脱困的他幕地吹哨,一时哨音响彻雪原。

就在众人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的同时,驿站周遭蓦地出现多头雪狼,从四面八方急袭侯骏等人。

「梅儿小心!」

侯骏提起无缺击毙几头向他们袭来的雪狼,一时狼嚎遍野,洁白的雪地被狼血撒成一片斑斑红点。

另一头的黑衣女子因为受到雪狼的干扰,分心之下鞭势出现空隙,让完颜努烈趁机脱离长鞭的纠缠,并快速拉弓射出一箭。

完颜努烈这一箭当然没能威胁得到黑衣女子,但已达到滞碍她的行动的效果。

黑鞭闪动击落飞箭,落地后溅起片片雪花!

完颜努烈趁隙领着狼群消失在黑夜里。

黑衣女子收鞭系于腰际走向侯骏,不分青红皂白的开口便问「你们怎么会有黑梅?」

侯骏藉由梅儿手中的烛光清楚看见黑衣女子的模样,其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有如丝绸般自二肩滑落至腰,脸庞洁润秀丽,双眸圆亮有神,纤细瘦长的身材玲珑有致,但一身的仙风气息却让人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焉。

从黑衣女子的外貌看来,顶多只长梅儿三到五岁,梅儿直称她姑姑可真把她给叫老了。

「姑姑问你话呢?」侯骏一时看傻了眼,忘了答话。

「我再问你一次,若你再不回答我便立即走人。你说,黑梅从何而来?」

黑梅牵扯到龙镇遗失的秘密,侯骏要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一时不知该如何对一位陌生人开口。

黑衣女子见侯骏一副不想说的样子,拉着梅儿道「咱们走!」。

「等等姑姑,他都还没说话呢,你就让他有喘息一下在.......」

梅儿话还没说完便被黑衣女子拉着跃离原地十余丈之外,眼看将要消失在黑夜里。

「侯骏你发什么愣啊,赶快说啊,快跟姑姑说那朵黑梅哪儿来的.....」

梅儿的声音随着距离拉远而越来越薄弱,侯骏眼看再不说便要来不及了,顾不得内心的顾忌对着空中大喊。

「等等!我说...,几天前宫廷被盗走一件重要的东西,隔日那朵黑梅就出现在宫里,我们束手无策下,据传黑梅的主人乃是隐于大雪山北巅的东方晏,我们才来走一趟的。」

侯骏大喊的时候,梅儿与黑衣女子早已消失在黑暗之中,他也不确定对方是否有听见,只能呆立在原地等候。

许久,幽幽黑夜并没有给侯骏任何的回应,黑衣女子跟梅儿就这么一去不返。

侯骏失落地回头看着马背上的莫时秋,不禁悲从中来,双膝一软跪地痛哭起来。

自父母双亡后,侯骏一直都是一个人孤单的生活,直到被朱棣收养后才结束这段孤儿流浪的日子。为了坚毅地活下去,期间不管受到多大的委屈,他也从不让泪水流出眼匡,以免心绪受到影响,瓦解掉求生意志。

这次悲从中来,压抑已久的情绪突然溃堤,侯骏放任的让情绪尽情的宣泄,哭得声嘶力竭。

「一个大男人在雪原上就这么地大哭不害臊吗?」

梅儿的声音突然出现让侯骏吓了一跳,连忙收起哭声,偷偷抹掉脸上的泪水,站起来尴尬地道「梅儿姑娘,妳怎么回返了呢?」

侯骏双眼虽然已被泪水濡糊了视线,但仍然可以看见只有梅儿一人在场。

「妳姑姑呢?」

「姑姑对你的不诚实很不高兴,自己先回『百花斋』了。」

侯骏睁大眼指着自己「我?」

「当然是你,要不然是谁?要不是姑姑禁不起我一路的哀求,现在你跟时秋就只能继续往京城去寻求那渺茫的希望。」

「渺茫的希望?」

梅儿嘟嘴道「难道不是吗?就算你们现在赶回京城,也没有人可以救活他。」

侯骏点头道「的确是这样子没错,我其实真的没有把握可以找到大夫救活他,所以.......」

「所以你就干脆痛哭一场?」

「啊!当然不是.........」侯骏连忙摇头否认。

「你跟他是很要好的朋友吧?他醒来要是知道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一定会很感动。」

侯骏摇头道「其实我跟时秋并不熟,事情会走到这田地还真是没有想到。」

「是吗?我看你为他这么拼命,我还以为你们是有着像亲兄弟般情感的朋友呢?」

「唉,一言难尽啊!」

侯骏想起当初是为了要跟踪莫时秋暗查不法才会遭遇这么多事,感叹世事难料。

「我们得赶紧回『百花斋』求姑姑救时秋,以免他的伤势转坏。不过姑姑对你没回答她黑梅的来处很不高兴,到时候有得折腾了。」

侯骏无辜地道「在下实在是有难言之隐,还希望姑娘她大人有大量的不计前嫌。」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事不宜迟,走吧。」

梅儿自行跨上靖禾,留下绝尘给侯骏,侯骏上马后对着梅儿问道「姑娘说的『百花斋』想必就是妳住的地方吧,离这儿多远呢?」

「就在大雪山里啊。」

侯骏讶道「又回大雪山?」

梅儿驾着靖禾速度逐渐加快,头没回的对着前方虚空处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不久前你口中喊的『东方晏』就是姑姑啊!」

梅儿说话的声音虽然受到风雪的影响没那么清晰,但侯骏却听得一清二楚,双眼睁大无法置信的道「姑娘说刚才那位黑衣女子就是『东方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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