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漓没有说话,眼神幽幽地不知在想什么。
燕南燕北安静地半跪在地,一动不动。
外面的知了叫个不停,沉默半晌的殷漓平静地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你们还有十天的时间。”
之前爷给的一个月时间到如今都去了三分之二了,还剩下十天,再找不到就真的得回炉重造了!
燕南燕北起身脸色凝重地出去,遇到端着点心进来的冥老。朝他点点头,沉默地走了。
冥老愣了愣神,“这是怎么了?连燕南那泼猴子都严肃起来了?”
屋内仅有的殷漓没有搭理他。
冥老笑笑,端着点心上前来,“爷,老奴看你中午都没吃几口,想必是这炎炎夏日都没什么胃口。所以老奴特让厨房用草莓做了些糕点,据说很开胃的。”
殷漓喝茶的手微顿,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倒是打听得清楚。”
冥老干笑一声,“老奴也是为了爷着想不是。”
殷漓轻哼一声,看着那糕点,还有那清甜的气息,神情有些恍惚。搁下茶盏伸手取了一块,咬了一口,皱眉,强咽下去,把手中剩余的扔回盘子里。“倒掉吧,难吃!”
说完起身走出去了。
冥老捡了一块咬了一口试了试味道,疑惑地道,“不难吃啊。”
绿树浓阴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午后,在太子府内一池塘边,一红色的身影被茂密蓬松的垂柳掩着若隐若现。两裤管被挽到小腿处,一只脚垂放在河水里,一只脚微屈地搁在树干上。脚下搁了管青竹的鱼竿,身旁放了个小木桶。脸上则搭了一卷书,安然地躺在横卧在水面的粗大树干上不知睡着了还是在垂钓。
一阵脚步走近,伴随着争执声渐渐清晰。只见那人手指微动,微微一侧身,书卷掉落下来。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接住,另一只手屈起手臂撑着腮,身子半起,潋滟的凤眸慵懒地眯起。
殷漓刚要有所动作就听到一道男声怒吼一句,“是!我是无理取闹!我就是看他不顺眼!谁让他一天到晚在你面前晃。我这是吃醋你知不知道?”
吃醋?殷漓顿住了,索性倚着树干上没动。
“你…你…你喜欢我?”那女声似乎被吓一跳,有些口吃地问道。
男声有些无奈,“你这笨蛋,我老找你茬不过是想引起你注意,我针对所有对你好的其他男人是怕你会感动人家的好,我弄坏阿牛送你的东西就是不想你跟别的男人有牵扯,你这都看不出来我是喜欢你吗?”
那女的估计是呆住了,半天没声音。
过了半晌,那男声也吱吱哎哎地道,“那…那…那你,喜欢我吗?”
“我…我…我走了!一会管家大人看见还以为我在躲懒呢!”那女声慌乱地跑远了。
男子追上去,“哎,玲玲,你等等我。”
喜…欢?原来这就是喜欢吗?殷漓把双手叠在脑后,仰头看着大树那繁茂的枝叶。原来自己对臭丫头种种感觉都是喜欢?喜欢…臭丫头?
嗯,好像感觉还不错。殷漓嘴角弯起柔软的笑意,好吧!臭丫头,便宜你了。本宫决定喜欢你了!
冥老远远就看到殷漓脸色极其难看地冲上来,“本宫的挂坠呢?!”
冥老一愣,“老奴刚刚取了爷您换下来的衣服送去清洗了,估计夹在其中……”
话还没说完,殷漓已经一阵风地刮远了。
冥老怔了怔,突然猛一拍大腿,喊道,“爷,浣洗院不在那边!”
待冥老领着殷漓匆忙来到浣洗院的时候,正好看见洗衣的嬷嬷正要拿起殷漓之前换下来的衣服,就发现衣服突然一下子飞离了装衣服竹篓。
抬头往院门口望去,见到平时高高在上难得见到的太子爷正紧缩眉头焦急地翻看衣服。满院子的洗衣嬷嬷立马全都“噗通”跪在地,“参见太子殿下!”
殷漓理都没理,终于从腰带那找到了挂坠。松了口气,把衣服塞给冥老,自己把挂坠挂在自己的腰间,然后转身走了。
冥老把衣服重新放进那竹篓里,“没事了,大家都做事吧。”
冥老追上殷漓的时候,正好看见殷漓边走边看着手里的挂坠在……傻笑?那是傻笑吧?冥老使劲地眨眨眼,定睛看去,没错,是傻笑。
转眸看到他那手里的挂坠,笑道,“爷,这不会是沐五小姐送您的吧?”
“那小气的臭丫头哪肯送,是本宫抢来的。”殷漓一点都不害燥地说出自己是抢的。
冥老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抢的,嘴角抽抽,轻咳一声。看了看那挂坠,咦了一声,“这挂坠的模样跟阿狐好像啊!”
殷漓嘴角扬起一丝笑,“嗯,这就是臭丫头按照那臭狐狸的样子编的。”
冥老眼光微闪,“那只雪狐貂该不会也是从沐五小姐那抢来的吧?”
殷漓脚步微顿了一下,点了点,“差不多。”
冥老这次眼角抽了抽,暗自翻翻白眼,“那爷您怎么不把最重要的人给抢来呢?”
这次殷漓干脆停下来了,眨眨眼,神情认真地点点头,“好主意!下次就这么干。”
说完继续朝前走了。
冥老愣了半晌,突然眉开眼笑。哟,爷这是终于开窍了,终于肯承认自己喜欢人家了。冥老高兴得恨不得去放烟花庆祝一下,走路的脚步都轻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