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哪怕是在梦境里,她亦足以冷静,醒过来却为何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难以想象的,沉闷,压抑。
她深吸一口气,手掌拍在自己额心,咬牙恨声道:“画杀!干脆弄死你算了!”如果这是她有意搞出来的东西,那风燃林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被影响到了,可是,她难道就不懂,回忆起从前,只会让她,更恨她!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发了一会呆,一翻身下了床,算了,睡不着就找点事情做吧。
夜离殇思绪放空,周围似乎有人来了,又有人走了,说了些什么,声音传进他耳朵,却传不进他的脑海,听到了,但懂不了那些话里浅显的含义,算了,也没什么,这一点也不重要。
劝了半天却没得到半丝回应的侍女恼恨地跺了跺脚,端着已经凉透的汤出了房间。迎面碰上个人,她不认得,只行了个半礼,匆匆离开了。她要去跟主子告状,什么人啊!
房门再一次‘吱’一声推开,夜离殇下意识皱起眉,烦不烦,思想在现实中溜了个弯,眨眼功夫又抛在脑后,睁着眼睛想要思考一些应该思考的问题,却发现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怔愣地继续发呆。
直到,推门而入的不速之客一点也没眼色地坐到他床边,伸出五根爪子在他眼前晃悠,嘟囔着:“傻掉了?那我不是亏大了?”
夜离殇从呆怔中回神,抬手将眼前晃得他眼花的爪子按下,望着这么突然出现在他视线中的熟悉的容颜,心中竟然升起种几乎荒谬的喜悦,他眼神微闪,一时思绪万千。
“你……”他抿了抿唇,有些懊恼于自己到现在最先想问的竟然是,你没事吧?
反应过来,干脆息声,然后轻呼一口气:“有事?”
风燃林眨了眨眼睛,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慢慢开口:“你心情不好。”顿了一下,她唇角勾出一个和缓的轻柔的微笑:“你心情不好,我来安慰你呀!”
夜离殇深思恍惚,他想,其实每一次都是这般的明显啊,他分明早早就知道她表现出的情绪都只代表一种应该表现出的态度,而从未触及过她内心真正的情绪,她所表现出的亲昵与在乎,不,她从未表现过在乎,他心中苦笑,是他明明已经察觉却自顾自地给真相蒙了一层纱,覆上自己内心的期盼就以为可以掩盖掉真实的冷漠。
就像此刻她笑着,一双眸子依旧平静得毫无波澜,她说安慰,只是因为她觉得他需要得到安慰,而不是她自己认为她需要给他安慰,在她心里这只是一个需要她完成的任务,就像出战前的士兵需要打磨他们的兵器一样。
而他,大约跟兵器也是没有区别的。
忽然恨透了这种通透!恨透了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真实!为什么她就不能花点心思哪怕只是哄骗他一下呢?他相信,如果她真的想骗他什么,他绝对看不出丝毫端倪的。
他轻吸一口长气,闭了一下眼睛,心中无力轻叹,她就是不想欺骗啊。
何错之有?总归是他太过强求。
微凉的手指搁在他的眉心,他听见她声音温柔:“还很难受?”恍惚间周身似被暖阳下的柔风包裹,而她的气息如此清晰地靠近,她与他额心相抵,轻柔的声音舒缓地响起:“嘘,别出声,别乱动,你听,有人在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