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多久，重华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这个不好看。”
我想了想，一般男人都看不上这种唧唧歪歪卿卿我我的戏码，男妖如此也是情理之中。那来点血腥刺激的？我点开CSI给他看：“喏，这个是说外国人——就是蛮夷的故事的，那边国情和这里不大一样，但本质上其实也差不多。”
重华开始还觉得很有趣，没一会儿又摇头：“这个没意思。”
“犯罪现场都不够有意思？”
重华不屑一顾：“那些人太笨了，我要是杀了人，根本不会留下现场给人调查。”
“……”我无语了。这小子迟早会惹祸上身最后殃及我这个池鱼。我无奈地劝解道：“要和谐不要暴力，要淡定不要鸡血。”
他脱了衣服爬进被窝：“睡觉吧。好冷。”
“啊？”这话题转得太快了吧？我有那么一丝拉的不适应。再说了，这台热电风扇吹着，哪里会冷？幸好水电费是含在房租里的，嗯，我可是困在赭霞山一个月没在家，现在多用点电也是应该的。
重华尾巴一卷把我卷上了床，我趴在他身上，为最新的发现激动不已：“你是女娲啊！！！”
“女娲？”重华一偏头。
我激动地舌头都要打结了：“不是，我是说，你是女娲一族么？你是她的后裔吧？”
重华疑惑：“女娲是谁？”
哦，差点忘了，这小子是从平行世界穿越过来的，那边的神话传说大概和这个世界不大一样。“女娲就是那个和她哥哥伏羲结婚生孩子……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是人首蛇身！”
重华不屑一顾地道：“只要我想，变成蛇首人身也可以。”
“……”白激动一场。我讪讪地道：“你忽然变成人首蛇身干什么？”
重华打了个哈欠缠上我：“这样睡觉比较好玩。”
我欲哭无泪：“捆成粽子哪里好玩？”
“这样比较暖和。”他认真地道。
的确……蛇身可以完全拧在我身上，化为人形就做不到了。可他是暖和了，我却快被勒死了。为了小命，我无奈地道：“那我们来做一件可以让身体发热的运动就好了！”
“……”我嘿嘿笑了两声。
重华得意洋洋地道：“我就说了，你是绝对跑不过我的！”
这不是废话吗？看腿的长度就知道了。我说要比赛，不过是把你拖出来的由头。我气喘吁吁地站定：“你看，不用妖法不用内力，纯跑步半个小时是不是就浑身发热了？”
重华点点头：“嗯。”
我扶着栏杆道：“以后你再要觉得冷，就绕城跑三圈。三圈不够就五圈，五圈不够就十圈，总之，跑到不冷为止。”
重华仰起脸看向天空，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容极为明艳：“这倒也是个好法子。”
他常常笑，但这是我在他脸上看到的头一个有温度的笑容。看着他的笑容，我心底某个角落也觉得暖暖的。
深夜无雨，却有迷雾，生发于无声流淌的河面，夹岸青山迷失在这氤氲水汽中，飘渺仿佛一张山水长卷。我转脸看向重华，他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模样，竟也有几分出尘之意，便是那自古卷中走出的画中仙。此情此景，我差点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带重华出来跑步，轻咳一声，我道：“那个，总之，以后你觉得冷的话，可以尝试出来跑步，不要太依赖那个热电风扇……用电用太多也不好，毕竟那个，我和房东的租约里是不用交电费的，都含在房租里了……用电太少我亏了，用电太多他亏了，谁吃亏都不好……那个，我不是不准你用热电风扇，就是那玩意儿功率太大，太耗电，你自己估摸着用……真的很冷的话，当然还是该用的。毕竟，怕冷是你的本能吧。”
重华轻笑了一声：“谁吃亏都不好？小蜘蛛，你倒是算得清楚。”
“做人嘛，算清楚一点好。”
“那我呢？你和我怎么算？”
这口气怎么听上去有点幽怨……我无奈，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被吃干抹净的都是我吧？我忍辱负重地兼职充气娃娃和人形暖炉二职之外还得打点他的生活，并彩衣娱亲调剂他的情绪，这小子还有哪里不满的？
重华执着地追问：“你要和我算吗？”
我哪敢啊。“不算，不算，当然不算。你是妖，不是人，我不和你算。”
重华忽然伸手在我头上摸了一下：“不算最好。”
“你对我很好。”
算你还有点良心。
“你是待我最好的人。”
好人卡，不收白不收。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养了一条知恩图报的蛇总比养一头白眼狼强。
“所以，你要永远对我好。”
嗯？似乎有点不对劲……
“否则我杀了你！”重华把我搂过去，恶狠狠地道。
欸？逻辑混乱了啊混乱了！你不是应该深情款款地看着我，答应把全部身家财产都送给我么？不送财产也该送点宝剑宝马宝石宝玉什么的吧？我伸手去掰重华搭在我肩上的爪子：“那个、您先别激动……嘶……您一激动又把指甲伸出来了……嘶……收起来！收起来！抓伤我是小事，抓坏我的大衣是大事！”
我挣扎了半天，终于从重华的魔爪下逃离出来：“你回去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重华的眸子忽然一紧，语气也变得森冷起来：“为什么这么问？”
“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我小心翼翼地窥探着重华的神色：“听上去很没安全感。”
“安全感？那是什么？”重华冷笑一下。
我斟酌了一下，还是说了：“没有安全感的人，心里害怕的人才会威胁别人。”
“……”重华没答话。
“你不想说，那就不用说。其实我问你，也不是想知道答案。只是确认一下你的情绪是不是真的有些反复。”我望向烟水迷离的河面：“有句话你听过没，寂寞是人生的常态，不寂寞才是变态。”
重华喃喃地重复道：“寂寞是人生的常态，不寂寞才是变态？”
“嗯。所以说，发生不好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不用挂怀，发生好的事情那就是撞大运了中了奖，要高兴。”我笑笑：“文绉绉一点说，就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一般人引用这句话都是用了表达厌世情绪，其实我觉得这句话很平和，生而无欢，那就苦中作乐。”我笑眯眯地看向重华：“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想寂寞是人生的常态，不寂寞才是变态。心里会好受些的。”
重华忽然一笑：“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种怪话？”
“当然是我自己写的。我和你说过没有？我是个坐家，喏，就是那种靠写话本啊什么维生的那种人，所以要经常想一些怪怪的话。不过，现在我写不出来了。”可能是寂静的夜晚真的很适合倾吐心声，而沁凉的风让我的心镇定，我终于可以毫无挂碍，坦坦荡荡地说出：“我写不出来了。”
“不过，也许不是什么坏事吧。”我笑笑：“以前的我，好像太沉迷里世界了。”
重华没应声，但我知道他在听我说话。
“里世界就是我心里的那个世界啦，我幻想的那个世界当然一切都由我做主，安全得不得了，所以，我一直把自己缩在那里。可是，现在想想，我大概真的错过了很多东西吧。”我笑笑：“其实，安全未必有那么重要。”
我低声道：“里世界，很寂寞的。那里只有我一个。”
重华笑了，朗声讥笑我道：“多愁善感的小蜘蛛——你哪里来那么多唧唧歪歪的情绪——”
“你也很寂寞吧？”
重华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轻轻牵住他的手：“既然你的那个世界不好玩，那就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重华想从我手中把手抽回去：“说什么呢，肉麻兮兮的。”
我紧紧攥住他的手指：“你留下来的话，我考虑给你买空调。”
“……”
黑暗中似乎有一排乌鸦从我们头顶飞过。
“我现在钱不够，可是攒一攒就有啦，现在电器很便宜的。”
重华不屑一顾：“你要攒多久钱才够。？”
真的不屑一顾就不会问了。我笑道：“嗯……差不多半年吧。”半年后正是盛夏，也用不着空调，我还能把重华当空调用呢……原生态空调，绝对不含氟，环保安全不破坏大气层！
重华冷笑：“你真穷。”
“是啊是啊我很穷的，可是我对你很好啊。有一个饼，我分你一半，有一碗豆浆，我全给你喝。”反正我不喜欢豆浆……
“我又不喜欢豆浆。”
“真巧，我也……”死了，差点说出来了。
“你也什么？”重华的脸忽然在我眼前放大。
“我也……我也……”我飞快旋转着大脑，怎么转开话题最合适呢？我一把揪住重华的长发把他拉下来，他不悦地扬起眉正要发飙，我一下啃住他的嘴，嗯，果然是冰冷的，不过冷着冷着我早习惯了……而且虽然温度低了点，他的嘴唇还是很柔软的，咬起来有点像果冻，QQ的……
一个深吻过后，重华果然没再追究我刚才的失言。我在心底得意地笑：老梗之所以成为老梗，就是它的确行之有效啊……那么多天雷偶像剧，我可不是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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