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回来已经是深夜了。贵叔带着仆人们在门口迎候着,泽皓亲自搀着我下了车,众人将我围在中间,一时竟不觉得寒风刺骨。
“大晚上的,各位也辛苦了,这是王爷和娘娘赏的。”因为男子不得入内院,所以众人便在影壁处停了。云罗命小丫头们拿着银子一一分给众人,众人欢喜地接了,又谢了恩,都各自告退了去。
云罗又将一个小金锞子放在贵叔手里:“贵叔,娘娘知道您腰腿不好,特地留了两支上好的红参给您补身,明日一早给您送过去。”贵叔也不接那小锞子,急忙上前给我谢恩。
泽皓笑道:“既然是王妃的心意,你就收着吧。”说完又转身道:“我先去书房,一会儿过来。若你倦了就歇了吧。”我应了,泽皓便让小厮们打起灯笼往书房去了。我看着他去了,这才带着云罗和丫头们回房。
“云罗留下,其他人下去吧。”我吩咐道,云罗答应了一声,其他人便退了出去。我起身走到云锦屏风后面准备更衣,云罗立刻准备好了衣裳送了进来。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便问道:“云罗,贵叔和你相处的怎样?”“外头的那些事情自由贵叔做主,这府里的事情由我打理,倒也各自落得清净。”云罗收起了我的斗篷挂在架上,又开始替我将白日穿的衣裳换下来。
“这样便好了。他既是皇上的人多少还是要防着些。”云罗“咦了一声,停下手看着我:“怎么突然变机灵了?”
我出了一会神,这才对云罗说:“宫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听说了。”云罗笑了起来,“这位珍嫔失宠已久,一朝得宠便成了九嫔之一难怪旁人说得起劲了。”
“由着他们去说吧。”不是我有意瞒着云罗,现在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都需要她做主,若再把这件事告诉她,只会令她担忧。我虽然布了局,却也入了人家的局。韩敏兰不过是借了我的力,很难说她没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赵太妃若不是专心对付我,又怎么会露出这许多破绽,让皇上找着理由将她变相地驱逐出宫去。铲除她在宫中的势力,取而代之,谁就会成为真正的**之主,万凤之王。这样看来,想混水摸鱼的人还着实不少。
云罗见泽皓进来便上前请安:“王爷怎么这么快过来了?”“没什么事就早点过来。”他走到我身后,看着镜子里的我笑道,“刚才见你没怎么吃东西。要吃点什么吗?”“那就劳烦王爷替我倒杯茶吧。”我转过身来笑着说道。泽皓皱起了眉:“你让本王给你倒茶?”
“是呀。王爷敢告诉我,你会做什么吗?”我偏过头看着他。泽皓认真的想了想,这才说道:“除了倒茶,别的真不会。”“那我也只好将就着了。”我把手往他面前一伸,“还不快拿来。”
泽皓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掌:“你倒使唤起本王来了。”我缩回手扭头对云罗说:“看他欺负我,你也不帮我。”云罗忍不住笑出声来:“厨房里有鲜奶炖燕窝,奴婢这就去端来。”说完便飞快地奔了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了,只听得到烛花爆裂的声音。我回到镜子前坐了,动手打开头发。泽皓站到我身后,看着我梳头。我看着镜中我们的倒影突然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千年万年,我们就这样的凝固在这时光的结晶里。
第二日,薛可燕、李婉儿等人围坐在孤琴斋里,个个衣饰鲜明,花团锦簇,不时地伴着欢声笑语。我命人准备了各色的饼点,齐齐整整地摆了一桌子,更显得暖意融融,隔断了屋外的冰天雪地。
“今年上元节父皇的意思是要热热闹闹地办。”李婉儿捧着珐琅绘彩荷叶碗喝着茶,笑着说道,“咱们可要想些新鲜的法子来。”薛可燕笑着说道:“咱们可是上不了台面的,哪有什么法子可想呀?往年都是你张罗,今年可有什么主意了没?说来我们听听。”
若是我没有记错,这几日就快到裴王妃的百日了,而大家全然都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女子存在过,曾经她也和她们姐妹相称,也和她们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想到这里不由地有些心寒,顿时也没有了兴致。
月婵见我不作声,便解释道:“往年的规矩是我们每人出一个节目,可以亲自做,也可以吩咐别人去做。为免重了人家的,所以便会事先商量好,决定各自要做的。”
“妹妹的厨艺就是一绝呢,不如就这个。”李婉儿见我有些迟疑,便提醒道。我瞥见云罗暗地里冲我摆手,于是笑道:“我这点雕虫小技怎么能登大雅之堂呢,嫂嫂就别取笑我了。”
李婉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月婵抢话道:“那想个别的吧。宫里那么多张嘴,到时候吃力不讨好呢。”
李婉儿见月婵这么说,只得笑着回应道:“是我想得不周全,既然这样就换个吧。”我松了口气赶紧应了,冲云罗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且不说宫里众口难调,这饮食上头最容易被人动手脚。若别人存心要寻个由头,拿个错处,只怕防不胜防。
午膳备在了孤琴斋一处暖阁里。云罗早带了人收拾了出来。屋子里摆满了君子兰、蝴蝶兰、海棠花,热热闹闹地占据了视线。多宝隔上几只黄澄澄的佛手,倒是让人精神一怔。薛可燕等人见了这些花儿倒是喜欢的紧,一起围了上去。见泽皓和几位王爷还不曾回来,我便吩咐惜月和忆晚带人到后山的林子里去剪了些梅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