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擅权误国贾似道(1)

宋室自南渡以来，政权一直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由于军民的坚决抗战，才得以偏安江南一隅。但奸臣擅权，却又加速了南宋王朝的灭亡。贾似道就是一个促成南宋灭亡的罪人，但也是南宋历史上一个奇特的人物。

1234年（端平元年），宋蒙联合出兵，消灭了金国。就在这一年，专权达二十多年的宰相史弥远病死，理宗亲政。29岁的理宗励精图治，致力于国家的复兴，召用当时最负盛名的道学家真德秀为翰林院学士、户部尚书，魏了翁为直学院士，任用郑清之为宰相。郑清之慨然以天下为己任，收揽贤才，召回了徐侨、游似、杜范等一批老成持重的大臣，任以要职。一时天下翕然相望，确有一番革新的气象。然而这种现象并没有维持多久，第二年，真德秀病逝，不久，魏了翁被排挤出朝廷，很快也病死，南宋政权仍然是一团漆黑。可见理宗的求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这时，京湖、淮东制置使赵范、赵葵兄弟向朝廷建议，乘蒙古撤兵北返之际，收取中原，恢复故国，然后扼关凭河以抵抗蒙古。对这一建议许多有识之士都上书反对，他们认为南宋目前的形势已是不堪再战，攻打蒙古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更重要的是兴兵于外而不能解忧于内，得不偿失。理宗却认为和不足恃，欣然同意赵氏兄弟的建议，发兵三路北进，会攻汴京（今河南开封）。这次贸然出兵开战，只经历了短短的几个月，便大败而归。然而蒙古却以此为借口，于1235年（端平二年）发兵南进，拉开了宋蒙之间长达40多年的战争序幕。在整个抗战中，虽然军民的坚决抵抗取得了一些胜利。但是由于朝中先是史嵩之擅权，继而有董宋臣、丁大全用事，后又有贾似道乱政。就在这群奸臣的腐朽统治下，南宋王朝日益走向灭亡。

贾似道，字师宪，生于1213年（嘉定六年），台州天台（今浙江临海）人。父亲贾涉，官至制置使兼京东、河北节制。贾涉力主抗金，立下许多战功。一次金军南侵，他虽然重病在身，却抱病指挥战斗，击败了金军。不久病逝于任上。母亲胡氏，钱塘风口里人，本是有夫之妇。贾涉经凤口，见后极为喜欢，便买下为妾。贾涉为万安（今广东万宁）县丞时，贾似道出生。后贾涉调往别地，带着贾似道还乡，胡氏却被贾涉的原配夫人赶出家门，嫁给了一个石匠。直到贾似道镇守维扬，查访母亲的下落，胡氏与石匠一同来见，贾似道用计把石匠沉入江中杀死，母子才得团聚。

贾似道少年落魄，专好吃喝玩乐，不务正业，他的信条是及时行乐。然而这个终日游博的放荡之徒，却依靠父亲的荫庇，当上了嘉兴司仓。又因他的姐姐得到理宗的宠爱，封为贵妃，被召到朝廷入对，获得理宗的恩宠，由嘉兴司仓提升为籍田令。贾似道到临安任职，却不理事，而且自恃恩宠，更加不检点自己的行为。他白天流连往返于妓女的家里，晚上则泛舟游于西湖之上。理宗经常在晚上登高远眺西湖，每当看到西湖的灯火异于平常时，便对众人说：“这一定是贾似道在夜游西湖！”第二天派人查问，果然如此。理宗派京兆尹史岩之加以告诫，史岩之却说：“贾似道虽然有少年人放荡的习气，但是他的才能却可以顶大用。”从此，理宗不但不再加以责备，反而另眼看待。

1241年（淳祐元年），贾似道任湖广总领，不久即升为户部侍郎，又以宝章阁直学士任沿江制置副使兼知江西路安抚使。继而再升迁为京湖制使兼知江陵府，调度赏罚，可以便宜从事。1250年（淳祐十年），贾似道以端明殿学士领镇两淮，年仅37岁。在短短的十几年内，贾似道就从一个市井无赖，跃为封疆大吏。

1254年（宝祐二年），贾似道加同知枢密院事，封临海郡开国公，旋即升任知枢密院事兼两淮宣抚使，权势日盛。1259年（开庆元年）九月，忽必烈率领蒙古大军围攻鄂州（今湖北武昌），宰相丁大全隐匿军情不报，被罢官。当时驻汉的贾似道率军声援鄂州，在军中被拜任右相兼枢密使，督师鄂州。贾似道看到蒙古军攻城日益猛烈，城内死伤者已达13 000多人，惊恐万分，便秘密地派遣宋京到蒙古军营求和，以划江为界，宋割地称臣，每年贡奉白银20万两，绢20万匹，作为蒙古撤军的条件，忽必烈初不允许，然而就在此时，宪宗蒙哥在攻打钓鱼城（今四川合川东）时战死，蒙古诸宗王策划立阿里不哥为皇帝。忽必烈得讯后，急于北上争夺皇位，便接受贾似道的求和，撤兵北返，鄂州之围遂解。蒙古军撤退后，贾似道隐瞒了他私下求和的事实，上书天子谎报诸路大捷，抗蒙大获全胜。理宗得到消息后，大喜不已，以贾似道对朝廷有再造之功，命令朝中百官大臣到郊外去迎接他班师回朝，并下诏加封贾似道为少师、卫国公，同时改元为“景定”以表示庆贺。贾似道凭空骗得了盖世功勋的声誉，为他独掌大权奠定了基础。

这时，朝中专权的宦官董宋臣已被排挤，支持他的阎妃也病死。阻挠贾似道进一步掌权的唯一障碍就只有忠直的左相吴潜。贾似道在汉阳（今湖北汉阳境）时，吴潜把他调到军事要地黄州（今湖北黄冈），贾似道以为吴潜想杀自己，怀恨在心。后年老无子的理宗想立荣王的儿子孟启为太子，吴潜不赞同，引起了理宗的不满。贾似道乘机上书建议策立太子，命沈炎弹劾吴潜，说：“吴潜指挥失误，以致全州（今广西全州）、衡州（今湖南衡阳）、永州（今湖南零陵）、桂阳（今湖南桂阳）等处被敌人攻陷。”这大合皇上旨意，于是吴潜被罢相出朝，贬往循州（今广东龙川）。贾似道对与董、丁、吴有纠葛的在朝官员进行清除，尽行驱逐。从此贾似道全部把持政权。

贾似道虽然生活放荡，但却富有心机，善于权术。为了收买舆论和争取人心，他推崇道学，笼络太学生，对太学生给予种种优厚的待遇，增拨学田。对抗蒙有功的将士严加打击。奋战保卫钓鱼城的王坚被他夺去兵权，调离四川；抗蒙立功的向士壁，被下狱逼死，其家属还被强迫偿付军费；前沿防务的重要将领刘整因不堪忍受迫害，投降了蒙古，并带去了国家防务的军事机密。他严格限制外戚，不得参与朝政，不能担任监司、郡守一类的官。他还控制御史台，凡是与他不和的官员都被御史以各种罪名弹劾罢官。

贾似道当权时，南宋贫富不均的现象日益严重，土地兼并剧烈发展，大量的土地集中到了富豪官僚手中，他们凭借权势，逃避赋税，使得朝廷粮饷不足，只得以“和籴”向富豪摊派征购。财政亏空，无钱支付和籴，只好滥发纸币。但是征购过多，成了对富民的困扰，纸币发行过量，造成通货膨胀，物价飞涨，从而加深了南宋王朝的统治危机。1263年（景定四年），贾似道建议推行公田法，企图挽救财政危机。公田法的具体办法是：先实行限田，即按照官位的高低规定占田的限额，超过限额的田则由国家收买其中的1/3作为公田。国家把公田租给农民耕种，所收租赋充作军饷，以弥补财政不足，罢除和籴。贾似道为了表示倡导，自己捐出了私田一万亩。公田法推行之初，只限于征购超额的田，二百亩以下的不许购买。后来，随着这项措施的推行，逐渐变成了虐政。由于地方官以多买为功，所以即便是百亩以下的田，也进行摊派征购，而有权势的大地主却可拒绝申请卖田。地按租米折算，最初是租米一石二百缗的价格，后来减到一石四十缗。买来的公田，官府又规定超额的田租强迫农民租种。在实行公田法的同时，贾似道又推行推排法，即重新丈量田亩，按新量的田亩数收税。这样几乎使江南每一寸土地都要纳税。贾似道推行的“改革”措施，搞得民穷财尽，怨声载道，使统治危机进一步加深。

1264年（景定五年），理宗病死，太子赵禥即位，是为度宗。度宗是个沉溺于酒色，无所作为的人。他为感谢贾似道拥立自己当皇帝的恩功，把国家的政权全部委以贾似道，尊他为太师，封魏国公。每逢贾似道上朝参拜时，度宗必定还礼，称贾似道为“师臣”，而不直呼其名。朝中的大臣都称贾似道为“国公”，权势达到了顶点。贾似道知道自己之所以得到皇上的宠信，威震朝野，完全是鄂州解围的结果。从此，他就刻意利用外敌的威胁来为自己谋求利益。料理完理宗山陵的事情之后，贾似道突然不辞而别，回到故里越州（今浙江绍兴），同时密令吕文德谎报军情，说蒙古军正在猛攻江陵府上游的一个重镇下沱。果然不出贾似道所料，度宗惊慌得手足失措，忙与太后共下手谕，恳请贾似道立即回朝应付时局。贾似道心中暗喜，但表面上却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回到临安。自他姗姗复出后，动不动就以辞官来威胁皇上，度宗只得打躬作揖，婉转拜留。知枢密院事江万里实在看不过，便对度宗说：“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天子拜大臣之礼。”贾似道听后，大怒。以往每当皇上问到经、史疑义及古人姓名，贾似道都不能回答，经常是江万里在旁边替他回答，皇上和夫人王氏以此取笑他。积怒日深的贾似道遂谋求逐斥江万里，1266年（咸淳二年）终于将其罢免。