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大小的窗户冷风呼呼的吹进来,数根锈迹斑驳的铁栅栏挡在之上,铁棍与铁棍之间的距离就算是一只狸猫恐怕也无法穿过,没错这里是死囚牢,一个如同人间炼狱的地方。
从狱中仅能看见的灰黑色的天空,从窗口飘进的如鹅毛般大小的雪花落入室内并未化成水,因为室内的温度并不比室外高,因而只是堆积成了一个白雪做成小丘。
忽然,墙角的草动了动,预示着那里有东西,至少是活着的东西,那堆稻草忽然隆起,渐渐的一个蓬乱的头露了出来,无法看清是男女,更无法看出年龄,满面的渍泥,只是当那双眼慢慢睁开,才让人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女人,并且还是个漂亮的女人,她穿着单薄的囚衣,上面还满是血迹及污物让人作呕。
这时狱吏提着桶子走了进来,之后用肮脏的满是锈迹的勺子,敲打着铁栏杆发出尖锐的声响,预示着每天仅有的吃饭时间到了。
然而狱吏猥琐的抬起头看了草堆中的女人,之后用那个肮脏的勺子伸进一个大木桶,将那木桶中的被称为食物的黑色粘稠状东西便被舀了上来,随即铁栅栏边上一个裂开一条缝隙的碗便被填满,可是那食物,不,黑色粘稠的东西便一点点的渗了出来,狱吏猥琐的笑着说:”等爷有时间了再来关照关照你吧,现在先吃了这个才能活下去呀“。
墙角的女子迅速的爬了过去,用漆黑的瘦骨嶙峋双手端起那碗,也不管那碗中的东西是不是很烫,更不管那碗中流出的东西溅到身上,只是一口气喝完期间连气也不喘一下,临了还用舌头一点点舔净碗中的残渣,甚至手上的衣服上的更甚至地上的也没有放弃。
不远处两个狱吏笑着说道:”看她,你会想到这是之前的皇后娘娘吗?哈哈不过说真的那张脸还可以,身材也不错“之后便是另一个狱吏用淫邪的笑声说:”头儿,难道你已经把她给...那个了?“两个人笑的前仰后颌。
女子舔着地上的残渣,听着不远处两个肮脏的男人的对话,手不禁握紧,手指甲嵌入泥土,因为力量极大仅剩青紫的指甲中又渗出血来,这是前几天刚刚用过刑造成的。
那是怎样的刑罚呀?一只只尖端被削尖的竹签子扎入手指甲缝中,因为并没有被妥善处理过指甲,此时的指甲已经有几颗脱落了,血肉模糊的手指还在渗着血,可是她并不觉得疼,因为这疼痛实在不值得一提。
至于所受的刑罚,之前还被扒光放在烧红的铁板上,因为腿被斩断了,不能站立只能在上面翻滚,烧红的铁板即使离得近了也会觉得很烫,更不要说全身的躺在上面,兹兹的烧肉的声音,以及那让人颤栗的味道。
身上已经没有半处好肉,可是最痛的还是心,每每想到那个刚刚呀呀学语的腾儿她便痛不欲生,那孩子那般的可爱,继承了她的白皙细嫩的皮肤,美丽的样貌,常有人说这孩子长大了定是个人中龙凤,可是就是那样可爱的孩子竟然被他亲生父亲活活挑死在枪头,他只记得孩子最后痛苦的脸,每每想到心便如被凌迟一般。
她知道,他们不会让她死,因为他们恨她,他们要她活着折磨她直至疯掉,那个她用一切爱着的男人,那个她为他甘愿粉身碎骨的男人,现在应该怀中抱着自己的嫡长姐山珍海味吧?
是呀那个女人终于得手了,曾经她对那个女人那样好,因为是自己的嫡长姐,在家中便是所有人心中的月亮,高洁的美丽的,后来嫁与靖王更是十里红妆传为佳话,可是靖王战死沙场。
后来她疼惜长姐守寡,更是想弥补些什么,便请求皇帝也就是自己的丈夫封长姐为虢国夫人,得到可随意入宫的允许,可是谁知当她在皇上的寝宫,看见衣衫不整的姐姐如美人出浴般,侧卧的龙床上时,她知道她什么都没有了。
后来长姐更是挑唆皇帝说自己与靖王有染,甚至煞有介事的推算时日说什么腾儿竟也是靖王的孩子,皇帝一怒之下枪挑了腾儿,还把自己交给了姐姐处置,听见这一切的时候自己疯了一般的想去找皇帝说明一切。
谁知竟被背后的人打晕,当自己在疼痛中醒来时发现双腿已经被斩断,甚至听见的竟是,先皇后失德被皇帝发现,悬梁自尽,而临死之时将太子一同杀死,而此时长姐竟然因为大义灭亲秀外慧中被封为贵妃。
讽刺呀,真是讽刺,自己在家中便谨小慎微,整日战战兢兢,讨好嫡母及嫡长姐,好不容易哄的嫡母将自己嫁给了一个不受皇帝喜爱的皇子为侧妃,以为这样可算苦尽甘来了。
还记得新婚那日当盖头被掀起,她便认定了站在面前的英俊那男子便是自己的良人,她愿意为他死,为他生不如死,她为了让太后喜欢自己熬夜了整整一个月,绣好了一副百子千孙图,太后看后十分喜欢这才记住了她,于是她风雨无阻的进宫尽孝太后脾气古怪,就连公主们也唯恐避之不及,可是自己却逼着自己迁就着这个老太太,直到孝顺太后的皇帝也为之动容,才将视线移到自己相公身上。
谁知道那良人却要她牺牲色相去接近靖王,只因那靖王是他登上皇位的绊脚石,他们知道靖王文武双全,想要取悦这样一个不好女色的王爷,必要有出众的文采及技艺,她便没日没夜学古诗词,恶补文学知识。
每天只睡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便是学习各项文艺知识,琴棋书画,不知道看破了几本棋谱,不知道弹坏了几副护甲与古琴,不知道写了几缸的墨,更不知画了几万万幅画,终于有所小成,可谁知那能引来飞鸟的琴声是用”心弦“所制,那棋子是用”筋骨“做成,那墨汁是用”鲜血“调和,那画作是用”心肝“画成。
十三岁出嫁便这样逼着自己学,别人家的小姐学琴棋书画只为陶冶情操,只是闲来无事的消遣可自己却是赌上性命,还好年龄小悟性高加上聪明,十年的时间自己便脱胎换骨,恰逢靖王凯旋归来,她便以一只舞,成功的引起了靖王兴趣,可那是靖王已经是自己的准姐夫。
时过境迁,她好恨自己练就一身本领,竟为那狼心狗肺之人铺好了路,一步步将靖王带入地狱,也许是这样所以对长姐有愧吧,所以才会做那引狼入室的举动吧,可是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入夜无人看管之时,她将囚服退下钩在窗栏杆上,系上死结,一用力将头放在圈内,因为下半身的瘫痪,身上的重力都系在颈上,最后的记忆是窗外雪霁的夜空,真美,真清澈呀,这样的夜空好像在何处见过?不过即使见过,如今的自己无心细想,就要死了,别了这个肮脏的世界,即使来生做牛做马也不做人,人心真肮脏,她不屑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