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还要说！要是我妈知道我这样……她能一刀一刀把我给刮了。你不知道小锦有多纯多真多可爱。就说一件事，我在湖南老家的时候，一个早上，我在门口梳头。梳着梳着我呆住了，一只黑蝴蝶在我眼前慢慢慢慢飞过去。其实，我是在想事儿。小锦以为我特别喜欢黑蝴蝶，每年春天，她在家信里都夹着一只黑蝴蝶。信封上写着勿折叠，小心剪口！”这时候我的眼前好像一只又一只黑蝴蝶悛慢慢慢飞过去……易六发不失时机地拿出一件襟色迷你裙和一件金色针织袒胸露脐短衫来“试试，合适不合适？”“转过身去。”“什么？”他忽然不明白了，“为什么？”我把他的话赶快还给了他“文明呀！连文明你都不懂……”“好也，你在这里等着我，好好……”他转过身去。当我正在脱睡袍，睡袍还蒙着我的脸的时候，他乘机转身扑过来，把我抱住丢在床上。僻他，他花钱，带礼物，向老婆撒谎，不就是为了这吗？正好我脸上蒙了一层纱……又一只黑蝴蝶慢慢慢慢飞过去了五月晌宁的菜花地，太阳真毒，把眼睛都照瞎了，五颜六色的春花田变得一片乌黑，我像躺在云彩上，但我知道托着我的是一双手。齐人高的菜花，落了我一头一声卒粉，好香！我确确实实地知道，托着我在菜花地里飞跑着人就是他，是他！是我像神一样供在心里的黄明光老师。我动也不敢动，幸福会来得这么轻易吗？多才多艺的黄老师，平时在课堂上，他从没正眼看过我。那时候跟现在恰恰相反，我真怕是梦啊！黄老师家访的时候，他也只是跟妈妈说话，临走的时候他才用手摸摸我的头像对待小孩儿似的。我觉得很委屈，那时我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农村女孩儿入学本来就晚，家里勇孩，时断时续广十八岁才上初中三年级。虽然我以为黄老师从来都没注意过我，我却总在偷偷地注意着他。黄老师是从首都北京来的。来那天的情景，我至今都还记得。是太阳将落没落的时候，我刚好在地里割草。他推着自行车，后座上绑着行李，他自己背着一把小提琴，一条长长的大鲜围巾在风里飘呀举的，我一眼就被他迷上了。我那时候相信缘分，第二天第一节课就是他讲语文。
标准的北京腔儿，皮而让我一个字也没记住。他那脆嘣嘣儿的京腔儿就够我犯糊涂的，且不说他那恰到好处的停顿，连大气也不敢出。我从釆没听阽过这种让人安静，让人想哭，让人想飞的音乐。以前听到的都是震天价响的锣鼓戏曲，乡下有线广播喇叭始终都汀呜呜啦啦的杂音，不但不好听，简直让人厌烦。待别是黄老师在讲课的时候，他从飞蛾有迷恋光明的习性，讲到生命的勇敢，讲到人类如果没有勇敢的素质就没有人类的今天。他是那样有学问，他讲到自然社会一战争爱情……我不知不觉就腾云驾雾了，我在云雾里看见一只人那样大的雪白的飞蛾，迎着太阳飞去，隔着那双透明的翅膀能看见围着太阳燃烧的火焰。我此刻是在他的怀抱里吗？是的，我此刻正在他的怀抱里。只要是在他的怀抱里，哪怕是在往火太阳里飞，跟他一起烧成灰，我都心甘情愿。在课堂上，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有时他走近我的课桌，我的眼腈就睁不幵了，他在我的眼睛里就像太阳那样亮。只能低着头，一听到他的呼吸我的心就不住地怦怦跳。我不敢哪怕睁一下眼睛再闭」，便劲儿地闭着眼睛，有意去感觉他的一举一动。他停住广/他蹲下了，然后他坐下了’但我还在他的怀抱里。他浑身都在发抖，用一种很陌生很干涩的声音对我说“云萍！你知道吗？我总是伦偷地看你，你知道吗？”他可怜巴巴地问我，声音变得很陌生。我怀疑是另一个人，这个怀疑使我打广一个寒噤，连忙睁幵眼睛。一肴，是他，我就像醉了似的天旋地转。可他好像很害怕，他怎么会宵怕呢？他说，他总是在偷看我。我怎么不知道呢？啊！对了，我压根儿就不敢正眼看他怎么能知道呢？我轻轻地叫着“黄老师””…”“你别叫我老师，叫我明光……我叫你萍……”我觉得我的脸轰地一下烧起来了，但我叫不出他的名字。他把一只手搁在我的胸上，好像无意的。狳了我自铝举银跃截，过那儿。怪好受的，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这本头鞣条我色辑的事，我已经没有我自己了，他加我等于他。这是当时的箅术公式。他低下头，他的脸渐渐在逼近我，这会儿我一点儿也不紧张了。他突然把嘴贴住我的嘴，他和我都呻吟起来。
我一下子变得那样贪心，那样聪明，那样不知羞。我的每一个手指都变得像鹰爪子那样僵硬，紧紧地抓住他的脊背。风摇晃着一片菜花，我的天成了鹅黄色的天，花粉迷了我的眼。忽然我发现身子底下是温热的泥地，我是什么时候从他的身上翻到他的身下籴的呢？来不及想清楚了，只觉得身下是一个深獬，我们正在一起往下沉。可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正紧紧抱住我，我也用双手箍着他的脖子一双腿勾住他的腰。“啊！”在落到底的那一顿，我的体内什么地方刺痛了了下，钻心的疼，谢天谢地，只有一下，接下来却是一种生疏的快乐的渴求，渴求被冲撞被揉搓被疼爱一每一秒钟都是难以忍耐的」辈子啊！他给了我，给了我很多，全给了我，我身不由己地大叫“啊”立即被他的一只手捂住了。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把他吓坏了，他拉着我的手说“打我吧，打我……考我不好……”我又身不由己地笑了抱住他，给了他一个没完没了的吻。然后，我快乐地叹了一口气“多好啊！老师！我真不知道会这么好。”虽然我已经潸醒地知道小褂裤全不在身上了，光光地躺在黄老师光光的怀抱里的我，什么都不在意了。我把睑藏在他的腋窝下，呼吸着心爱男人的汗味，听着他的心跳……我真想一生一世不起来。我这是怎么了？这是一个最亮的晌午，连为我们遮羞的菜花都亮得晃眼。“睁开眼太太（看看我哪里是你的老师辉？”我猛然挣幵赈睹，趴在我身上的凑染桌计知睑才能充胖子的小瘦猴儿。我苦笑笑，一个旧梦童叠着薪梦……“歧线①”易六发像条死蛇似的从我身上滚下来。
肖从那夭以后，他不再要求我表演对他的爱了，其实他一开头儿就知道，而且他只要求奉演。活该！唉一！那种崇拜加上从天而降的意外生出的至爱，真可”以说得上是极乐了。都过去了！巳经是很远很远的事了！今天易六发大概不会来，不需要穿文明的睡衣了。我再一次光着身子走到窗前，风还是凉得让我想去回忆过去了的好事。忽然远远看见一个女人只穿着高贵的睡衣，在河边洗脸。我连忙拿了易六发给我买来看景解闷儿的望远镜，一看，那不是戴茜吗？她也真浪漫不过……她何尝不也是在做梦呢……①广东话神经错乱的意思。杨哓军那时候我真蠢可现在的我去责备过去的我好像特不公平。对于一个青春骚动期只能使蛮力气来发散的健康小伙子，老，母猪都能当貂婵。当时我就像一只青蛙见到蛇一样，乖乖埤向她一步一步蹦过去。为了不表现英雄气短，硬撑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她说“你真会享受贪图享受会变修的。”这句话引得佳如一阵大笑，笑得乳房乱颤“小弟！咱们修不了，注定要当一辈子响当当硬梆梆的无产阶级革命派。”她拍拍岩石，“来！小弟！”她示意让我睡在她的身边。别看她口口声声叫我小弟，其实她也不过才二十岁。我从来没有和二个异性紧挨着躺在一起的纪录，更不要说是一个只穿着一条三角裤的女性。我只是在想她们的时候很勇敢，可以为所欲为，虽然还不知何所为。我看着她，浑身发冷，甚至打了一个尿颤。妈的，不是尿过了吗？怎么还会打尿颤呢？“杨晓军有了邪念了不是？背毛主席语录！快！”她像是抓住我的把柄似的，一副不依不饶的子。
我被她给唬住了，竟然傻乎乎地问她“背哪条？”她拍着巴赁大笑起来“你大姐姐逗你的，德行！这会儿背什么语录呀！”她乂一次把我给“毙”了。她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是被风推向她的？要么，是她和岩石正在向我移动。在微明的晨曦中，她显得动人多了，可以说是个大美人儿。这会儿她变得很端庄纯洁温柔，我打心眼儿里承认她是我的姐姐。我由衷而又真诚地问她：“佳如！我们真的再也不会修了吗？”“小弟！”她认真地对我说，“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是，存在决定意识。只要是存在的，能决定意识。当然，也能决定我们的社会阶级地位。我们现！如果不能算是无产阶级，世界上就没有无产阶级了。无产阶级的客观存在就是我们的存在，决定着呢！小小小老弟，你的马列主义都咋学的？都还给马克思老头了？”在她面前我真有点儿自惭形秽的感觉。我毕恭毕敬地进一步结结巴巴地问她“这么说，即使做了错事坏事……譬如说……譬邦说……譬如说……”“我数着呢，你说了三个譬如说，下文哩？我的小弟！你的胆儿就这么大点儿？让我替你说了吧。譬如你爹他，你爹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就说我们团长吧，老革命，百炼成钢，像济公和尚一样，炼就了金刚不坏之身，他可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我们团长比济公和尚还多一条，他还不断搞女人。这个搞字你可以随便想，怎么搞怎么有道理。找女战士谈思想，可以吗？当然可以。找女战士补件衣服，可以吗？当然可以。找女战士林中散步，可以吗？当然可以。找女战士随从首长去兵团部开会，可以吗？当然可以……我还能说出很多很多理由。谁都知道那全是借口，干什么？干那事儿。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得干。虽说我们是生产兵团，在这个问题上，女战士尤其要一切行动听指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