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林仙阁坐下来,自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道:“至少证明仙楼长大了。”
滕仙冢摊开三种不同的纸,一张检讨书,一张调查记录的明细单子,三张千两大红票,问:“昨晚的事情都是仙楼去查探的吗?”
“都是他亲自查探的。我一路都跟着他,看着他的每一步动作,我觉得已经没有任何需要更正改进的地方了。所以,一直没有现身。”
“你这位姐姐真是当得……无从挑剔!”
“呵,有朝一日我如果当妻子,当母亲,我也是一样无从挑剔。”
滕仙冢收拾纸张的手指一顿,继而说道:“仙阁,很多事情我都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我的行动当中如果对你的利益有所冲突的话,我希望你早些告诉我。我能闪则闪,能避则避,如果真的闪避不及,我至少也有个心理准备。”
“你根本就不用在乎我。只要是你想做的,我牺牲一切为你做。只要是你要做的,我排除万难陪你做。如果最后整个林津帮都覆灭了,那最好。我就带着仙楼去滕府混吃混合当米虫,我也想要尝尝当米虫到底是什么滋味。”
“仙阁,你……”滕仙冢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了。
“你不用觉得难过或者歉疚。我不像是一般的大姑娘扭扭捏捏,羞羞答答的,我从小就喜欢你,你从小就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你回避我,闪躲我,你甚至拒绝我,疏远我,但是你从来不敷衍我,不伤害我,不利用我,也从来不欺骗我。正因为此,我止不住继续喜欢你,继续追逐你,在世人眼里你滕仙冢太过优秀,太过完美,可是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既狂妄又自大,又浑身酒气,满脸颓丧的江湖大混混。你是一个骗子,一个懦夫,一个孤僻任性永远都长不大的大男孩,你根本不具备优秀男人的任何特质。我看透了你,也看透了我自己,我是因为可怜你才会喜欢你,而且你放心,你已经越来越不值得我去可怜你了。因为你狼心狗肺。”
滕仙冢哑然失笑,可是他却越笑越开心,“仙阁你竟然骂我,哈哈哈哈……”
“哼,滕仙冢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因为你被我揭穿丑陋的真面目了,从今以后,你在我眼中就只剩下完全的负面形象了。”林仙阁洋洋得意的抓过滕仙冢手中的酒,潇洒豪情的一仰头就是一大口,她这时一定要喝酒,因为如果她不仰头不喝酒的话,只怕早就流下泪来了。
如果流泪可以流走心痛的话,她宁愿脱水身亡。如果自欺欺人能够让自己不再为他心跳的话,她宁愿从此永不清醒。他永远都在寻找他丢失的感情,她永远都在追觅她遗落的心,他们都像毛驴追逐挂在眼前的那个萝卜一样,只看着这一样,然后义无反顾的开跑,可是无论怎么追怎么跑,萝卜永远都仍在驴子的前面,追不到咬不到,甚至看不到。
她和他的可爱和悲哀之处就是傻,傻到明知道是傻,还继续装傻,傻到其实自己最傻,却还要去同情别人的傻……
呵,能不流泪吗?
“呸,这酒真辣,眼泪都辣出来了,也就你们臭男人会把这种马尿当仙汤。”
滕仙冢微笑不语。
“对了,你为什么要将全国米价涨百分之五?这样会引起市场骚乱的。”
“三个月前曾经有一批米集中流入了市场。那个时候江南水灾,河北旱灾,米价哄抬,那批米的流入卷走了一大笔钱。最终的数目你知道是多少吗?刚好五千石。我陆陆续续吞进了三千石。分散在全国一百多家米店当中。此刻,这批米还颗粒未动。”
林仙阁吃了一惊,“据我所知,当时水灾旱灾严重,灾民四处流窜,经济受损,治安****,为了稳国安民,朝廷曾经动用了军粮来赈灾,数目是六千石,而京城富商,各地大小米商富商也各自捐赠了不同数目的米粮或者生活物品。到最终,这个赈灾的大米数目应该在八千石上下。按你这么说,也就是最终只有三千石不到的数目用到了赈灾,层层盘扣下来,到了灾民手中的米屈指可数。而另外还有救命的五千石却辗转流入了市场,进了某些人的私人钱库?”
滕仙冢默然不语,表示认同。
“也就是说,有一帮人不但趁机搅乱了市场通货,还昧着良心发了灾难财?”
滕仙冢墨绿色的眼珠变得幽深,“这一次的洛城米案想必跟那一次的赈灾粮挪用案有关。不是我滕仙冢讲什么大义公道,只不过如果让这种国家蛀虫继续存在的话,整个天下绝不可能太平,人民也不可能会有好日子过。更何况,我要让那帮不会用脑子做生意的人知道,这白花花的银子并不是那么好赚的,大利益的背后必有大风险。而且说一句大空话,只有国家稳定,国富民安,我们这些人才能够从中捞油水赚大钱。”
“真没想到简单案件的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复杂算计。难怪你步步为营,不肯多走一步,多暴露一丝一毫。甚至,连我的潜在力量你都不想要动用。是怕事态严重,会有所牵连吗?”
“你的人你的力,我能不用则不用。但如果事有必须,我想我也不会跟你客气。只不过,仙阁,听表哥一句劝,你刚开始经营钱庄、银铺是因为在水上、海上有太多的贼赃、红货和无头赃款需要清洗。可是你洗钱洗了这么多年,很难再保证它的隐秘性了。虽然你没有打家劫舍,杀人掠货,做那水盗、海盗的勾当,但洗黑钱毕竟不是什么合法规矩的事情。你想办法慢慢脱手吧。我希望不仅你的钱被洗白了,你的钱庄、银铺也能慢慢洗白。”
“表哥的话,我是一定要听的。这些我都记下了,我会想办法着手去办的。不管怎样,我想留给仙楼的是一片青朗朗的天。等到林津帮里再没有黑暗,再没有违法和血腥,我就将它整个交给仙楼。这孩子,将来不会比你滕仙冢逊色的。”
……
与此同时,总署大人蔡府中,林仙楼和蔡美琴面对面站着。
林仙楼道:“我有话跟你说,而且我只说一遍,你听清楚了。我喜欢你,希望你也喜欢我。”
蔡美琴有片刻的惊愕,继而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林仙楼,最后眼睛朝天,用鼻孔说道:“你凭什么喜欢我?又凭什么让我喜欢你?凭你是滕仙冢的表弟?凭你是林津帮的少帮主?还是凭你们林家在这小小津都的势力和财力?这一些当中,有哪一些是你自己的?又有哪一些是凝聚了你的辛苦和汗水的?”
林仙楼转了一个角度,能够正视着她,然后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还没有什么成就,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值得骄傲的地方。所以,我不打算让你现在就喜欢我。但是蔡美琴你要答应我,等有一天你欣赏我了,请让我娶你为妻。所以,在这段时间之内,你的眼睛里要有我,至少要看得到我的努力。如果一年之内你还是没有办法欣赏我,倾慕我,我会放了你,也请求你放弃我。”说完,林仙楼就转身走了。
蔡美琴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脸不可控制的慢慢变红。他是在表白吗?这么直接,这么快?快到让人喘息,快到让人窒息,蔡美琴摸着自己快速跳动的心,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刚刚,就在刚刚,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人,那个有些幼稚,幼稚到霸道的少年——林仙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