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两条、三条…眨眼工夫,黄口水引来了10多条小黑虫,它们喝了黄口水之后,个个变得黝黑发亮,体型比先前大了两倍多,只是腹下的手足还是原来那般粗细。
起先还撒着欢喝水的小黑虫,到最后,乖乖地伏在地面上,一步也动不了。那细柳般的小手脚实在支撑不了那水塔似的大肚子。
小黄鸟看到这么多条肥嘟嘟的小虫子,乐得“唧唧”地直叫,像在说“好久没有饱餐过了”,低下头,啄了个干干净净。
俩孩子怕它飞跑,慌忙关下门窗,谁知,吃饱了的小黄鸟啄了啄羽毛,飞到书堆里睡觉去了。
就这样,老顽童身上的蛊虫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精神;小黄鸟呢,吃饱了就睡,胖得竟然飞不起来了,乐得俩孩子又蹦又跳。
日子过得很快,像流水一样,马上又到年尾了。西王母也将要来清点大荒山的灵物了,她的侍女见青儿这孩子聪明伶俐,又有仙缘,就把青儿接到了瑶池宫,负责西王母平日里的起居洗漱工作。临别时,俩孩子哭成了个泪人。
每每想起此事,青儿心里总会闪进明丽的阳光,暖暖的,让人感动…这么多年不见,于儿变了很多,越来越像当初那个愿意为她血尽身碎的那条傻傻的小痴鱼了…
“唉,这血流下来总是没完没了,前世碰到的哪个人是这样,今世遇到的这个人还是这样,难道他就是我前世的孽缘吗?上天待我太不公了,找个机会求一下西王母,也许会有其它的转机…
唉,不想了,这血又涌出来了,一般的衣物山石都阻挡不住,于儿的血反而流得更多,血落在地上开出的花儿也越来越多,越来越艳了。咋办呢?”正当青儿手足无措时,彩虹桥送来了两枚硬硬的黑果子。
青儿想也不想地拿起黑果子,塞进了于儿的鼻孔里,“哎呀,好!不大不小正合适…嘻嘻,血不流了…”。青儿松了一口气,躬身给彩虹桥行了个礼“太谢谢你了,小藤藤!等于儿哥哥醒了,我再把两颗宝石还给你。”
此时的于儿,朦朦胧胧地觉得有人在他身上不住鼓捣着什么,但是他太困了,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平日里常做的那个怪梦又出现了。
只是这一次,他感觉到了疼,小鲤鱼从高空中摔下来的那种令人不能呼吸的疼。
“哥哥,于儿哥哥,快醒醒,别睡了…唉!”青儿喊了半天,见于儿没有一点儿反应,一屁股坐了下来“唉,累死本姑娘了。”
“青姐姐,偶儿漂亮吗?”一边的彩虹桥呼扇着花衣服开口了。
“漂亮,漂亮,像只火鸡!”青儿伸长脖子,吊起舌头,撅起屁股,两胳膊肘架起来,学起火鸡打鸣的样子。
“偶儿吗?嘻嘻,真的吗?嘿嘿…火鸡,火鸡是什么?”彩虹桥高兴地摇响了风铃“青姐姐,你,好奇怪呀…中毒了?”
“你才中毒了呢?我在学火鸡打鸣呢…嘿嘿。这样,这样,哦,这样哟!”青儿不停地扇动着胳膊肘,弓着腿向前小步走。
“嘻嘻…嘻嘻…好好玩儿!”彩虹桥也跟着扭动起来。
跳到兴奋处,两个小精灵竟然不约而同地唱起了山歌《盼郎归》:
明灭兮夜未央,苦乐兮三界长。
风吹兮林鸟鸣,花开兮眼前郎。
桑之未落兮与郎归。
春华秋实兮盼郎回。
桑之已落兮云还在。
我却在你心门之外。
郎啊郞,你在何方?
何时让我不在彷徨?
何时陪你千年之上…
正在昏睡中的于儿,觉得四周围人头攒动,母亲的背影也被淹没在人群中“母亲,母亲,你在哪里?…”
于儿嘴里碎碎地念叨着,猛然张开了双眼。只见一条两尺左右鲜红的长舌头朝他迎面扑来,舌头后面的屁股高高吊上了天,像悬挂在城头的脑袋,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
“啊-”,于儿惨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于儿哥哥,于儿哥哥!真对不起啊,唉,我忘记缩回舌头了…醒一下,醒一下呀…哎,胆子这么小!”青儿抱着于儿的身子使劲地摇晃,像筛糠一样,恨不得筛尽于儿身上的胆小细胞因子。
“傻-丫头,再摇,哥哥-我这剩下的半条命也将‘去日苦多’了…求求你,放过我吧。”于儿以手扶地,直起身子,跌跌撞撞地朝前走了两步。
猛地停住,回过头来,哭丧着脸:“不要叫我,千万不要叫我,叫我我也不回来,记住了哦…小丫头片子,遇到你,我就倒霉…唉,一下子损失了哪么多血,要了小爷的命啦,小灾星啊,小灾星,不要跟着我…”
于儿装出一副讨厌的样子,恶言恶语地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也不敢回头,因为脸上的泪水很容易戳穿他的谎言,高傲的自尊容不得一丝的怜悯之情,尤其是自己身边的人。
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应该有能力保护他身边的人,让他们幸福。而不至于窝囊到被别人当作温室里的花朵圈养起来,他认为那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即使是自己的父母也不行,因为越是与自己亲近的人,他心底里的那份负疚感就会越强。
青儿,那个视自己为天神一样的小女子更不行,他不能让她看到自己虚弱的一面,那会破坏自己在她心中的英武形象,所以伤了不怕,忍过去了,就好了。
因为那份执著的喜欢,所以他总想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送给她,给她留个美好的念想。
于儿印象中的青儿如碧玉样温润可人,如仙子般灵动娇美,如水莲般含苞待放,如垂柳般阿娜柔软…似乎从《诗经》里走来,停在《关雎》的枝头大胆吟出“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要做他的猎物。
憧憬着有一日南风吹来,能像《桃夭》一样华丽丽地出嫁…这个最佳人选不知道将来是谁,但就目前来说那一定是自己,于儿心里甜滋滋地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甚至想起了他们结婚时的洞房花烛夜,他娇美的娘子,该有多慌张,他自己又将怎样渡过这一难关…他俩将来会有一堆孩子,几个男的、几个女的,他都想好了。
他听老人们说:一个幸福的女人一生要有5男2女,应了天上七仙女的彩头,他想要青儿幸福,所以会鼓励她至少生够7个。
至于这些孩子长得像谁,他并不介意,因为他觉得青儿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属于百花争艳的春天。他是从歌里走出来的,也属于山青水秀的春天;
青儿像块宝玉,完美无暇。他像块顽石,质地坚硬,能够修桥铺路,也并不令人讨厌;男的像他,帅帅的、酷酷的,挺好的;女的像她,如诗如画,娇美可人…这种畅想太美妙了,如梵阿玲上的歌声,让他有些着迷,禁不住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切。
忽然觉得鼻孔一热,于儿心头猛得收缩,心想坏了:又钻牛角尖了,紧急刹车,思绪才不会飘出那么远。
用手摸摸鼻孔,“还好,粘粘的,血已经止住了”于儿庆幸自己及时走了出来,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唉,南柯一梦,命薄,无福消受啊”。
也不知怎的,再次见到青儿,青儿出落得更加标致、丰满,如水蜜桃一样,让人禁不住想抱住啃一口。
于儿这口深潭像被人投进一个大石块,泛起了层层的涟漪。暖暖的、热热的,让他口渴难耐,热血上涌,稍不留神会血流遍地,桃花朵朵。
他身体里的血很神奇,落地能开花,而且是火红火红的桃花。这一点他大约10岁时才知道,那一年,他掉入悬崖昏死了10天10夜。
醒来后,老顽童他们告诉他,他身下的那片土地已经开成了花的海洋,火烧云似的红,那是他身上流出来的鲜血。
之后,他知道他的血能开花,而且总在反复地做同一个梦,梦见一条红鲤鱼不停地跃出水面向空中翻跳,跳跃…直到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躺在水边儿。被鲜血染红的水面,眨眼间浮起片片花海。
岸上蹲着一个拣花瓣的小女孩,一身青衣、梳着两个羊角辫;她手边不远处,是个穿黄肚兜的小娃娃,扎着一个冲天辫,左手提个小竹篓,右手拿个小网兜,在水里忙活着…看得出,她们玩得很开心。
他觉得梦里面的那俩孩子,很熟悉,像是自己多年未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