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便随泽皓进宫。宫中的仪式更是纷繁复杂。我在尚宫的带领下去了皇后祠。这里供奉着自开国以来历代皇后的牌位。龙氏王朝的后妃成亲之后都要来这里聆听开国皇后留传的教诲。而能进这座宗祠的,只有皇后和皇子的嫡王妃。
我跪在地上,听着女官庄重肃穆的声音。我看到了姑姑孝敬仁皇后的牌位。姑姑早年先逝,又无子嗣,只因为她是当今圣上的元皇后,才得以进宗祠享受龙氏子孙的祭祀。这些冰冷的牌位是那些风流妩媚的女子最后的归宿,我只觉得一阵悲哀。但是这里,却是整个天朝女人最高荣誉的所在。
从皇后祠出来,阳光透过紫藤花的藤蔓撒下一片,生与死的界线就这样淡淡地退去。泽皓正在宫苑前的长廊里等着我。他戴着螭龙冠,身穿玄色滚边冕服,显得英姿勃发,庄重典雅。我迈着轻巧的脚步走向他,他望着我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有一瞬间,我希望时光能永远地停留在这里,停留在我们中间。
皇上和皇后以及文武百官此时正在交泰殿上等着我们。泽皓和我在礼官的引导下,一步步走向御座,向帝后行了跪拜大礼。皇后将一个象征王妃身份的金玉如意放在我的手中,我抬起头来,正对着她意味深长的笑容,便赶紧低下了头,道:“谢母后。”
皇后柔声笑道:“好孩子,快起来吧。如今成了家,便不同往日了,要好好地侍奉夫君,更重要的是,早日替皇家开枝散叶。”我赶紧应道:“谨遵母后教诲。”皇上见大礼已成,便道:“去见见你母妃。朕等会儿过来。”
德妃虽然是泽皓的生母,却不能参加儿子的婚礼,只能待在自己的宫中等待朝见。等我们到达棠梨宫时,宫人们正候在宫门口。一见到我们的车辇,便有人跑去通报,其他的人便也围了过来,大声地恭贺着。泽皓的随从也是笑吟吟地大把大把地将赏钱和各色果子抛洒给众人。宫人们自是高兴,簇拥着我们去内宫见德妃。
皇上在宫中大宴群臣,又有外国使节道贺。泽皓奉茶之后,便匆匆地赶往前朝去了。只留下我和随侍宫女留在棠梨宫中与女眷饮宴。
德妃在宫中的人缘极好,泽皓又是皇上宠爱的皇子,如今棠梨宫中办喜事,各宫的妃嫔都前来道贺,一时间衣影鬓香,觥筹交措。无论走到哪里,都听到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看到花枝招展的锦衣丽人。曲意此时也在我身边伺候,每有嫔妃命妇向我敬酒道贺,都由她接应。
几杯酒下来,我竟有些晕眩。曲意见我有些醉了,便去向德妃回话。我有些支持不住,便借机离了席,携了一名小侍女要往殿外去。刚走出没多远,冷风一吹便有些上头,我扶着小侍女只觉得心突突地跳,眼前直发黑。
“妹妹这是怎么了?快坐下歇会。”恍惚间,一个宫装女子搀住我说道。“多谢。”我一边道谢,一边慢慢地在美人靠上坐下来。另一个女子娇笑道:“谢什么,都是一家人。我刚才吩咐了替你做碗醒酒汤来,你就在这里歇会。”
我抬起头,见这两名女子,搀着我的女子柔美飘逸,妩媚纤弱,而另一个耀如春华,明艳端庄,笑吟吟地看着我,“还没见过吧?我是你六嫂月婵,这是你四嫂婉儿。”六嫂月婵应该是六皇子范王的王妃,四嫂婉儿则是四皇子泰王的王妃。
我“呀”了一声,赶紧起身准备见礼,就被那名叫做婉儿的女子按住了:“妹妹先歇会儿吧,等下回到席上,她们还不知道要怎样作弄你呢。”侍女端了醒酒汤上来,我喝了两口方觉好了些,这才笑道:“让嫂嫂见笑了。”“妹妹想来是从未喝过酒吧。”婉儿笑道,“现在看上去,脸色可好多了。”“快回席上去吧。”月婵轻声笑道,“曲女官可到处在找你呢。”
正说着,曲意带着宫女匆匆走来,见我有了几份醉意也不便多言,向两位王妃道了安之后便命宫女搀着我回殿上去了。月婵笑道:“安家的次女艳倾天下,我是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么有意思。还真是单纯的紧呢。”婉儿望着晚风中琼楼玉宇的宫殿轻声叹道:“不知道她能有多少时间适应这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