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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结局

遣开丫头婆子,背过身看着那一园子的桃花,越想越委屈,不觉泪眼婆娑。紫然远远看着,知道她是个要强的,也没敢走近。

宋西苏打马气哼哼地走了一段,才想起要跟阮微月把丙姬做的事透个底,也好叫她心里有数。又骑着马气哼哼地回来。只是进了园子,见她梨花带泪这番景像,

到是怔了半天。阮微月看柔弱,实则有些倔强又刚强。向来不是这样看着园中景致就感风伤怀的人。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刚才做得太过,竟然就这样伤了她的心?气

也消了些。她也只是担心苏长春,并没有别的意思,许是自己想多了。心中觉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不觉好笑,又有点舒坦。见紫然远远地向自己行礼,悄悄过去接

了她手里的毛披肩,挥挥手,叫她下去了。

上去给阮微月披上披肩:“寒气这么重,还站在这里看什么景儿,仔细伤了身子。不知道自己有着伤在身吗。”

阮微月听了他的声音,慌忙抹了泪,只做没事的样子。

见她这样,到有点好笑说:“苏长春只是不见了,又不是战死。日子过得不开心,微服出去走走也有可能。他是我大哥,我自然是记挂着他的。这不正着人去查吗。你现在这样不理我,又是呕的什么气。”

听他这么说。阮微月也没辩解。只低着头没说话。想想前几日在宫里的事,把怀里的黑指环拿出来,磨梭了片刻,塞给宋西苏说:“既然是天下只一双的,妹妹霸着也不是个事。你且收回去,换个适宜的轻贱的,再给我吧。”

宋西苏一怔,也没料到她记着的还有这件事。指环拿在手里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二个人静静待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是就这样什么都不说,难不成真拿回去。又

似不好。只尴尬道:“她自幼被当做儿子养的,你也知道公孙家都是武将。那什么天下无双的,都只是江湖道士的混话,只当哄着她开心罢了。”

阮微月听了,心里到有些松懈下来,只强硬道“关眠起什么事,哥哥到不必讲这些话给眠起听。眠起又不是哥哥什么人。到费了您的口水,与个外人说话。”

宋西苏被说得面红耳赤。‘外人’这话确实是他自己说了的,只是那时候总不是因为那位大小姐是个不好说话的,只能哄着。但怎么这话绕弯从她嘴里说出来,

听了却让人那么不是滋味。让人恼怒又偏找不出话来反驳。他向来是个冷面的,今天这般都是极难得了,却没料只碰了个硬钉子,面子也下不下,冷哼了声索性狠狠

把那指环往桃木林里一掷说“不要就丢了吧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转身就走了。

紫然躲在林子边看在眼里长叹了口气。又故意重重走了二步出来跟发着怔的阮微月说:“主子,外面都下了寒气了,咱们进去罢。”阮微月低着头也没言语。回房子自是叫丫头们上来服侍着洗漱好,就歇下了。

睡到半夜,又叫起紫然来,推着她在桃林里挑着灯找了好些时辰。好不容易找着了,似不在乎说:“都说是用来盟誓约的东西,丢了不是平白便宜了他。咱们沈家,还指着他呢。”紫然笑着接话说“可不是。”又摸摸她的手,冰凉的。回了屋加了炭火。

第二天阮微月还是病了。清晨的时候就开始有着低烧,午间又重了些,只是昏睡提不起精神。尉迟浩田过来的到是快,安国君为方便看诊,也给了他个小园子在外院,进来到也不是很远。

把过脉又看过诊,只说是劳累过度又思虑过重。再加上身上本来伤就没好利索,让邪风入体。开的也都是些温和调理的药方。脸色却有点木木的,若有所思。

看过诊才歇下,小丫头进来说,有位公公求见。

吕寿并没穿太监服,只一身平常人的打扮,阮微月一时竟没认出来。请他坐下。喝了茶,吕寿站起身,深深地对她做了个揖。慌忙叫紫然拦着“您这是干什么。”

“吕寿,这是承姑娘的情。”吕寿作势,看样子颇为诚执,之前那副装腔作势的假恭敬一扫而光“大小姐对奴才有心。奴才当时是做好了跟大小姐去的打算,只

求安国君保奴才满门平安。幸得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机敏过人。您也放心,奴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绝不会坏了您的事。以后也会守口如瓶。”

“吕公公做事,眠起有什么不放心。那日听了王上的旨,那一长串的恭维,就知道公公也是帮忙打点过的。公孙小将军,一介武夫,不是会帮眠起美言至此的人。”阮微月试探着问问。

“奴才不敢居功,只不过干爹在王上身边当差,公孙小将军去报了信,述了情,就顺水推舟罢了。”他恭敬地向王宫的方向做了个揖,似对这位干爹很是尊敬。阮微月想到那个立在昭襄王身边的老太监,笑笑,没有再问下去。

见吕寿似有话要说,又会意把丫头们都支走。紫然立在门口。向外面看着。

他才开口说:“大小姐可知道,这园子外面那么二尊怪是做什么用的?”

阮微月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问这些。疑惑道:“看样子,是镇魂的神兽。不知道眠起说得对不对。”

吕寿点点头。“那可是守墓的畜生。您眼神真正的厉害。”顿了顿。

又捂着嘴笑笑说“太子殿下立了公子异人,还真是件大喜事。连王上,都惊诧了。说,临阵变将。莫不是慧眼识贤?又说,咱们太子爷的眼光不会错,当即就准

了。这嫡长子,以后是什么身份,大家都是心知肚名。您如今也算是坐实了身份,以后奴才还省不得要叫您一声,长公主。”说罢笑着给阮微月做个揖。阮微月受不

起,忙坐起身虚扶扶他“看您。折煞眠起。”

吕寿见阮微月如今受了诏,赐了姓也仍是如之前对他以礼相待,也高看了她几分。“我们这些奴才,倒是不懂什么叫慧眼识贤。也不在意这些,过来太子府,也

就是给您道个贺。再者如今季节交替,您呀,也注意着点身子。这天气,说变可就变了。看着美,只怕转眼又雷霆万钧。这天气,可不说翻脸就翻脸吗。”意味深长

地看了阮微月一眼。

阮微月听着他一番似话中有话。从脸上又看不出个什么来。想要问。老太监摆摆手阻了她又笑道:“有些话,本不该奴才说。但谁叫奴才是个嘴碎的。小姐深得

安国君宠爱,王上也疼惜着。今儿还有人说呢,要说这朝上朝下的,也不少适宜的公子哥,只怕却是配不上小姐的。要说起来,大月过来提过二国联姻的婚事。如今

宫里要么年龄尚小,要么都嫁做人妇了。您那天也看到了,琴公主,自是不肯去的。大月在咸阳,赵国也没走。咱们都城可真是热闹,只差没来边匈奴的人了。要说

赵国主,是个有意思的,上次访过咱们大秦,点了水晶饺子,结果想吃的是牛汤锅。”感叹着,“奴才不好做呀。到亏得朝中有七巧玲珑心的臣子在。赵国主在想什

么,猜出的真正的透彻。要是想做什么,也是事半功倍。”说完这些,就借着说还有差事要办走了,紫然追上去送打赏也推脱了。只说是应该的。见他是一片诚恳,

也就没有再勉强。

只是这一番有的没的,八杆子打不着的话,听得阮微月一脑子糊涂。镇魂放在园子门口,是有点怪。但说是看她被刺受了惊吓,以镇心神,好像也不为过。后来的云啊雨啊,又有几分叫她警惕着事情有变的意思。听到大月要和亲这一段,心中沉了几分。

心里念着这个吕寿,要说也不说清楚点。这打哑谜似的,说了不跟没说似的吗。反倒让她提心吊胆,又没个头绪。

紫然进来,也是心事重重。想了半天问:“奴婢是奇怪,公子仆为了您打云南郡,谁不知道?现在公子异立了嫡子,公子仆失了踪。这算哪门子的喜事。要说贺长公主,这是不是也太远了点。”

“恐怕是贺宋西苏的。叫咱们知道。我跟父亲前一天进宫,后一天就立了宋西苏。这事,可都被按在我们头上。指不定有谁恨的牙痒痒呢。怕是听说了什么,过来报个信,又不能直说。”

二人面面相觑,看着紫然也愁眉苦脸的,不由笑笑摆摆手说:“愁什么。水来土掩。能把我吃了不成?得空,你打听打听,这镇魂兽,是谁主张放的。这才是正经的。”

紫然应声,服侍她睡下。出了外间看到尉迟浩田还没走。

从布帘缝里看看内间,皱着眉低声向看着医书的尉迟浩田说:“你说小姐这是怎么了?上次重伤成那样,硬是痛都没说一句,昨儿却哭得多伤心。性子也不是说

不好,只是与以往相比,总觉得,哪不同了。您说,那日我们抓着那个换药的陈嬷嬷,难道真是第一回换就给发现了?会不会早下在药里了?您刚才看诊,可瞧出什

么来没有?”

尉迟浩田没有回话,只是一页书看了半晌,也没见他翻页。

紫然见他不回话,拿手里的书卷戳了他一下,又问了一遍,他才像回魂似地说:“养着吧,多歇息着,不碍什么事。明儿我再给小姐开点固本的药方。只是这次

虽然是在自己园子里,也要小心些,毕竟是新园子。不要再给人钻了空子。饮食上,也注意些,每顿吃些什么,也都告诉我一声,怕有什么相冲的。”

紫然点点头。才安了心。进去在小塌上歇息下。

尉迟浩田见她进去,索取性放下手里的书,怔怔看着灯花出神。

服过药,次日阮微月就好了些,只是觉得没什么精神。怏怏的。柳筑那边,也没个沈尚易的消息。醒来发了半天呆,也懒得动。屋外二个新丫头没见主子醒,半依

在门口高一声低一声地说着闲话。无非东长长李家短。哪家公子在那种不干净的地方一掷千金了,候爵府的新贵人又闹了什么笑话。

只说到自己家的小姐身上,声音却低了好几分。

“幸得生在帝王家,不然那容貌要生多少祸端?”

另一个啧啧嘴说“如今也不太平。那——”

却听到外面一阵的脚步声。二个慌忙停了话头。进来禀报说,赵管家来了。见阮微月醒着,慌忙叫给梳洗打扮好,又去厨房叫紫然。小姐一向是习惯了那个丫头的。退出来后不免得打自己嘴巴子。也不知道主子听去了多少。

跟着赵大进来的,还有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绸缎袍的沈尚易,带领着一股子脂粉气。见他们二人一起进来。阮微月到是有些吃惊,只是看到沈尚易如今好好地回来了。心里一松之后,更是怒气冲天。一看也知道他这些天都跑到哪去了。

而沈尚易,进来见了躺在床上的阮微月,愣了一下。又低下头。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柳筑今天儿一大清早,天还蒙蒙亮,就冲到花楼的姑娘门房里,才把他

找回来。又怕阮微月还担着心,急匆匆地带过太子府来。只是府门口换了护卫,却是不认识这人,不让进。最后赵大遇见了,才帮忙带着沈尚易进来了。谢过赵大,

他就办自己的事去了。

二姐弟互不理睬对峙了半天。跟绝顶高手要决以生死似的。紫然过来探头见这二位这样立着。缩了头,在门外守着,打发丫头婆子都去做自己的事。

屋里二个对峙了好一会儿,沈尚易不耐烦地抓抓头“我累死了。没事我要回家睡觉了。”

“你去了哪儿。你可知道家里找成什么样子!!我们这些人有多担心?”阮微月气急。

“你如今都不是我们家的人了,何必再管我怎么样,总归我是在外面死了也好,谁管得着。”沈尚易怨恨地瞪着她。转身便要走。

阮微月当即愣住,没想到他竟然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但见他要走,条件反射似地,挣扎着要站起身去拉他,却不防拉扯到床边矮桌上的琉璃灯台,整个人从床上扑出去,一阵噼叭的响。外面紫然听到这动静大惊,往跑回去,见沈尚易头已经停下步子了,却没去扶他姐姐。

阮微月整个从床上滚下去,慌忙过去问可还好。幸而只是磕了额头,又扯动伤口有些痛。到没多痛。

只是沈尚易这句话‘你如今都不是我们家的人了’却是重重地伤了她的心。趴在地上回不过神。紫然过去试着搬弄了她一下,她也不喊痛,只咬着嘴唇不说话。一下也不好下手,生怕搬出个好歹来。

紫然见状知道是二个闹了脾气,见沈尚易停了脚步,呆在角落,只低头不语。不觉气急。“少爷,小姐如今不好有一段了,昨儿还发着热。又提心怕您在外面有个好歹。一日比一日吃得少。且不管今儿是为了什么,您就看在小姐受这些罪。且服个软不行吗?”

他也仍是不言语。

阮微月委屈之极,又怒火难熄“你还与他说这些做什么!!合着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外人。他自是有要亲近的人了。我还敢劳他沈家三少爷服个什么软。送客!!”

想罢又从怀里摸出玉印狠狠向沈尚易一丢。“既是不要我这个外人管。带着你的家产自与你的家里人和和美美去。”用力过猛,拉扯了伤口。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却是泪如雨下。见沈尚易不动。又是怒火上窜指着他吼着:“还不滚。看我没被气死,不安心是不是!!!”

沈尚易被她一激,一脚踢在玉印上,真个转身就走,紫然慌忙上去拉住他。“这可不能怪小姐发这么大的脾气。您也真是的,哪儿听了些混话到是记在心上,不

是一家人这样的话也说出来。如今家里的样子,说来说去,总不过是些居心叵测的奴才从中生事。您怎么能听信他们?小姐如今做这些,哪一样不是为了您。如今这

一闹,您不是要了小姐的命。”

“我什么时候听了奴才的编排了。只把我住那里一丢,这都多久了。姐姐可曾去看看我好不好??不要我杀那些奴才,不杀就是了。怎么个还是不回去?如今还

在这太子府里住着。年府的奴才说,前二天王上还下了什么诏,叫着改姓赵。左右是不要我了,还假模作样地找我回来做什么。索性就看着我在外面浪荡死算了。”

说罢使劲一脚踢在门上,活页的门扇横横地脱了框飞出去。甩开紫然的手就走了。外面也是一惊,没听到吩咐却也不敢上前来。

紫然见阮微月只是不说话,低头垂泪。又忙喊阿耳跟着沈尚易去,别让他又胡跑了。秋二个秋丫头进来,三人轻手轻脚把阮微月抬回床上去。只是阮微月却是结

结实实地大哭了一场。想到沈尚易如今被人教唆成这样,心中像被针扎似的,恨年曾明是恨得牙痒痒。紫然也看得心酸。打了热水一边给她擦脸,一边宽慰她。

这边正说着,只听得外面一阵子环佩叮咚的。似曾相似的女音高高地打了个啧:“这太子府,怎么还不如咱们公子府呢。门都飞出来了。落魄成这样?”也没得丫头进来通报,人自己就进了里间。却是好久不见的莫姬和见过一面的赵子亚。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婆子。

阮微月让紫然扶自己躺好,只怕被她们看到自己在哭,胡乱擦了二把泪。翻身向里面侧睡着。只想着打发她们走再说。这几日伤口好些,她动作也便利了。这个身是翻得极利索的。却被第一个进门的莫姬看了个清楚。

二个秋丫头服待这几个主子座下。紫然笑说:“真是的,咱们小姐,昨儿受了风寒,刚请尉迟大夫看过。如今服了药,正好睡下。恐怕不便跟二位主子说话——”

“哟。您这是说哪的话。嫡女可不就是要端着架子的。刚进门看,还好好的睁着眼呢。我们一进来,就睡了。也不知道咱们二人,是哪位不招大小姐待见了。”说着拿帕子掩嘴扫了赵子亚一眼。。

赵子亚却没理会她,脸上寡淡,并无波动说:“我们也是路过这边,听家里的奴才们说眠起姐姐不大好,也没有路过都不来看看的道理。所以进来看看。要是睡着,我们就先走吧。让她歇歇好。改日再来看也是一样的。”

说罢站起身要走。

莫姬一脸不高兴说:“这未来的长公主,可真有点说不过去了,端架子端到自己妹妹来了,这不是打子亚的脸吗?”

赵子亚听她把话往自己身上带,只轻轻巧巧道:“她既是病着,哪有强迫病人起来陪着咱们聊天的道理。”又扫了莫姬一眼,甚为不悦。转身就向外面去。

“又扫我干什么。”莫姬娇嗔道“我只不过说个实话。如今都是姐妹,虽然说,只有嫡女才算是王室之正宗,但这些平常的小夫人姬妾生的,就不是人了?何必这样呢。只是替子亚不值。白白来吃了个闭门羹。又不是真是华阳夫人生的,说到底,也没比谁高出一截去呀。”

赵子亚一听,脸上越发不是滋味起来。硬生生停住了出门的脚步。站定又回头看看闭眼假寐,一语未发的阮微月。

“您这么说,就冤枉我们小姐了。”紫然有些忍不住说。

赵子亚对紫然是记忆犹新的。不就是那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吗。黑着脸转身出门。并没再说什么。出门前莫姬斜了紫然一眼,甚为厌恶。转身边走边说:“巴结了

个厉害的主子,不得了?。早叫父亲把这蹄子卖到妓寨去,看你哪来这么人模狗样大小声跟主子说话。”声音却是不小,屋里屋外的奴才听了个清楚。紫然红着脸,

没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阮微月幽幽说了句:“委屈你了。”扭着头重叹了口气。没在说话。

“小姐,三少爷也就是被人唆使的。还不就是为了伤您。咱们可不能中计。”紫然见她这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想要开解开解她。

“明知道是这样,但话从他嘴里出来,还是刺心。”她睁开眼空洞地望着对面什么地方。“如今,他是恼我没去管他。我也知道劝一劝终会好的。但是,我恨!!”她咬牙切齿道“恨的是,年曾明在他心里种这样的种子。”

“您只是想不透罢了。”紫然听她说的这番话,面色沉稳在床沿边坐下。叫丫头换了热水,又给她擦擦脸。等她们都退下去了,才开口说:“您想平和地解决。给他留着退路,没下杀手。但人家眼看要吃下嘴的东西,怎么肯吐出来,不死兴休。”

二人说话间,尉迟浩田掀开门帘子进来手里拿了好些药材,递给紫然叫她处理一下。现在但凡是入口的东西,都是紫然亲自督着做。见她出去了才坐下问:“可好些?”

点点头。想了想问尉迟浩田:“你什么时候回去?”她还惦记着手札的事。

“你现在时好时坏,我也走不开。那事,不着急。也不会长腿跑了。等开春了再说。”又看着阮微月几欲张口,最终都没问出来。刚起身要走,阮微月突然问:“你们尉迟浩田家大业大,平日各医馆的银钱,是如何运送回家?”

尉迟浩田虽然有些惊异她没来由的问这样的问题,仍是老老实实回答:“请人护送。”

“丢过吗?”

他尴尬地点点头:“遇到过强匪。和结成股的逃兵,”

“沈家如今开了项帮人运送钱财的买卖。你不防问问,你们家可愿意把银钱托给沈家照管。保证安全。万一丢了,全数赔偿你们。”

“开起护送的买卖了?”尉迟浩田未解其意。

“也不算护送。速度比护送快得多。托给我们的银子,最快当时可送到。最慢也不过三天。”阮微月盘算着鸽子飞越整个秦,也就要个二三吧。

前面尉迟浩田并不惊讶,沈家开个新买卖,并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只是阮微月说的这个速度却让他吃惊。马车牛车人力车,哪有能跑这么快的。

阮微月见他这样,淡淡笑了笑:“你去问问吧。这生意要做得成,你可就是沈家的第一位客人。”

阿耳回来禀报说,他跟着沈尚易,看到他出了太子府,被候着的几个奴才接回沈府,一直到柳筑迎他进了门。才放心回来复命。又带了钱琛写的一封短信。钱庄

已经筹备得差不离了,柜上的人也都是信得过的。各批空白秘匙已经叫暗护们护送着往各地去了,银钱也都到位。叫暗护们转行做掌柜,大家还是很高兴的。谁想一

辈子打打杀杀。吃点安稳饭谁不愿意。

只是问她,这第一桩生意要怎么开头。总不至于在大街上拉人进去吧,钱财这种东西,敏感着,怎么叫别人放心把钱交给自己在他看来是个大问题。却不知道阮

微月这边已经开始筹算着了。盘算着身边还有些什么大户。想了想,叫阿耳去报个信,做一批精贵点的秘匙,材料往稀罕了选,号码要吉利的。

阿耳走后,紫然端着药碗皱着眉进来,边喂她吃药边说:“门口那对镇魂。说是国师让放的。”

“国师?”阮微月怔了怔。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人了。

“国师姓江。说是早年宣太后祭祖,在去时逢天呈祥瑞,路遇此人。称,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得天之兆出世辅佐天子。宣太后听到‘天子’二子,甚为欢心。带他进宫引荐给了王上。”

大神棍?阮微月心里好笑,没想到这人跟自己一样。又愣了愣,跟自己一样?“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

紫然点点头。“宣太后说,此人甚为神人。但,又传说,奇不准。咸阳好些官家都请他算过,背后说他,烂嘴江。都说他是个神混。骗钱的。”说着又觉得有些好笑。

阮微月松了口气。“想必是觉着老太太好骗。只是如今宣太后一去,他又如何了?”

“在宫里呢。王上还让他呆在宫里。据说前些日子,他算了一卦,说祸妖女临世。王上不知道为什么,信了。正满天下的找呢。要说,他还真会来事。什么事都

插一脚。前些天跑到丞相府去,非说丞相府风水不好。叫丞相给钱,他给改改。这事他没少做,当朝做官的,都被他讹了个遍。被张公子赶出来了。又回宫唆使王上

改制。”

听到这位国师的种种事迹,阮微月放下了心,真是个神棍。“改什么制?”

紫然想了想“说是,咱们秦,无大国威临天下的大气。又说,妾氏们也是人,不应该买卖送人。”说到这儿一笑“可真是丙姬的知己。这话一说,丞相又请他去

看风水了。这江国师还在王上面前说,王上应称皇称帝。又重新提起了天子这一说。这话,到是讨了王上的欢心。又宠起他来了。要不,他怎么能插手咱们太子府家

小姐的园子怎么建。”

“还打听得真详细”阮微月打趣说。

“这位国师,做的事都没个谱。到处都传着呢。”紫然笑着说“镇魂的事,您也别太往心里去。要实在不喜欢,就撤了呗。太子殿下肯定听您的。”

正说着,就听到外片一遍人声,小丫头窜进来说:“太子殿下来了。”

紫然忙起身迎出去。

安国君还穿着一声黑色滚红边的衣服。脸色却不好。急步走进来,站在屋子中间也没坐下。叫紫然他们下去后,阮微月自己挣扎着坐起身“您怎么了?这是生的什么气。”

安国君看着她半天才开口说“父王要给你赐婚。”

阮微月心中虽然是大为吃惊。也没好表现出来。毕竟她十七,在这个时代十七不算小姑娘了。嫁人是迟早的事。“您先坐下”高声叫紫然送了茶点进来。安国君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双眉紧皱。

看着紫然出了门才说:“诏还没下。但今日你王祖父已隐隐向我示意。”不待阮微月问又狠哼了声说:“姓赵的那个老东西,什么‘不得必震怒’小小一个赵国,自持着大月在后扶持,竟然如此大胆。当年打死他才好。”全然忘了那一架自己也没讨个好。

“要我嫁去赵国?”阮微月有点意外“您怎么看?”

“到没有指名要你去,赵使说,既然不送质子,只向父王求一血统高贵之女。现在边境吃紧,大月如今频频异动,背后支持九原外的蛮夷人骚扰我边境。今又在

前书房支持赵使向父王施压。现已是三国联盟之势。何止是求亲这么简单,这是示威。”安国君越说越生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碎裂成渣。看似震怒之极。

因为自己的出现,改让历史的主线也发生了改变,宋西苏不必去赵了,而换成自己?这算不算是乱了历史的天谴?这下彻底乱了。阮微月按捺着心中的惊愕,坐起身安慰他说:“父亲,且息怒,既然事情还没有到下诏这一步,说明还有转机。”

想到如今各方面压力颇大,包不准安国君顶不住压力,同意昭襄王送她去赵以保片刻安宁,又郑重坐起身向安国君深伏下声道:“眠起自幼与父亲分离,如今好不容易回到您身边,绝不愿意再与您相隔万里之遥。请父亲劝说王祖父,断了送眠起去赵的念头,眠起愿以死明志”

她去了赵,沈尚易怎么办,现在好不容易快要开始营业的钱庄怎么办。而有王族血统的女子被送到其它国家去,会有什么好下场,她不由得想到了那日沈府正厅外那个歌女所唱的那首关于亡国公主的歌。这无疑是送她进火坑。

且不管赵国主跟母亲是不是旧识,只说到时候秦把赵灭了,她这个嫁过去的还能活吗。那个亡国的公主有多大程度上是自愿去死的,她心里没谱。只知道这赵是

肯定去不得。只是,到底是谁在唆使昭襄王送她去。这宫里大大小小的公主一大堆,随便封一个,送过去也是可行的。怎么就偏偏昭襄王想到她。

“混说什么!什么死不死!”安国君仓促站起身把她扶回去躺好责备道“父亲会做这种事吗。说是只来看看你,还是没忍住。父亲是生气啊。”见他这样反应,

阮微月也松了口气。只要他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那赵,也不是说送就送。但背后那只动着歪脑筋的手,不尽快找出来,谁知道又会在昭襄王那里吹什么风。

“您也别太生气,自己身子要紧。这事既然没下诏,就是有转机。”阮微月似轻松地笑了笑,又蹙眉道:“您说,这多奇怪,要嫁过去也应该是公主才对,宫里那么多公主,王祖父怎么会想到我呢?”

安国君冷哼了一声却没说话。门外赵大说内史求见。安国君匆忙走了。到底也没说背后是谁。

阮微月坐了半天。才叫丫头人进来把桌子收拾掉。想了想叫紫然找人去请吕寿。有些事,可能还是他比较清楚。紫然还没出门,就撞到了行色匆匆而来的宋西苏。

“你知道了?”宋西苏见她表情有些怪,又在门外见过匆匆离开的安国君,开口问道。

“想送我去赵的事?我知道了。”阮微月点点头。二人有些尴尬地面对面坐着。前日的事还犹在眼前。

紫然偷笑着给宋西苏沏上茶。

宋西苏清清喉咙“这次王祖父,很坚决。我想父亲是不会同意,免不得二个要起一番争执。如今父亲毕竟还只是太子,于父亲无益。”

阮微月听着,心里却一冷。难道他是想断送了自己以自保。“于你也无益。”

宋西苏扫了她一眼,脸上一进门就带着些不安。现在也无影无踪,本来想说的话,被按下,冷淡地喝了口茶“确实于我无益。你越来越尖酸了。早先到没看出来。”

“你从哪得知他很坚决。”阮微月笑了笑问:“我猜猜,惠良人?她劝你叫我自动献身,避免父亲和王祖父意见相佐,惹王祖父对父亲不满,影响你的前途?”

“她只是就事论事。”宋西苏皱眉道。在他看来,惠良人只不过是帮他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形势。并无什么过份的地方。并且他心中自有决断怎么会被人左右。而阮微月这番咄咄逼人的姿态,却让他吃惊,又隐隐有些怒气住上窜。

“刚才父亲过来,我已经说过了。以死明志。”

“以死明志”宋西苏冷哼了声“也亏得你只在父亲面前说了。你要在王祖父面前说,不死也要死!!还要落个胁迫王上的罪。说话要给自己留后路都不懂?到时候王祖父不松口,你就真去死?你脑子里都在装些什么?一见面就是一肚子火药。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想送你去赵?”

阮微月低头咬着嘴唇。没再说什么。看来自己是冤枉他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惠良人,就恼火得很。耳根子有些红。

“罢了,现在已然如此。惠良人会在王祖父面前吹吹风,想必父亲也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宫里那么多人,也不是非要你去才行。”见她这样,宋西苏心软起来,

语气也好了些“身体可好些?”见她点点头,只不说话。但面色好了很多。也明媚了些。长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有时候真正是个小肚鸡肠。沈家的事

还好吗?”

说起这事,阮微月是一肚子的火。把自己办钱庄的事准备得如何了,细细与宋西苏说了一遍。说到客户这一块宋西苏皱眉说:“朝每年从咸阳分到各地去的钱也

不少。各种拨款其实也用得到沈家的钱庄。马上有一批要运到南海郡。朝里正在筹钱。我本意是想要出资,但又怕过于招摇。不如索性出个力。把送银的事揽在身

上。这批买卖就给沈家做。可以帮他们打出个名号来。”

“苏长春可有什么消息?”阮微月一听是送去南郡,关切地问。

宋西苏摇摇头“杳无音讯。父亲派了二批人,四处打探,都没有消息。只说他失踪的前一夜,有个三十来岁的人求见过他。后来二人就不知道所踪了。那时候南海郡的粮草已经断了二日。”

“张禄怎么说?不是他负责的吗?”

“说是前一阵大雨冲毁了山道,车队被迫停了几日。”宋西苏冷笑了声“老狐狸。我看咱们家里这位,也没少插手。赵使要合什么亲,还不是她唆使的。想必一开始就是冲着你来的。最后还是冲着我来的。”

阮微月惊异道:“是她?”

“张禄在王祖父在前算是说得上话。你也知道她那个什么表姐,在丞相府里也算是个得宠的。前天就要打算跟你说这事,后来一闹就忘了。”说到这宋西苏有些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总之,提防着她吧。”

“父亲知道是她吗?”

“应该只道是张禄,她向来很会演戏。在父亲眼里她是个贤惠难得的。”又向警示她似的说“她的贤惠在父亲心里,根深蒂固。入府九年有余,盛宠不衰。丙家可得了不少好处。”

阮微月点点头,明白他是叫自己不要轻举枉动。沈壁之死的时候,那一批货不正是丙家动手扣的吗。她还记忆犹新。想想现在处境心中郁郁“她要把我支走,又算计苏长春,想必都是冲嫡子这个位子来的。现在我们要如何应对。”

“静观其变。最好能抓到什么把柄。”想想又说“过二日母亲过寿,到时候想必会来不少朝里的人。你也过来吧。凑个热闹,多结识些夫人小姐,也是有好处的。只是沈家的那些不安份的,你还是尽快都打发了的好。”

“正办着。”阮微月应声说,想到他们窜唆沈尚易的事,心中仍是愤恨。脸上又疲惫了几分,惹人怜惜。

宋西苏看着她,眼里多了几许柔情“伤成这样,也不得空好好养着,以后落下什么病来,可怎么好?”

“只是看着吓人,我这伤不打紧的。”阮微月笑了笑,还故意坐直身子晃晃胳膊“有劲着呢。尉迟说伤口长得不错。只是腿骨伤着了,不方便走路。还说明儿做

一副拐给我,叫我好自己多动动,省得天天坐在床上,反而无益。拐知道吗?就是腿伤了,架在胳膊下使的。”心中前嫌一释,说起话来又有几分顽皮劲。

宋西苏明白了个大概,点点头,见她笑逐颜开,他脸上也好看了些,说“去了沈府,在奴才们面前,要拿着架子。恩威并施。他们才会畏惧你。才会听你的。拿出点不输男儿的气魄来。该杀的,绝不能手软。留着只会祸害自己。明白吗?”

阮微月想起前事黯然点点头。

二人正说着话,外间丫头进来传说,有个小公公求见。说是宫里泽和殿来的,有急事。

“吕公公叫你来的?”

小公公摇摇头。转着眼珠瞟着宋西苏离开房间才说:“吕公公不叫咱来”抹了把泪说“大小姐,如今宫里翻了天了。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大批的太监被革了职,

又送返乡好多。死的也不少。昨日,吕公公被管事房的人叫去。到现在都没回得来。奴才——”他抽抽嗒嗒地哭了二声“琴公主现在被王上关在殿里,哪儿也不让

去。”

阮微月刚要说什么,紫然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冲她摆摆手。她怔了一下,叹了口气,这确实是她管不了的事。紫然上前把小公公拉起来,坐下“您喝口水”又回头看了阮微月一眼,才叹着气说:“您是吓糊涂了,咱们小姐,有什么能耐插手宫里的事。”

小公公可怜巴巴地看了看阮微月。

“我会打听看看。到底是什么事。看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最终阮微月还是抵不过他那个可怜巴巴的眼神。

“您现在自己一脑门子的官司,还有心思管别人。”紫然白了她一眼。把桌上的茶递给她。又把小公公座过的椅子收拾好。

“你也看到了,他那样看着我。”

紫然笑了笑说“那是谁提醒他过来找您?”

阮微月皱着眉没接话。她虽然跟吕寿和琴公主是相熟的,但也没有亲近如此。吕寿出了事,小公公最先想去找的应该是那位干爹才对。

“看来,有人想拉我下水。那更应该搞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尉迟浩田从外间端着二个药碗进来笑嘻嘻地问:“又被谁算计呢?”

“老被算计,才说明我有行情,风头正健。要是那没什么份量的,别人还懒得来祸害我。”阮微月促狭地冲他挤挤眼。

尉迟浩田笑着把药放桌上,想了想转身对紫然说:“我在小厨房还煮了点补药,叫人看着点,别这当口又出了什么妖蛾子。”

等紫然出去了。他脸色慢慢沉下来。把二碗药摆在阮微月面前。摆弄来摆弄去。

“我身子没大碍了,犯不着老吃这些药,吃得我闻到这个味,就犯恶心。”阮微月忍着胃里的翻涌看着那二碗药有点没好气的。

“眠起。”尉迟浩田把药放下面目严肃“我们走吧。”

阮微月想了想有些惊异地问:“现在?但是你还没拿到手札呢。”

“手札可以慢慢再弄。”

听他这样一说,阮微月有些不解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尉迟浩田脸色有些怪异。

“如今我走不了,宋西苏初立为嫡,一切尘埃未落定。苏长春行踪不明。沈家一团乱。至少我要平了沈家那些奴才,让生意重上正轨,才能安心。”阮微月笑着拍拍他扶着药碗的手“篷莱跑不了。”

“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尉迟浩田神色变幻无常,过了好半天才问。

为了什么?阮微月看着他半天,才突然笑了笑:“大概,是因为爱。”

“爱?”尉迟浩田耳朵泛红低头没说话。

阮微月见他的样子,觉得好笑。古人婉约,想必不习惯这样直接了当地听到这个字。“自小,我与沈尚易相依为命。他是我的亲人。”

“那宋西苏呢。”

“在沈家旧宅,四面楚歌。他拉了我一把。”阮微月苦笑着说“他或许并不是一个单纯地怀着好意的人。确实,这中间有利益的牵扯,和相互的制约。连他给我的什么盟誓用的信物,都只是信手拈来的东西。但人很奇怪,明知道是这样——”她说到这停下来。没有再继续下去。

她这番话尉迟浩田听不太懂,盟约什么的,他是毫不知情。但也隐约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又问:“那苏长春呢。”

阮微月看着他无意识地摆弄着那二碗药,笑了笑说:“你今天怎么了。”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家里给我寻了一门亲事。”

“原来是为了逃婚。”阮微月好笑地望了他一眼“怎么啦?那家的姑娘不好看,入不了你的眼?”

尉迟浩田有点不好意思又羞极道:“哪有这种事。虽说没见过,但家里说,是个端庄的女子。家世也清白。”

阮微月到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付样子,又打趣道“怕成了亲,沉浸在温柔乡,就没机会再去找那个虚无飘渺的神岛?”

尉迟浩田摇摇头,看着她半天问:“明明知道是虚无飘渺的东西,却偏想要。你觉得,傻吗?”

阮微月点了点头“傻,但人生,短短不过数十载。傻一回又如何呢。”看看他摆弄的那二碗药皱皱眉说:“快给我喝了吧。一会儿凉了,味道更恶心了。”说罢伸手拿了右手边那一碗。仰头欲一饮而尽。

尉迟浩田不露痕迹地把她的手拦下来。“说会儿话吧。反正凉也凉了。一会儿紫然回来,叫她再热热去。”

“我生病这段日子,你到是把我的丫头使唤得顺了手。”阮微月打趣他,舒舒服服地躺回去。

尉迟浩田见她躺下去时扯到伤口,不自觉地咧了咧嘴有点愧疚道“你这伤,可惜我大伯父不在。他老人家医术比我不知道胜出多少。他要在,你说不定早就好了。”

“别枉自菲薄”阮微月有些好奇。“家里给你订的哪一家?想必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尉迟浩田苦笑说:“这次家里给订的,就是大伯母的侄女。是太原段氏,如今掌着家的段开显的三女儿。”

阮微月听到一愣。太原段氏不是沈壁之的人吗。管矿的那一块。说起来那位段氏嫁给尉迟大伯的姑奶奶,就是因为沈壁之才死,这位段开显,还与沈壁之是有怨的,后来怎么会帮他做事。脸上却没动声色。

尉迟浩田想到自己伯母的娘家长叹了口气:“段氏早年落魄,我大伯母那时候嫁过来,送嫁的只是个破烂牛车。如今却是大富了。可怜我伯母——希望可以找到大伯父,以尽孝道”说着嘘唏不已。

“节哀。”阮微月安抚他道。“这也是各人的命术。”但想到终归是沈家害的,心中有些不自在。

尉迟浩田回了神有点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这时候自己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叹了口气,迟疑着问她:“听说,宫里要给你指亲?”

“听谁说的?”阮微月一惊,这事怎么传得这么快。

“那就是属实了?”尉迟浩田皱着眉,低头半天没言语。

“是有这么一说,不过还没定呢。也算不得属实。”阮微月长叹了口气:“天这下,到没有一个太太平平的地方,走到哪儿都是身不由已。”

“若是真指了,你意欲如何?”

阮微月想了想说:“父亲不会让王上指的。如今还有转还的余地。”

“那要是真的指了呢。”尉迟浩田不依不饶。有点执拗地盯着阮微月,仿佛要在她脸上看出个自己想要的答案来。

“以死明志”阮微月说完这四个字,哧一声笑出来“今儿我都把这四个字说了三遍了。”

尉迟浩田听到这四个字,手微抖了一下,见她笑着,又无奈地扫了她一眼。想了想才说:“既是如此,还不如早走了去。”见她犹疑地看着自己“自从治好你,

尉迟家在朝里颇得好评,常被召进宫行走。前二日,国师召我进宫去瞧病了。煮药的间隙,张丞相去求见他,送他的珍珠,快有我的拳头大了。就是为了你这件

事。”

见她不以为意,又说:“王上,自持为天道所选之子,自诩掌天下者。自然是信国师天命一说。若是太子殿下一劝而成,自然是好。要是劝不成,王上必以为

忤。若国师偏要说你是天命远嫁。十有八九是劝不成了。要知道,以前可是以暴病为由,死过一个太子爷。你如今以死明志,殿下视你如性命,是绝无退路。只能硬

谏。结果可想而知。”

阮微月心中沉重没有说话。想到那个神棍更是恼怒。

“现在,你只能走。”尉迟浩田见她犹豫不决,道:“你现在不嫁,太子殿下会折在里面,最终你也没个好下场。要是嫁!去了赵,肚子是瞒不住,也是一死!!你难道真想赔上殿下,和肚子里的孩子?!”

从外间正进来的紫然听到此言,手中茶盏落地,摔了个粉碎。阮微月坐于床上听到这段话,心中猛地一颤。却是半晌无语。只干瞪着尉迟浩田说不出话来。

“都下去吧!紫然不小心失手打破了个茶盏。”阮微月回过神向外面探头探脑的丫头们说。

紫然慌忙放下帘子,也顾不上收拾地上的碎片,急步走到阮微月面前:“小姐。”

“慌什么!”阮微月低吼了一声“去外间看着。”

紫然点点头转身出去的当口,脸上已镇定自若。

阮微月半天没说话,闭眼养神,回想种种,孩子?心中酸涩又有些欣喜。但回想今天,整件事情有哪里不对劲。张眼茫然看着面色如常的尉迟浩田。突然说道。“我到是看错了你。”看了看床沿上的二碗药。“保胎与落胎?你原打算给我喝哪碗。”

尉迟浩田见她这样一说,如释重负似地长舒了口气。微微笑着看着她。

“看来你还是给我留了一命,没告诉她我有孕,不然她也不必费这么多事。”阮微月淡淡看着他“先是透过她表姐,叫张禄打点国师,让王祖父动了赐婚的心

思,知道我必不会就范,父亲也不会同意,后又叫赵阳子让惠良人劝说宋西苏来劝说,只是宋西苏并不蠢,并没有听信惠良人的话。她最后让你来劝我走。此时唯有

让我走,才不会让父亲与王祖父相忤,惹太子位不保。”

“父亲对我向来宠爱有加,我必为会虑到他,而与你出逃。只是你破绽太多,宫中煮药,又怎么会让你亲历亲为?张禄身为名相,怎么会做事如此不小心,让你听得见这样的墙角。”

她轻笑了二声:“她算计得好。沈尚易如今与我反目,只要我一走,他必不会再支持宋西苏。宋西苏虽刚立嫡,但宣太后已死,太后族又还对他不甚信任,他朝

中无人,根基不稳,又失了财力支持。以后她只要稍用手腕,必能拉他下马。至于苏长春的失踪,想必跟她也不无关系。这一条路,她可是扫得干干净净。”

“吕寿被拘,一开始我也没想这么多。但把所有的事连起来想一遍,就会明白。他才提醒我,有他不敢直说的阴谋,回去就被拘了。而叫小公公来找我的人,他

放着那位高高在上的干爹不求,而让这位小公公出现在我园子里,这不是求助,是警告我。只是我太蠢,现在才想明白。”她把这通话说话,看着尉迟浩田问:“只

是你为何要帮她?因为沈家?”

尉迟浩田未于置否。

阮微月长叹了口气:“我小看了你与你大伯父的情谊,也小看了人心的恨。”

“我就知道,你不是蠢笨的人。”尉迟浩田此时脸上到是轻松了不少。“其实走了未偿不好。你又何必搅在王室这盆子污水里。沈家的事又与你何干!!祖师爷才是你的亲人。我们去找寻蓬莱,祖师体质与常人有异,说不定仍然在岛上,你们二人团聚,难道不好吗?”

“这就是你留我一命,没有把我有孕之事外传的原因?因为我手里有路引?”阮微月有些心冷,抬头直视于他。“之前你恨意半消,只是有些怨愤沈家,如今却如此急进,欲让沈家与宋西苏反目,坐收渔人之利。可见你已经找到你大伯了。怎么,他手里玉引已失?”

尉迟浩田怔看了她一眼:“你何必把我想得如此不堪。我对你,何曾起过恶心?!”

“以你的标准,怎么才叫起恶心?”阮微月想了想冷然问道。“李时白的师傅就是他?!”见尉迟浩田不反驳,不禁恨极“我早该想到。尚易清醒后,性格大

变!!他以前,连小鸡小鸭都不敢杀!生性敦厚!怎么半醒时,却敢杀人!还多疑如斯!性子暴烈莽撞!这全托了你,没起恶心的福!!”

见他不回话,更恨甚。“沈壁之做过什么,又与尚易何干??!!他是个傻子!人说医者父母心。这就是你们尉迟家的父母心吗!你们所做为,又与沈壁之何异?”伸手指着他的脸,只抖抖索索突然口喉紧绷,不能发一言,只觉得全力乏力,使不上劲,颓然躺回去。

尉迟浩田叹息“你又何必这样激动,我对你是没有坏心。你巴巴地把沈尚易当亲人,他只要被人稍一点拨,就防着你又恨着你。你这是何苦。”

起身把屋子角落燃着的香灭掉。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你可记得这盒子。当日你被刺从你身上掉出来的。我当时就帮你收起来了。是难得一见的还魂丹。”说着又端起一碗汤药。向床边走过来。

阮微月喘了口气,费力移动手臂捂在肚子上。

尉迟浩田见她这样,甚为和蔼道:“没事,既然你爱它,那我们就且把它留着。”说罢把药放下来,冲她温柔笑笑。见她望着门口,了然道:“你叫她在外面守着,她自然是不敢擅离。”伸手帮她把被子拉好。阮微月眼神慢慢绝望起来。

“我知道你此时恨我,大伯父也说我蠢钝,只是就像你说的,人生短短不过数十年。”笑着伸手摸摸她有些冰冷的脸颊“傻一回又如何。等见到祖师爷,你自然就会原谅我今天所为。也会明白我的苦心。”

“睡吧,之后的事不必担心,我早都安排好了。今日你二次三番已露死意,如今暴毙于床塌,自不会有外人怀疑。只当你为孝女,不忍为难老父。且安心睡吧。”他笑得纯净“等醒来,一切便不同了。”

阮微月瞪着他,怒急攻心,一口血溢出来,再无力睁眼。

尉迟浩田叹息着说:“这样就更像了。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紫然在外间心中突悸,有些不安心伸头进里间看,尉迟浩田正把小药丸压成细碎的未未。见她伸头进来,笑笑说:“快来帮我倒点水。”

她回头看看外面,丫头们都守在门外,没有异动,才举步进屋,见阮微月嘴角流着血,不由得大急:“这是怎么了?”

尉迟浩田嘘了声,向外面看看,低声说:“不妨事,是假的。小姐要假死出逃。”又催促她说:“快帮我弄点水来,把药喂下去。再把小姐的东西收一收。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刻不容缓。”

紫然扫了一眼阮微月的肚子,点点头。急匆匆地出去倒水。

尉迟浩田满意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外,转头温柔地向阮微月说:“很快就好了。”

阮微月坠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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