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微月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时不时掀开帘子看看外面。
“小姐,大家闺秀坐在车上不会这样向外面不得体地瞄。”
阮微月叹了口气“安阳,你家里以前是什么人家?”
“我父亲曾经是少府,母亲是太后一族的远亲。”
“少府?难怪你一大堆规矩。”阮微月问:“照看大月王日常起居的你家没规矩就怪了,不过,怎么会流落到青山去。”
安阳脸色恻然:“还能有什么,无非是受人迫害”
“迫害?你没有想过报仇吗?”
“起初恨。但是,那时候我只是一个苟且偷生的流民,他是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恨着恨着,就累了。”安阳淡淡笑了笑。“等日子过得好些了,就更不想恨他了,”安阳自嘲地笑笑。
阮微月玩弄着自己的发丝“恨……”阮壁之?阮尚须?他们都死了,再想起他们的时候,心中并没有爱恨,只是悲哀。
马车停下来。
阮微月伸头出去,已经到了越府了,只是门口站着一帮人,为首的那个一身护卫打扮。
长得甚为英武“见过公子异”他略做了个揖又向车里道“阮家二小姐可在?”
阮微月听到叫自己,从车上跳下去:“什么事?”
“在下琴公主身边内待,琴公主差在下过来给阮二小姐送点东西。”说罢呈上来一个盒子。
“是什么?”阮微月兴冲冲地上去就要接。
“请跪接。”那位内待趾高气扬退了一步。
“公主说要我跪了吗?”阮微月斜了他眼,趁他低头,一把抢过来。“跪什么跪?公主还叫我姐姐呢”
打开盒子一看,是二块碧玉色的糕点还有一块上,有被咬的痕迹,小小的缺少了一个角。
内待红着脸说“公主说,这个好吃,叫在下给您送一份来”
阮微月拿起那被咬小口的:“这是你咬的?”
他脸更红慌连忙说:“不是。”
“那是谁?”
他脸色有些古怪“公主说,不能说。”
阮微月想起那张古灵精怪的小脸一笑:“好了,替我谢谢她,叫她有空,找我玩儿。”挥挥手,不再理会这群人。
宋西苏叫南箕给了打赏,也跟着进府。
"公子异,阮二小姐留步!"一个身着护卫服的大胖子带着二队人一步一颤地小跑过来,队伍后面还有一顶八人大轿。脸上的肉颤得像豆腐似的晃荡着。上来急抹了二把汗做揖道:“在下中庶子,太子府有请阮家二小姐。”
太子?阮微月看了脸色沉重的宋西苏一眼道:“中大人……”
胖子笑咪咪地说:“二小姐,中庶子是官职,在下姓熊,是太子的侍从,在小姐面前不敢称大人。”在太子府混了这么多年,对什么人要礼遇,对什么人会端架子。他是揣摩得炉火纯青了。
“太子有说是什么事?。”宋西苏问他。
“是华阳夫人差小人来的。”胖子仍是笑咪咪的
宋西苏看看他身后,都是深紫色短打装扮的近侍。这样的人在太子府不足百余人。个个都是好身手。华阳夫人?阮微月什么时候跟她有过交情?他转回头看看阮微月。阮微月莫明其妙的瞪着他。
宋西苏笑道:“先进府吧,眠起舟车劳顿,让她稍梳洗一下。既然是要见夫人,不能太随意。”胖子笑着点点说:“应该的应该的。”
一行人进了府。被安置在厅里坐着。
“不知道夫人说,叫阮二小姐去有什么事?”宋西苏问。
胖子笑咪咪地说:“这些事,小人哪知道。”把他要问的话档了个干干净净。
沐浴完,换好衣服,梳好头,阮微月挑了件玫红色的衣服,楚人奉祝融为先祖,祝融是火神,故楚人尚红。她想,不管她是为什么叫自己去,投其所好,总是没有错的。安阳给她配了汉白玉坠,滚金边的宝石蓝小披肩。打扮完了,心里打着鼓出了门。因为是要进内宅的,颛显就没跟着,安阳被阮微月拉上轿子。
宋西苏向熊仕道:“眠起就托付给您了。”说着南箕走上去笑嘻嘻地不露声色把二锭金塞进他袖中。熊仕并没有拒绝“公子放心吧。许只是问问话。不必太紧张。”
颤悠悠的跟在轿子旁边远去了。
颛显看着轿子远去了,带着几个人急匆匆地向东面而去。
“少爷,阮二小姐那边,要不要……”南箕凑上去向宋西苏道。
宋西苏摆摆手。“去舒沁园”走了二步,又停下来“去醉月楼。”那是离太子府最近的高楼。上了醉月楼挑了个面向太子府的雅间,太子府门口的一举一动,尽在眼底。
过了不过半天,远远的看到宋玉透骑着马向太子府来了。宋西苏冷哼了一声,果然来得很快。但若真有什么事,恐怕也只有这个大公子能说上话罢。按捺下心中郁郁“请大哥上楼来。”
南箕忙不叠的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