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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生存的代价

“夫人,别犹豫了!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可孩儿他……夫君!把孩儿留在这冰天雪地的雪域城,你倒是告诉我,他如何能生存下来!他可是我们的血脉啊……”

“我岂能不知,我唯一的血脉我又岂能不心疼,可是夫人,你自己想想,孩儿若是跟着我们逃亡,一旦被捉住,该当如何?我倒是情愿他在这雪地里消亡,也好过被那群恶魔捉住!快点走吧,他们的速度可一点不慢。”

“……孩儿,若是娘亲能逃过这一劫,定……定前来寻你!可惜却是还未给你起名……”

男孩神情恍惚地睁开眼,又做这个梦了呢。“呼,真冷。”用力搓了搓双手,他想使自己尽快地温暖起来,但这少得可怜的热量并没有任何的用处。男孩双手环抱着双臂,背靠着树干,使自己蜷缩起来,让热量尽可能地多停留一会儿。

这是雪域城,男孩抬眼看看四周,不过他所在的是雪域城外,作为一个孤儿,他并没有进城的资格,但这没什么,或许在几年前城内是这片雪域中,唯一有温暖的地方,可是现在,那些人们除了有已经破旧的房屋外,和城外的人没什么区别了。一眼望去,四周一片银白,男孩还记得,在三四年前,这片雪域虽然也是荒无人烟的,但终归还是有些植物和动物的,不过他背靠的这棵古树,大概已经成为这最后的植物了,至于动物?呵,没有多少是生存下来的。这一两年,风雪更甚以往,本就生活艰辛了,现在便就更难过了。

在这被世人所遗忘的地域内,到处弥漫着死亡的腐朽气息,人们绝望的气息,男孩早已感受到了,在这最后一棵古树也消逝后,唯一为自己遮遮风雪的“家”,也没有了,自己也会死亡。不!男孩在心底反驳道,或许在古树消逝之前,自己就会死亡了,现在的食物越来越难找,已经撑不了几天了。

想到自己即将步入生命的尽头,男孩心中尽是平静,甚至还有几分的解脱,当生命气息湮灭之后,终日的大雪会覆盖自己的尸骨,然后在冰雪的下面,自己会慢慢地腐烂,也不必再承受这种煎熬了,这是一件喜事呢,他一直紧绷的小脸上,突然咧开一个微笑。

撇过头,男孩细细地凝视着这片天地,就这样蜷缩着,也不再思考什么了,不去想这要命的风雪,不去想找不着的食物,不去想已经冻僵了的身体,慢慢地发着呆。时间悄然流逝,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男孩早就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了。突然,男孩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诧异。

在远方,大雪纷纷扬扬,一个黑点在快速地移动,不,那是一个人!是来旅游的吗?男孩嗤笑一声,不予理会。闭上眼,却感觉到一道炽热的视线一直紧盯着自己,应该是那个黑衣人。

“小孩儿,睁开眼,我知道你还活着。”

“有事吗?”闻言,男孩睁开眼,看着那个人,他大概已是中年,长相并不英俊,只能算得上是平凡,但眼中却是隐隐有着凛冽的锋芒。

黑衣人听着男孩没有礼貌的问话,竟然是笑了笑:“很好,你会是我抓到的第九个。”

“什么第九个?抓到?”男孩问道。

“你不害怕吗?”黑衣人似乎有些惊讶,“前八个虽然有些潜力,但也是恐惧的不行啊。”

男孩再度闭上眼,默默地说道:“很简单,因为我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是你捉我去死,也不过就是晚死几分钟罢了。”

“哟,没想到小孩儿你倒是心存死志啊。”

“那是因为我不觉得你会把我带到什么好地方去,心存死志?如果我现在还能活下去的话,可你看看这片天地,我只能等死,不是吗?”男孩慢慢地说着,他突然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书生,听书生说,他是被流放的,以前还是大官呢,结果就在前些天就死了,也是多亏了他,自己才会说话呢。记得他当初刚来,是怎么说来着。“跟着我学习吧,在这种环境里,剩余的时间无所事事没什么意思,我会教给你很多。”那个书生成了男孩的老师。

“呵,天真。”男孩有些不屑地说道,却又带着些悲哀,那书生到死前也依旧相信着他的爱人回来带他走,真是可惜,朝廷中看得透那么多阴谋诡计,人心的险恶,就算是教导男孩,也把男孩教导地早熟的紧,自己确实没看透这爱情。

“喂,小孩,你想什么呢?”黑衣人皱皱眉,天真?什么天真?

“没什么,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等死了。”

“等死?”黑衣人莫名其妙地笑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选择的机会,一个……可以生存下来的机会,但这个机会会很苦,要吗?”这是黑衣人在抓了这么多孤儿之后,第一次给眼前这个男孩一个选择的机会。

“……我跟你走。”男孩愣了愣后,毫不犹豫地说。

“之前不是想死吗?”

“因为我没有活下去的机会。而现在,有了,那我为什么不抓住它呢?这只是人类最基本的生存欲望罢了。”

“尽管会很苦,面对很多艰辛,在那里你也会面对生命危险,甚至还会生不如死,你不会后悔吗?相较于那个,能像现在这样平静的死去,也是种幸福。”黑衣人想看看这男孩的觉悟,他有面对那种黑暗的勇气吗?

男孩静静地看着黑衣人,突然嘲笑着:“我这颗心脏,早该在八年前,就停止跳动的,可是我活下来的,而我生存下来,看看这世界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在这雪域里艰难地熬过八年,而我现在也有生存下来的机会,那么日后面对那些东西,就是我选择生存的代价,留着这条命的代价,等价交换,这很正常。你们不是什么好人,不会白白养我的,我看得很透。”

“很好!有这种觉悟就是好的,别到时候我再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是个死人了。”黑衣人笑着说,“跟我走吧,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吃些东西,否则你怕是跟不上我的步伐了。”将一个烧饼丢给男孩,“只剩下这个,将就着吃吧。对了,不知道你资质好不好,但我想还是得将你好好介绍给尊主,不过那样你的日子会更难过一些,好处却是不会少的,你应该受得了的。”

黑衣人看男孩狼吞虎咽着烧饼,皱皱眉:“虽然我知道你很饿,但接下来我要给你说的,可有关乎你的性命,别人抓到孤儿后,可从来不说这些,就算在我这儿你都是独一份,可别不识好歹,认真点。”

“为什么帮我?为什么给我选择?为什么要说这些?”男孩啃完烧饼,眼睛里不再是沉静,反而透露着睿智,“首先,你没有任何义务告诉我这些,我们也是初次见面,所以,我的存在对你是有好处的,而且是前八个你所说的潜力的人所比不上的。”

“……你很聪明啊,我很好奇,这些事情的分析从哪里学来的,我想就算你是个大天才,在这种地方生存,也不可能懂这么多。”黑衣人有些怀疑,这真的只是个孤儿吗?

男孩突然笑了笑,书生,谢谢你了,谢谢你教了那么多。

“既然你不说,那便算了。你的存在的确有好处,不过现在的你不需要知道这些,”黑衣人神色严肃起来,“我能看得出你可以活下来,而在那种地方能活下来,你的地位绝对会提升,那么我现在做的——”

“就是在我身上压赌注,你这是豪赌。”男孩打断说,“我并不能保证,我一定会像你说的那样。”

黑衣人望望天空,看到的只有覆盖一切的风雪:“因为我,付出了五十年的寿命,与这天道交换的,看到了我最正确的选择。”

“好了,不讨论这个了。”黑衣人垂下眼眸,“给你介绍一下吧,待你跟我到了那个地方后,也就是魔域,你会有为期两年的训练,这两年内,你将会得到很好的培养能力的机会,当然这是在我向尊主介绍你,并且你过关之后了,这就是资质好的人的后门,而普通孤儿,便是最普通的教育了,你们从起点就不同的。然后,在你们这些孤儿到十岁后,就会参加——影之魔战!”

“影之魔战,是魔域的盛会,一般是由魔域的人参加,而这次是你们这些来自其他地方的孤儿。那时你们会厮杀,是真正杀人,你懂吗?所以,前两年的训练是关键,多见见血吧,你习惯便好了,具体规则倒是会讲,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我们该走了,这风雪……便大了呢。换上这身衣服,你会好受些。”

“好……”男孩穿上黑衣人给的黑袍,跟上黑衣人的步伐,向着那风雪的深处走去,渐行渐远……

男孩回头,看看那棵古树,脚步不停,他知道,现在他去往的,不是光明,而是生存下来的代价——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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