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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章012 相濡以沫

沈家庄距离昌黎县城有十余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余青曾经随老爹也步行过,倒不算什么难事。不过这段路对沈雪来说就显得太长了些,她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平日里哪有什么机会走远路?即便去昌黎城都是一路马车来回,那是半分苦也吃不到的。

而这一次,因为余青担心山贼就在附近,不敢走官道,选了一条崎岖难行的山路,这可就难为了沈雪,她换上麻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山野之中,没过多久就面红气喘,两腿发软,余青知道长期没有运动的人突然这样剧烈消耗体力是很难承受的,于是也不急着赶路,反正他估算着带的干粮充足,每走半个时辰就停下来,让沈雪有机会歇息一下,可即便就是这般走走停停,依旧让沈雪跟随得十分困难,等到了晌午,疲累之下的她连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了,恹恹的靠在树上,揉着自己的脚。

余青看到她麻鞋边上的白色足衣都渗出了血色,皱了一下眉头,走了过去道:“让我看一下你的脚。”

“啊?”沈雪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小脚就被余青抱在了怀里,她一张小脸立刻变得飞红,这女人的脚哪里是能随便给人看的,可没等她抗议,余青已经开始解除起她足衣的绑腿来,沈雪不禁大为紧张,想要把脚抽回来却发觉那只被他捧在怀里的脚软绵绵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心底一个声音响起,没关系的,反正他是父亲指给自己的夫君,就算给他看了也不要紧……

余青却没有想那么多,在他眼里,沈雪还是个小孩子,他只当是在照顾自己的小妹妹。这山路到现在连十分之一都没有走过,要是任由沈雪这么下去,恐怕十天八天的都走不到昌黎。余青小心的褪去了沈雪的足衣,褪到脚裸时,感觉沈雪轻颤了一下,大约是血迹凝结粘住了足衣,余青动作更加轻柔起来,好不容易褪了下来,一只柔美的小脚立刻呈现在了他眼前,只见脚背洁白光滑,淡青的血管在皮肤下面隐约可见,圆润的脚趾晶莹如玉,整齐的并排着,纤巧的足弓弯出了一道令人目眩神迷的弧线,小小的脚如同一件妙到极致的艺术品,那大小甚至还不如他的一只手掌。

余青不禁呆了一呆,他还从来没有想过世上还有这样美丽的脚,沈雪看到他对着自己的小脚发呆,忍不住呼吸都急促起来,那心里羞意更盛,甚至让她心里都生出一丝痒痒的感觉,从这一刻起,她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情窦初开的感觉。

余青很快就从失神中走了出来,他心中没有一丝邪念,很自然的笑道:“没想到你的脚这么好看。”

沈雪咬着嘴唇轻声道:“你还说……”

余青听她语气怪怪的,不禁抬头看去,只见沈雪满脸的红晕,眼睛里射出无限的情意,余青不由一惊,暗骂了一声自己糊涂,对沈雪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大他两岁的少年男子,自己这话说出来未免就显得有点轻浮了。

他被沈雪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这一刻她流露出的风情哪里像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余青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跳得快了些,他忙低了头,撇开杂念,认真看起沈雪的伤处来。

那伤处看上去问题不大,只是因为离开沈家庄时匆忙之间给她找的鞋子不合脚,再加上她的皮肤实在太娇嫩了一下,所以才磨破了皮。余青想了想,就从包袱里的衣服上面撕了些布料,万幸这年代已经有了棉布,这也归功于太祖对于棉花种植的推广,棉布吸水又透气,余青仔细的将沈雪的脚裹了起来,裹得厚厚的,这样就可以减少皮肤与鞋子的摩擦,然后才把她的足衣重新绑上,做完了这一切,余青又对她另外一只脚也依法炮制。

放下沈雪的脚后,余青有点心虚的躲开了沈雪的眼神,他为自己刚才那片刻的心神荡漾感到十分羞愧,对方可是一个小孩子啊。他有点不自然的笑了笑,取出一只鸡蛋剥开,递给她道:“多少吃点东西,路还长着呢。”

沈雪这回乖乖的应了一声,接过鸡蛋就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余青看歇息得差不多了,就拉起沈雪继续赶路了,这十来里的路要是他一个人的话大半天也就走完了,沈雪当然不可能跟他一样,余青估摸着大约要在路上歇上两夜还能赶到昌黎。

到了太阳落山,余青也不想夜里赶路,就早早的寻了个背风之处,生起两个火堆,又刨开一个小土坑,生起第三个火堆来,沈雪有点奇怪的问道:“生这么多火要做什么?”

余青笑道:“等下你就知道了,”他选的这歇脚地方附近就有水源,余青等到小土坑里的火燃得旺了,把周围的泥土都烧得滚热,才熄了这火,用一块密实的布覆在土坑上,然后去取了水灌到土坑里,片刻之后,他试了一下水温,才对沈雪笑道:“好了,水热了,快点脱鞋。”

沈雪这才知道他的用意,也笑了起来,反正白天已经被他看过一次脚,她也没有那么害羞了,很快就除去了鞋袜,把脚伸进水里,温热的水让她舒服得哼了一下,地热没有那么快散去,她泡了很久才觉得水温降了下去,这才恋恋不舍的抬起了脚,见余青已经拿了一块干净的布过来要给她擦脚,她连忙道:“我自己来。”

余青没有理会她,抓过她的脚就擦了起来,低头一看,她脚底果然起了水泡,要是不处理好的话恐怕明天她能走的路就更少了,他手头没有针,便找了根尖细的树枝为她挑了水泡,用布擦干净,这才重新包了起来。

沈雪痴痴的看着他的动作,觉得鼻头一酸,尽管她从小都是被人呵护着长大,但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待她如此细心体贴,他是自己的夫君,本来该自己伺候他洗脚穿衣才是,他却不嫌这些活下贱,如此相待自己,想着想着,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余青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了,疼么?你忍忍,水泡挑了,休息一晚上就能结瘀,明天就好啦。”

沈雪抹了眼泪,嗯了一声。余青又把两个大火堆熄了一个,扫去灰烬,在地上铺上枯叶,又把自己外衫垫在上面,这才招呼沈雪躺上去睡觉,沈雪躺下时就觉得身下十分暖和,再加上旁边火堆燃着,深秋的寒意几乎一点都感觉不到了,她见余青只铺了一人的位置,便问道:“那你呢?”

余青笑道:“我靠着火堆眯一晚就是了。”

沈雪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却伸出手拉着他坐到了自己身边,她把身子往外挪了挪,那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余青虽然觉得不妥,但见她手上用力,不肯放他走,想想自己还不如一个女孩子大方,于是也就躺了下来,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合眼了,又走了一天的山路,头一沾地就觉得困意一阵上涌,眼皮一合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沈雪初时还觉不好意思,僵直着身子背对余青,听到余青呼吸渐深,她才转过身来,借着跳动的火光,仔细打量着余青的脸庞。熟睡中的余青少了些平时的成熟冷静,多了些孩童般的模样,只见他微张着嘴,甚至嘴角还流下了一丝口涎,沈雪不禁莞尔,取出贴身绢子帮他轻轻拭去,一时情不自禁,将臻首贴近了他的胸膛,感觉着他稳定有力的心跳,心中一片安宁,就连那丧失亲人的悲痛在这一刻都仿佛离她远去了。没过多久,她也安安静静的进入了恬睡,这一夜,她终于没有再做噩梦。

似乎觉察到有一丝寒意,沈雪下意识的蜷了蜷身子,抱紧了身边那个温暖的所在,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一下,她这才醒了过来,睁开迷蒙的眼睛,正好看到余青那亮亮的眸子,见她醒来,余青笑着道:“惊醒你了?”

沈雪这才发觉自己把余青抱得死死的,不禁小脸一红,坐起来道:“没有,我……我也已经醒了。”

余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你站起来试试看脚还疼不疼。”

沈雪应了,谁知刚一起身就“哎哟”一声,若不是余青扶住她,她险些跌倒,看她秀眉紧蹙的模样余青就知道结果了,脚上新伤初愈,哪有那么快恢复好的,尤其是昨天赶了一天的路,沈雪此刻双腿都酸痛不止。

余青让她坐下,又取来水给她清了清脸,两人分了半张饼吃掉后,余青考虑再三还是说道:“我们上路吧,你脚有伤就扶着我走慢一点。”

沈雪心里也着急,生怕自己拖累了余青,闻言连连点头,咬着牙站起来,却忍住了没有呼痛。余青知道常人超负荷运动后就第一天最难熬,所以他走一段路后见沈雪脸色越来越差,便停下脚步,取下自己身上包袱系到沈雪身上,然后蹲下身子,道:“上来。”

沈雪咬了咬嘴唇,乖乖的趴到了他的背上,感觉着他一高一低的走着,被她搂住的肩膀瘦削却坚韧,沈雪忍不住问道:“青哥哥,我重吗?”

“不重,跟只小猫似的。”余青头也不回的答道。

沈雪甜甜的笑了起来,突然在余青的后颈上亲了一口。余青不禁笑了起来:“喂,你不要咬我啊,我都还没娶媳妇呢,可不能被你咬死了,我还指望着赶到昌黎城去找个好媳妇呢。”

“哎哟!”他刚说完这话,沈雪就真的重重的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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