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李天祥被粗大的铁链把手脚拉成“大”字形,两个戴着黑**鬼面具的人用皮鞭拼命往李天祥赤裸的上半身抽打,李天祥身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歪着脑袋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李天爱远远看着,只觉心如刀割,她想过去救李天祥,可怎么都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她只能在远处大声的呼喊“不要”,忽然间,被挂在铁链上的人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李天爱看得真切,那人正是她师父李恒,老爷子瘦弱的身体随着皮鞭的抽打在空中无力地摆动,一个戴魔鬼面具的人突然扭头冲李天爱一阵怪笑,手中的皮鞭猛地用力抽打在李恒身上,似乎已经断气的李恒忽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随着这一声惨叫,李恒的身体一块块地龟裂,片刻间变成了一摊血肉模糊的烂肉。目睹了这一切的李天爱只觉得胸口一阵发堵,强烈的窒息感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渐渐地她什么都看不到了,身周一片漆黑,悲伤、恐惧、无助等各种负面情绪无情地摧残着她并不强大的心,忽然间,黑暗中一只温暖地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一个温暖的声音轻声唤道;“天爱,你怎么了?”
随着这声呼唤,周围的黑暗瞬间消散,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年轻面庞。李天佑伸手轻轻擦去天爱眼角的泪珠,关切地问;“天爱,你怎么了?”
李天爱想开口说话,可是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口气怎么都喘不上来,她徒劳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李天佑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拍了两下,神智清醒但身体仍然处于休眠状态的李天爱终于彻底苏醒过来,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声音很大,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她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梦中的情形一一在脑海中浮现,李天爱忽然坐起身子泪眼婆娑地看着李天佑,啜泣着说;“你不是说你有办法救天祥吗?那我们现在就去救天祥。”
李天佑也猜到她刚才是做噩梦了,于是安慰道;“你放心吧,天祥暂时不会有事的,想救天祥也没那么容易,一时半会儿是急不来的,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天祥救出来。”
见李天佑这么有信心,李天爱稍稍安心了些,但是想到梦中最后的场景,不由得心里一阵绞痛,她呜咽着说;“那师父呢?”
李天佑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师父是被GAT的人抓走了,就算我再有能耐也没用,我根本不知该去哪儿救、该怎么救师父,我什么都做不了。”
说到这里,李天佑心里也是一阵难过,老爷子虽然严厉了些,但这么多年殚精竭虑的教他们各种本事,教他们做人,给他们提供优越的生活环境,默默地庇护他们茁壮成长,这份恩情可以说是重于泰山,如今老爷子落难,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李天佑又怎能不难过呢?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房间里只有李天爱逐渐变小的啜泣声,过了一会儿李天爱才问;“你打算怎么救天祥?”
当下李天佑把自己的计划以及和梅姐的约定说了一遍……
昏暗的路灯下,两辆摩托车一路疾驰,在一个路口处的大排档前停下,摘掉头盔和手套,一对俊男靓女走进大排档,找了门边的一张桌子坐下,李天佑面朝门口坐着,视线尽头是某高档住宅小区的大门,他最终还是在李天爱的强烈要求下展开了行动,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目标人物何大鹏平均夜归时间在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此时应该还在外面花天酒地,这个大排档是蹲点的最佳位置,就在何大鹏居住的小区大门对面,中间只隔了一条双向单车道的马路,坐在大排档里能清楚地看到每一辆进入小区的车的车牌号。
李天爱点了很多烧烤,李天佑本不想让她来的,可拗不过她撒娇耍赖,最后只能妥协,反正带上她也不会影响这次行动,或许还能给李天佑些必要的帮助。大排档烧烤的效率倒是很快,不一会儿东西就上齐了,李天佑没怎么吃,他必须随时注意小区门口的一切情况,李天爱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之前在宿舍只喝了一碗小张送来的营养粥暖胃,现在身体缓过来了,吃起烧烤来毫不含糊。
渐渐的时间到了十一点,桌上的烧烤也吃得差不多了,李天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问李天爱;“你是怎么被放出来的啊?这几天你在市局都经历了些什么?”
李天爱本来吃得很开心,一听李天佑提起这个,顿时情绪就有些低落了,她忽然想起一个很奇怪地现象,于是说;“我被关在一间很小的审讯室里,他们不让我睡觉,一直有警察问我天祥为什么要杀刘磊、天祥是怎么杀刘磊的,却没问我是不是帮凶,到了第三天下午,有警察把别墅被封的照片拿给我看,然后又把天祥签字画押的认罪笔录拿给我看,当时我是真的奔溃了,有些万念俱灰的感觉,审讯我的警察拿了一份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笔录让我签字,说只要签了字就能出去了,并且告诉我天祥是为了救我才扛下所有罪名的,如果我不签字就辜负了天祥的一片苦心,我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签了字,然后就被你接出来了。”
李天佑听后陷入了沉思,看来从一开始被陷害的目标就只有天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是警方内部有人要保天爱还是黑龙会的人只想陷害天祥呢?或者说梅姐从一开始就在操作这件事情?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黑龙会既然要报复,不可能放弃这个一石二鸟的机会,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应该是刘鑫在有意庇护天爱,毕竟整个市局里他们就认识这么一个人,如果是第三种情况的话,李天佑一阵脊背发凉,如果梅姐从一开始就在操作这件事,那这个女人就有些可怕了。
李天爱忽然说;“我觉得市局里可能有黑龙会的奸细。”
李天佑一怔,有些诧异地问;“为什么?”
李天爱说;“虽然当时审讯室里光线很暗,审讯我的警察也只随意地让我看了一眼天祥的认罪笔录,但我在那份他们给我准备的笔录上签字时,由于手被手铐铐的时间太久,有些拿不稳笔,签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后来那名警察把笔录拿走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再签,可在那几次尝试签字的十多秒里,我无意中看到笔录上有什么调包、李锦龙、犯罪证据等一些莫名其妙地东西,由于光线太暗,笔录又很快被拿走,我没怎么细看,但心里已经有些怀疑,等休息了几分钟,那名警察再次拿笔录给我签字的时候,我故意把鼻涕滴在我签的字上,然后假装用衣袖去擦笔录上的鼻涕,趁机低头快速地看了那段文字一遍,虽然时间紧迫,但好在我眼力不错,粗略的看懂了那段内容,那段内容居然说的是天祥在救下刘磊后,调包了刘磊在黑龙会做卧底带回来的李锦龙的犯罪证据,虽然我就看到这么些内容,但这些内容已经足够,当时几天没睡觉,脑子有些混乱,我也没想太多,可刚才这么一说起来,我就觉得有问题,我猜测应该是警方内部有人调包了李锦龙的犯罪证据,然后配合黑龙会的人把事情嫁祸给天祥。”
李天佑彻底被这番话震惊了,他想起郭强给梅姐的那个信封,那里面装的正是李锦龙的犯罪证据,渐渐的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李天佑顿觉手脚一阵冰凉,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站起身说;“我们走。”
李天爱疑惑地问;“东西还没吃完呢,去哪里啊?”
“今晚的行动没必要继续了,我现在必须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为什么啊?”
“有时间再跟你解释,反正今晚的行动没必要继续了。”
说完,李天佑去收银台结了账,转身拉着李天爱出了大排档,两人跨上摩托车,李天爱问;“我们现在要去那里?”
李天佑说;“你现在必须离开湘北,走得越远远好。”
“那我该去哪里啊?这到底是怎么了吗?”
“你现在就出发去奶奶那里,到那里后换个手机号码,以后我再跟你解释为什么。”说着,李天佑掏出钱包,把里面的一千多元钱都塞到李天爱手中,很严肃地说;“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我联系,也不要和在湘北的任何人联系,一定要照顾好奶奶,千万不能向外界泄露了你们的行踪。”
见李天佑如此严肃,李天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两人戴上头盔,摩托车径直朝火车站疾驰而去。湘北市火车站也有高铁可以乘坐,恰好有一趟0:30的高铁开往衡SX站,李天佑目送天爱乘坐的和谐号列车驶出火车站后才离开。
回到迪泰酒吧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夜归的人们逐渐散去,酒吧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上到二楼,李天佑直奔梅姐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开着,梅姐优雅地靠在沙发上抽烟,见李天佑站在门口,梅姐悠悠地说;“来了啊,进来坐吧。”
李天佑走进办公室,却并没坐下,他走到梅姐面前淡淡地问;“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梅姐说;“我的目的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李天佑呵呵冷笑一声说;“是吗?你费尽心思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仅仅是想让我帮你对付黑龙会吗?”
梅姐淡淡地说;“不然你以为呢?你还有什么东西是我看得上的吗?”
李天佑一怔,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不由得有些语塞。梅姐接着说;“你和李天爱在大排档里说的话我都知道了,其实你没必要把李天爱送走,一个李天祥已经足够我控制你了,当然,你也没必要把我想得那么无聊,我也没那个闲工夫布这么大一个局框你一个小人物,这么说吧,我只是个下命令的人,具体实施的并不是我,你们兄妹三人并不在我的计划当中,是下面办事的人把你们设计进来顶罪的,我只是顺便利用了你,若你真要把这些事情都怪到我头上也无所谓,现在只有我能救李天祥,你别无选择。”
李天佑很庆幸自己没在大排档里安排天爱的去处,要不然就麻烦了,同时他也感到无比愤怒,但正如梅姐所说,他已别无选择,为了天祥,他只能任由梅姐摆布。
梅姐随手将还有小半截的香烟丢进烟灰缸里,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南岳镇是个好地方啊,位于南岳衡山主峰祝融峰下,山清水秀、冬暖夏凉,很适合老年人长住,你奶奶邓云泽一定很喜欢那里,李天爱那个小丫头去了也一定会喜欢上那里。”
李天佑一惊,他实在没想到梅姐会知道得这么详细,饶是李天佑再冷静,此时也有些不淡定了,他瞪着梅姐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梅姐站起身笑看着李天佑说;“其实你也不必紧张,我又不是黑龙会那些魔头,是不会滥杀无辜的,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看上了你这个人,之所以要让你去对付黑龙会,只是想锻炼你,只要你乖乖合作,我不但可以救李天祥出来,还可以保证你奶奶他们在南岳镇不受黑龙会和其他想报复你们家的人打扰。”
说完,梅姐冲门口喊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穿黑色皮夹克的中年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魁梧的身材、刚毅的面庞,漆黑深邃的一双眸子沉静如水,当李天佑听到脚步声转身看到这个人时,不由得呆住了,进来的这个人居然就是他一直想要找的人,只是此时的神态与当日被他戏耍的那个傻大个的气质截然不同,那双深邃的眸子给人一种睿智、冷静的感觉。
那人走到梅姐面前恭敬地说;“梅姐,资料都整理好了。”说着,他把手中拿着的文件夹递到梅姐面前。
梅姐接过文件夹,也没打开细看,而是直接递给李天佑说;“这里是黑龙会的一些基本资料,你拿回去好好研究,什么时候决定对黑龙会下手了通知我一声。”等李天佑接过文件夹,梅姐接着说;“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他叫王征,是我派进黑龙会的卧底,已经在雷龙辉潜伏两年多了,今后你们就是自己人了,互相认识一下吧。”
王征微笑着走到李天佑面前伸出右手说;“我叫王征,很高兴能有你这样的少年英才加入我们的队伍,之前的一些小误会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等事情办妥了,我会亲自去把你弟弟解出来,并且诚恳地向他道歉。”
李天佑怔怔的出了会儿神,过了片刻才伸手和王征握在一起,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合作愉快后就松开了手,事到如今,他只能踏上梅姐这条贼船,到了这个分上,梅姐已经没必要再骗他,或许这未必不是件好事,有梅姐的庇护,至少天爱和奶奶他们能安全些,好在梅姐并不是要他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铲除黑龙会这种造福群众的事做一做也无妨。
梅姐说;“王征暂时还不能暴露身份,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所以他给不了你太多帮助,只能在必要时给你透露些关键情报,一切还是要靠你自己,如果你这次能成功铲除黑龙会,我保证你以后的前途一片光明。”
李天佑淡淡地哦了一声,对梅姐的最后一句话他不以为然,不久前他还听梅姐和郭强说过类似的话。事情说罢,三人各回各处,梅姐也住在三楼,就在李天佑宿舍的隔壁,两人一起上楼,在楼梯间里,梅姐忽然扭头对李天佑说;“我肚子饿了,你去给我买两份夜宵送到我房里来。”
李天佑转身准备下楼,可是想起钱都给天爱了,又有些尴尬地转身说;“我没钱。”
梅姐把办公室的钥匙丢给他说;“钱在办公桌上的皮包里。”说完梅姐就转身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